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我在剛讀研究生的時候,寫過短文,推敲荷馬怎麼知道特洛伊戰爭,作為
對比,也推敲了孔子記敘的牧野之戰。
現代天文學,居然確定了牧野之戰的具體時間:
天文計算軟件的推算
江曉原接手“武王伐紂時天象的研究”這一專題後,在他的兩名博士生兼助手鈕衛星、廬仙文的協助下,採用了與前人完全不同的新思路進行探索。這種新思路就是將史籍中已知的16種關於武王伐紂的天象記錄全部加以考慮,在逐一進行甄別後,選擇相關的天象包括日、月、行星位置,以及彗星、日食、月食、曆日(朔、干支)等進行研究。研究思路和方法是首先把歷代學者各種說法中的年代分布,也就是公元前1100年—前1000年的百年範圍確定下來,然後把已知的16種天象放在這百年的時間內進行驗算,如果有某種天象在這個時間段內不可能發生,就將這種天象排除。如果計算表明在這百年的時間內,有些天象雖然可能發生,但卻不能用來定年的也要排除。
按照以上思路,江曉原與其助手在16種天象中最終確認可以用來定年,同時又是在事先確定的百年時間段內可能出現的天象共7種。接下來的工作就是尋找一個同時符合這7種天象的具體年代。江曉原率領專題組研究人員,採用國際天文學界最先進的長時段計算軟件DE404星曆表進行推算。幸運的是,計算結果只有一個年代符合上述7種天象的條件。
最後的結論是,武王於公元前1045年12月4日出兵東征,在出發後的近一個月內,歲星於日出前出現在東方天空。次年即公元前1044年1月3日師渡孟津,6天之後的公元前1044年1月9日在牧野之戰中克商。此時牧野當地時間為凌晨4時55分,歲星正位於上中天,地平高度約60度。
江曉原等研究人員利用全新思路研究推導出的這一成果和前人相比有本質的提升,完全有理由認為是一次大的突破。但是尚有兩點不能令人完全滿意。
一是公元前1045年—前1044年歲星不在鶉火之次,從記載於《國語·周語》伶州鳩對周景王所說的伐紂天象中可以看出,這個記載包括四條相互關聯的信息,這就是“歲在鶉火,月在天駟,日在析木之津……星在天黿”。這四條信息的後三條經江曉原等專題人員推算及多重驗證,和所得的年代相當吻合。但唯獨“歲在鶉火”一條不合,而這一條恰恰是被歷代學者所重視並認為是不可或缺的。
學者們提出的第二個不足是,上述研究對《武成》曆日的解釋採用漢代學者劉歆的定點說,這和已出土的大量青銅器銘文所反映的情況也多有牴牾之處。
鑑於以上情況,為慎重起見,研討會之後,“工程”首席科學家決定委託中科院陝西天文台的天文學家劉次沅,對“武王伐紂天象的研究”這一專題結題報告進行驗算。驗算結果表明,武王伐紂之年在公元前1046年,比江曉原的推算結果早了兩年。
最終選定1046年
從江曉原的研究到劉次沅的驗算,所得出的結論分別為公元前1044年和公元前1046年,這兩個結論僅有兩年之差,而3000多年來,關於武王伐紂年代的說法卻相差112年。江、劉兩人的結論一下將差距縮小了56倍,這不能不說是一個了不起的突破性成果。
從江曉原和劉次沅的研究成果來看,儘管兩說都落在了碳十四測年技術所得結果的公元前1050年—前1020年範圍之內,但這兩個結果都無法滿足文獻所給出的全部條件。因此,只能根據其滿足的程度,以及與金文歷譜匹配的狀況來選定最優解。
根據“工程”專家組所定的金文歷譜,成王元年在公元前1042年。因一直未發現四要素俱全的武王時期的青銅器,也就難以直接推定克商之年。但根據《尚書·金滕》可知,武王在“既克商二年”的某日得病,經周公祈告,次日即病癒,但沒有提及武王的卒年。文獻記述武王克商後的史事沒有一家超過4年以上。東漢學者鄭玄在其《詩譜·豳風譜》中提出,武王克商後在位4年。日本學者瀧川資言在《史記會注考證》中引用日本高山寺《周本記》鈔本雲,武王於克商後二年病,又“後二年而崩”。這一說法與鄭玄之說相合,都應為成王元年(公元前1042年)前推四年,也就是公元前1046年。這個年代值各方面的符合條件明顯多於公元前1044年說,故“工程”專家組在經過反覆權衡後,將公元前1046年確定為武王克商之年。也就是說,歷史上流傳甚為廣遠的牧野之戰,始發生於公元前1046年某一個星光照耀的早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