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最後一天從東京趕往札幌的北海道新幹線火車是早上六點半就開車的，我們要從小田原市山坳里的溫泉度假酒店四點前出發趕到車站小田原站，太早酒店還不出班車，也訂不到出租和網約車Uber，我們在車站附近找了一個“洗浴中心”，當晚住進去。

緊鄰小田原車站的洗浴中心是幢六層樓，入住後換和式浴衣，頂層是溫泉浴池，還有明碼標價的各式按摩，招牌上都是扎眼的美女技師，可惜晚上按摩部下班了。休息區域分男女，一切井井有條。一次難得的體驗。

早上四點換衣服離店，走到火車站閘門正好打開，開往東京的火車已等在軌道上了，乘客陸續上車。元旦是日本每年的最大節日，除夕日卻沒見如國內春運時的擁堵，一周前我們乘這趟車從成田機場到小田原時趕上下班時段，車廂里擠得人都要懸空。

一個半小時到東京站，三月份在東京待過十天，就體驗過東京站的繁忙和有序。資料講東京站可以不換乘就直達日本32都道府縣，每日發出約3000班車次，站區總面積相當於3.6個東京巨蛋，站內的站台數量為日本第一，包含在來線9座18線（地上5座10線、地下4座8線）、新幹線5座10線、以及地下鐵1座2線。在站內買了簡易早餐準備車上吃，然後很容易找到並登上開往北海道的新幹線列車。

日本新幹線是世界高速火車的首創，1964年開始運行，列車運行最高時速每小時240至320公里，在運行速度測試時曾創下時速443公里的最高紀錄。中國高鐵2003年通車，是落後將近四十年後了。但北海道新幹線是小老弟，2016年才開始運營，並與東北新幹線直接連通，現在通車的路段是新青森站－新函館北斗站間的148.8公里，預計2031年通車到北海道首府札幌還有211公里在施工中。已開通的北海道新幹線要通過連接青森和北海道的青函隧道，這是當今世界上第一長的海底隧道，全長53.8公里，其中的超過23公里的路段位於津輕海峽下方，青函隧道的水面下部份位於海平面下240公尺處。

由於是除夕日，列車滿員，車行駛平穩，雖滿員車廂內卻絲毫不見雜亂。對號入座，我夾在三排座中間，右手邊是一中年男性，左手邊是一小姑娘，一路四個多小時二人都如入靜般的安靜。左手邊小姑娘衣着很時尚，一頭黃髮。要訪北海道，我找來渡邊純一的《北海道物語》讀，渡邊君是北海道土著，寫的《失樂園》讓世界很多人都知道了他是寫“不倫戀”的高手，《北海道物語》中清麗、熱情、單純的美少女繪梨子讓人難忘。左手邊的姑娘也有繪梨子奔放的經歷嗎？

但車內的氣氛卻讓我覺得壓抑了，我懷念起了國內春運乘火車回家的經歷。綠皮火車每站都停，連走道上都擠滿了人，擠上車的大叔拖着半麻袋土豆，大嬸的大布包里探出咕咕叫的老母雞腦袋，對座大哥從塑料提包里拿出一隻油淋淋燒雞和一瓶二鍋頭，邀環坐的四個人共飲。滿車廂都是熱騰騰的年味兒。

北海道新幹線列車停在新函館站，換乘普通火車，速度和車內設置都未見與新幹線有明顯不同，但窗外明顯積雪越來越厚了，又三個多小時抵達目的地札幌。我們舍一個多小時的飛機行程換來了差不多一天的三段火車。

札幌火車站連接地鐵站，站內如其它日本大火車站，商鋪櫛次鱗比，讓人不相信與車窗外積雪覆蓋的荒野屬同一世界。

坐三站地鐵在中島公園站下車，出站就見銀色世界：

晚飯後信步沿城市主道往前走，道路兩旁空地都被白雪覆蓋，不高的建築物屋頂積雪很厚，窗口的燈光透出祥和安寧。

越往前走越熱鬧，5分鐘就看到了“狸小路”標誌，是與主道垂直的購物街，與日本其它大城市的購物街無異。《北海道物語》上說，或許不遠的多年前這裡還是狐狸出沒呢，因之得名。但雖是寒冷的年末，狸小路上還是人頭攢動，時髦姑娘短裙下皮靴上還都裸露着，人們在等待2024年的到來。

早上醒來，已是新一年了，踏在中島公園的厚雪上，看到2024年的第一束曦光從天邊射來：

日本元旦是最重大假日，很多商家都關門，但大街上行人並不見稀少，主街下有鏈接相鄰幾個地鐵站的長長的通道，通道兩旁的商店大都上着門板，但飯店還開門，擠滿食客。路上看到一個迎新年的圖畫裝飾：

有文字介紹，我不懂日語，用Google翻譯了一下：

三頭龍

—充滿新挑戰和興奮的一年—

發生重大變化的可能性

據說“甲辰”是春天溫暖的陽光均勻地照射在地球萬物上、引發快速生長和變化的一年。我創作了這件作品，將這些願望和期望融入到三條龍中，中間的龍是“四面八方的龍”的形象。

甲辰可以說是為實現大希望而做準備的一年，我祈禱每一個觀看這部作品的人腳下閃耀的光芒都能夠永遠延續到未來。

書法製作：札幌南高中書法部

這算是日本普通民眾基於對中國陰曆粗淺的了解引發的對前程的美好嚮往和祝願吧，這讓我這個北海道匆匆而過的遊客也有了溫馨和樂觀。

2024年元旦於札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