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從北京回來, 電視裡的奧運正在熱播。 其實, 廣大的中國民眾其實與世界各地的人們一樣, 是從電視裡看奧運的, 與那些華麗的賽場根本無緣。
北京周邊的很多地方很多有污染的工廠已經停工一段時間了, 為的是改善北京的空氣狀況。 我停留的一個距離北京五百公里的城市也是如此, 游泳池加熱的鍋爐停掉, 人們只好游冷水泳了。很多人因為奧運可以短時間享受稍稍好一點的空氣, 代價是收入自然會受到一點影響。還有個熟悉的人暫時停業在家, 說是奧運後復工云云。 沒有看到統計全國有多少工廠停產, 影響了多少產值之類的消息。小區里傍晚隨處可見四十來歲的下崗職工打撲克, 奧運節目也給他們消磨時光提供了新的方式。網吧里有點烏煙瘴氣, 白天晚上擠滿了年輕人, “多數沒有工作”, 網吧的工作人員說。 我旁邊的一個小伙子在聊天, 耐心的對着攝像頭擺姿勢, 也把背景搞得好看一點。知道有個曾經上訪的人被控制起來了, 據說這類不安定和諧的人都被內控或被抓起來了。
6日乘車去濟南, 一個老農在高速入口的檢查站被趕下車, 因為沒有隨身攜帶身份證件。 旁邊的協管員很不耐煩, 說是每天都有這種情況, 言外之意是人民的素質太差了。 檢查時人人過關詳查身份證, 警察國家總是可以在某些事情上達到很高的效率。車上的鄰座的是一位正在找工作的大學生, 說是找工作太難了, 能有一千塊錢月工資就好了, 像我們這些人滿大街都是。 據他說像他們這樣的一般本科院校畢業生, 很多的畢業生當年找不到工作 (原話是百分之八九十, 我覺得有點高了)。路上隨處可見的是神氣的豪華汽車,高亢的鳴笛前進, 幾家歡樂幾家愁。
8 日從濟南到北京的D40 動車組上, 有三分之一的空座位, 過去可是座無虛席一票難求的, 據說部分的原因是因為去北京的麻煩。原來在北京站停留改在北京南站, 乘車的麻煩就不多說了。 南站剛剛修建過, 大理石的地面很乾淨, 這北京臉面的一部分多少有點假的感覺。乘車去順義機場附近的酒店, 路上隨處可見警察的檢查站和警車, 車流和人流大約有平時的三分之一或更少, 車是不堵了。各處過去常見的衣衫襤褸的乞丐完全不見蹤影, 也不見高薪聘請按摩女和包治性病的小廣告, 異乎尋常的乾淨整潔。不爭氣的是空氣, 天依然是霧蒙蒙的, 能見度不佳, 千米之外的建築和景觀就看不太真切了。
酒店奧運期間的房價是平時的幾倍, 酒店都是這樣的, 工作人員解釋道。 但是看空蕩蕩的大廳和為數不多的顧客, 你就知道酒店的收入未必就會更好。住在順義的外地中國人除了暫住證之外, 另外還要花100 元錢買一個進城證, 好像日本鬼子也沒這麼幹過, 服務生小聲咕噥。 外國人大約永遠也不會明白, 中國人在自己的國家是只能有暫住的權力的。
晚上餐廳里工作人員和客人三十幾人一起看奧運的開幕式。有人說開幕式的門票已由兩萬炒到二十多萬了, 一如中國的其他, 最好的部分是留給金錢和權勢階層來享用的。 不出意料的是開幕式正如張藝謀的多數作品, 細節富麗堂皇, 主題錯誤或不知所云, 努力以一種極巧妙的方式拍皇帝的馬屁。中國文化的精髓居然成了和諧的“和”, 扯雞子皮。 如果說是仁者無敵的“仁”, 或有德者居天下的“德”, 至少會更接近一些。觀眾里有位打工的服務生小弟說了句“這可都是我們老百姓的血汗錢哪”, 眾人無語。奧運的花費, 平攤到每一個老百姓身上是多少呢? 中國的人均稅務負擔在世界上是排名第三的, 福利水平則排到一百多位, 這是國內的一個大報說的。 這中間的差額就是被龐大的政權機構以各種方式消耗掉了, 公款吃喝3500 億, 公款旅遊3500 億, 剩下的1000 億辦教育, 1000 億 搞健康衛生。 平心而論, 錢花在奧運這類的名堂上, 遠非最差的去處。
九日去機場, 機場的人流似乎也比平時少些。隨處可見的奧運福娃以各種形式存在着, 不過恕老本眼拙, 怎末看都覺得有點像妖精。機場商店裡的服務員基本上永遠是來自各地青春年少的姑娘, 美麗如花。 機場候機樓窗外的天空, 還是不爭氣的灰濛濛一片, 能見度不超過兩公里。
對着來自世界各地的客人和眾多的, 有一個聲音在頑強的說“給你看一個假中國”。似乎還是不夠完美, 儘管假得很努力。人們對事物的敏感度是不同的, 面對美輪美奐的畫面和振奮人心的解說詞, 遙遠的和不遙遠的一切似乎不再那末重要, 誰還會在意那些數以萬計的長三角, 珠三角的破產企業, 和失業眾生的生計問題呢? 至少暫時不會了。 泱泱大國, 萬國來朝的感覺是很爽的, 也很短暫。 要說是完美的盛世, 隋煬帝大業六年的隋朝可以當之無愧的說做的更好, 富麗繁華, 五彩繽紛, 那時外國人連吃飯都不要錢的。只可惜這輝煌正確的帝業很快就灰飛煙滅了, 苦的還是黎民百姓。
兩千年前的一個書生說過“天下者百姓之天下, 豈一姓之私”,天佑中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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