也說說烤鴨

大妹妹來訪，說女兒推薦本市一家竹園中餐館。竹園是從休斯頓遷過來的，南來客外甥女在休斯頓大學當教授，光顧過幾次。

南來客慕名而去。

竹園的招牌菜是烤鴨。只限堂吃，恕不外賣。

點菜後不一會兒，鴨架子湯上桌了，接着是酸梅醬、蔥條、白糖等佐料，最後是片好的烤鴨和薄餅。

薄餅抹上醬料，再放上脆皮鴨肉和蔥條，一卷，送入口中…

色味香俱全，果然名不虛傳。

兒子回來，南來客兩老迫不及待帶他去嘗鮮，兒子卻沒有驚艷的表情。

數日後，一家三口到附近一家新開張的高檔中餐館令園吃晚餐，點了一條烹炸大紅魚和一份北京鴨。跟竹園的相比，令園的北京鴨“賣相”沒那麼鮮艷，餅是厚餅。兒子嘗後評到，“這才是正宗的北京鴨。”

美國生美國長，懂什么正宗北京鴨？

南來客年過古稀，正宗北京鴨，也就吃過三四回。

第一回是在一九八零年夏天。

那時南來客正在讀研，系裡撥了一筆款，研究生每人發二百人民幣，作為外出查資料的經費。

第一站是北京。

集體出發，到京後解散。

南來客早早把資料查完，萱跟着到京與南來客會合，二人開始遊山玩水，北海、景山、故宮、天壇以及頤和園等地玩了個遍，離京前還上全聚德吃了頓烤鴨。

去之前在京培訓的大妹妹說，“烤鴨最多要半隻就夠了，吃不了。”

去的是大前門旁邊那家老字號。

店外有不少人逗留，衣着整潔，不知是幹什麼的。

店裡邊倒沒幾個客人。

二人入內坐下，就點了烤鴨和饅頭米飯。不一會兒，一大碗熱騰騰的鴨架湯端上來了。嘗一口，很鮮。

接着，佐料、薄餅、烤鴨也上桌了。

那會兒不知道烤鴨要蘸白糖吃，南來客開始也沒卷餅吃，拿筷子夾起一塊就往嘴裡擱。

嘗嘗原味不是？

一口咬下去，肥而不膩，齒頰留香。

只是三塊下肚，已經夠了。

這時桌子周圍出現幾個店外逗留人士，自稱是上訪人員，開始文明乞討。南來客慷慨贈予所剩烤鴨，不料人家不要，只要饅頭米飯…

一晃二十多年過去了。

二零零六年，南二世參加北京國際長城音樂夏令營，地點是位於香河縣的北京第一城。南來客作為家長陪讀，也在那待了近一個月，吃住都在裡邊。平時吃自助餐，有一天，午餐有烤鴨供應。餐廳門口放上一張桌子，桌子上放着三五隻烤鴨，大師傅手拿快刀，人來一個，師傅片幾片給擱碟里。原以為百多個學生這幾隻烤鴨怎夠，不料吃完離開餐廳時，盆里盆里還剩三隻。

正不正宗不好說-香河畢竟是吃驢肉的地方，地道的北京鴨是肯定的。

吃完香河的北京鴨沒幾天，北京的妹妹請哥哥在北京和平飯店吃了一頓烤鴨。

大車抵達演出地點中山公園已經是下午五點多，妹妹接上哥哥就奔和平飯店，不巧客滿，要等半個鐘頭。妹妹跟經理商量，說哥哥從美國回來，侄兒八點演出，能否照顧一下。經理馬上做了安排。時間有限，點的依然是烤鴨一味菜加米飯，多了酸梅湯。大夏天的，烤鴨和酸梅湯可謂絕配。

廣州人贊餐館菜餚美味有回頭客常說“食過返尋味”。然而，要尋回當年的味道，談何容易。

南來客母親那年夏天也來京看孫子。南來客兄妹陪母親上王府井大街東來順吃涮羊肉和上餛飩侯吃餛飩，吃完說，“不是那個味了。”

食材變了、氛圍變了、味覺也變了，怎麼可能是那個味呢？

南來客生長在南方，沒有烤鴨情結。出國前，在廣州幾乎沒吃過烤鴨。不是廣東人不吃鴨子。廣東人有麻鴨番鴨，做法有冬瓜煲鴨湯、霸王扒鴨甚至臘鴨，就是沒有烤鴨。

大概是因為鴨種不宜燒烤，所以，儘管滿街燒鵝鋪，粵人祖祖輩輩吃燒鵝，燒鴨燒雞的自然就被冷落了。燒鴨在廣州是改革開放後才有市場的。南來客前幾年回國，發小洪總請南來客到五羊新城花悅庭吃飯，花悅庭的名菜就是果木烤鴨。

出國後，燒鵝吃不到了，只有燒鴨，愛吃不吃。南來客三十多年前來美，本地賣烤鴨的只有兩家，別無分店。現如今賣烤鴨的有十幾家，顧客可以貨比三家，數量質量都不可同日而語。當然，價錢也是今非昔比。三十多年前，華人超市一隻烤鴨十塊美金，如今價錢已經漲了三倍。

正宗不正宗還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