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歲的時候,奶奶去世了。
我的好日子好像到了頭,原來有奶奶庇護,爸爸是孝子,怕奶奶生氣,不打我。嘿嘿,奶奶走了,爸爸就開始教育我了,爸爸教育一向用棍子說話。
我從小就瘋,天天惹事,扒瓜摞棗無所不為,所以一三五爸爸用拳頭,二四六用棍子,養母用罵聲伴奏,星期天休息。時間安排的還很緊湊。
我念書的時候從來沒有完成過作業,寫作文除外。所以,念小學的時候,每天的第一堂課是站着學的,對了,當時還有一個伴兒,這小子叫什麼名忘了,只記得外號叫“一年級萬歲”,因為我小叔說他念一年級的時候這傢伙就和他是同桌,呵呵,小叔都念中學了這小子還和我在一個年級混呢!
小時候有很多人問過我:你長大了要做什麼。
我回答得很乾脆:流氓。
那時候,還不知道流氓是幹什麼的,只知道流氓是個很酷的詞。
就是酷,女人們都喜歡流氓。我從來沒說過當將軍或科學家一類的豪言壯語,靠,多俗哇。
呵呵,人家就笑話說:這小子肯定有出息,一準兒出息成個二流子。
小時候我就是在不爭氣和被人的閒言碎語在後面指搓脊梁骨的日子裡長大的,嘿嘿,我介意過,但是從小我就有一種直覺,我會飛走,長大以後,我會像鷹一樣飛走,這個地方太小,我是鷹,說我的人是雞。
長大了,我從沒有記恨過曾經瞧不起我的人,包括最瞧不起我的人——我的養母。畢竟他們養育過我,故鄉的所有人。
我的童年,有淚水,有因為是外來的而帶來的心靈上的苦難,但是更多的是歡笑,有放羊牧馬的藍天,有打草拾柴的曠野,有飛跑,有鞦韆的樹梢,有清水河邊捉魚補蝦的清純和過年的鞭炮。
就這樣時間飛馳着。
在念中學的時候就追小姑娘,嘿嘿,追着追着就膩歪了。所以到現在也不想談戀愛。
後來,我終於闖禍了。
在高中,把同學的腿給打斷了,我就跑。我那同學們真不夠意思,說是為了還學校一個好的學習環境,集體罷課不抓住我不複課,教育局慌了,公安局的也抓我,幸虧我加在省政府有個當秘書的哥,我家又舉債花錢才算平息。
我跑的時候爸爸已經很老了,也打不動我了,或者他根本也不想再打我,他那天嘆息流淚,我心想:我真是畜牲不如,這麼堅強的父親為我而流淚。
後來我就來大連念書。
來大連的時候,家裡是借的錢。
嘿嘿!我那時來大連,背一個行李卷。下了火車到處打聽2路車在哪裡,還讓人騙了3塊錢的問道費。嘿嘿,現在也想不起來了那人是不是大連口音。不過那人也算有良心,還真把我送到了2路車站,也就是現在的406路。想一想,2路車曾經承載了多少青春的夢啊,包括周而復始的所謂的愛情。
因為我窮,來時,我穿了一條極品的褲子,極品到什麼程度呢?褲子也算新褲子,就是腿短了我養母又找了兩塊(當時爸爸想買兩條新的褲子,我沒讓)顏色相同的布,給接上了,哈哈,直到現在我的一些同學還管我叫“過濾嘴”。一寫到這裡我就笑。這時候來他們告訴我的,一開始他們不敢叫,其實也沒什麼,即使
認識我的當天叫,我也無所謂。
從來大連的那一剎間,我就認識到了貧窮帶給我的麻煩,不僅是麻煩,貧窮還會帶走人的尊嚴。
從大學的一年級下學期開始,我就開始去推銷商品,衛生紙、充電器、隨身聽、地圖、香皂。嘿嘿,還在肯德基柏麗大廈店干計時工,沒到大三呢我就脫了貧。
人活着的時候總會讓錢逼得很累。
我喜歡錢更恨錢。喜歡是因為:錢幾乎可以買到一切包括女人的感情,恨它是因為:我總是沒有。
我正在迷迷糊糊回憶的時候,來電話了。沒看號碼就接了。
對方怯生生地說:我是小美,你還記得不,今天給你打電話了。
我說:記得。
她說:沒打擾你吧。
我說:沒有,正想你呢,一想你就來電話了。
她笑。
我說:有什麼事,今天沒出台阿。
她吞吞吐吐……
我說:有事你就說吧。
她問我:你認識公安局的得人嗎,不認識就算了。
我一聽就知道出什麼事兒了。
問她:你被抓了?
她說:我被抓了還能給你打電話嗎,我同學被抓了?
我說:你同學被抓了找我幹什麼。
她有點懊惱:你到底人不認識阿。
我說:認識。但你同學被抓,跟我認識公安局的人有什麼關係嗎?
她說:我求你了。
我說:有什麼好處?
她說:我們不怕罰錢,就是怕學校知道,就是別讓公安局通知我們學校,你認識我們學校的老師,要不給我們說說也行。
我說:你們在哪裡,她說在香格里拉大堂,她同學在中山路派出所。
我想了想,中山路派出所的副頭陳輝因為工作關係和我不是一般的鐵。這點兒事兒找他應該沒大問題。但是,我和她非親非故只是嫖客和妓女的關係,憑什麼幫她,還要搭人情,這年頭人情最xxxx難還,比錢都難還,前好歹也有個數目可是人情沒有。
就說:我有什麼好處。
她說:你說什麼都行。
我說:也沒什麼,你倆一人陪我一個月,要不你們一塊來。
她說:你無恥!我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白天講課時看你那麼優雅。
說完憤然摔電話。
媽的,妓女都罵我無恥,我憤怒。
後來又一想,連妓女都罵我無恥,看來我夠無恥的了。
馬上穿衣服,給陳輝打電話,還怕他睡了。
陳輝馬上就接了劈頭問我:你小子被抓了,這麼晚找我。
我說:別扯蛋,你在哪裡呢?
他說:在所里。
我說:在所里就好辦了,有個朋友被你們抓了。
他說:誰啊,今天我們掃黃了,抓了不少,叫什麼名。
我說:有個丫頭這孩子是財大的。
他說:你碼子啊。
我說:不是,但跟我關係很深,你等着,我過去。
我到派出所的時候,小美那傻丫頭正在派出所門口凍得哆里哆嗦的打電話,從她的表情就沒太大進展,她沒看見我。我也沒理她,直接進去找陳輝,小美的同學正好是陳輝在一個叫海都的賓館抓得。沒費多少周折,陳輝給派出所長打了個電話,連錢也沒用花,就給她連人還有收繳的個人物品領了出來,領物品的時候我還有半盒杜蕾絲,我心想你丫的夠高級,心裡在笑。她見了滿臉通紅,她長得很漂亮,只是很詫異為什麼我會把她帶出來,因為她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她。我對陳輝千恩萬謝,嘿嘿,這廝對我一陣嘲諷。
出門的時候看見小美正在沮喪的往派出所里走,看見我和她同學正在往外走,就像活見鬼一樣“啊,媽呀”的一聲急促的尖叫,就差點兒暈了。不知道是興奮還是詫異,臉上的淚水流的一塌糊塗。我知道,她現在就想鑽進我的懷了,只是不好意思,我現在要是說你們兩個陪我去過夜,她們絕不反對。
可是我不會那樣做,我雖然流氓,但也算是流氓紳士,從不落井下石。
小美就那樣定定的看着我,我覺得她可能要愛上我。
我嬉皮笑臉:快走吧,要不咱就在這裡住下。
她連個謝謝也不說。就悶悶得往外走。
到了門外,她倆都看着我。我知道是什麼意思,無非是要聽我發落,看我的意思讓他們怎樣報答。
我說:你們請我去吃飯吧。
我們決定去車家村的三寶粥店,那裡通宵營業。
在出租車上,她們倆唧唧喳喳,即對被抓心有餘悸又對能平安出來而竊喜。
轉瞬之間到了三寶粥店。
粥店燈火通明,我們在一樓找了一個地方坐下。
小美給我介紹說:這是她同學,叫楊洛洛。
楊洛洛又對我感激一番。
我問她們:你們的媽咪呢,怎麼沒來。
小美說:媽咪說可以借我們一些錢,但不能過來,我還沒有去拿,想進去看看她你就來了。
小美看我還要問什麼,就說:我今天沒出台,下班剛回家她就被抓了。
楊洛洛一臉歉疚。
小美讓我點菜。
我隨便點了幾個,要了5瓶大雪淡爽,小美見我點的都是破菜,就又要點。
我說:不用了,我喝點酒就行。
小美他倆,遲疑的看着我,我知道他們看我點的不豐盛,一直期待下文。
呵呵!我笑。
我說:你別心裡沒底兒,沒事,剛才我說的話是和你開玩笑。吃完飯喝完酒,你們就高高興興的走。
說完了她倆好像還不釋然。
菜上來了,她們搶着給我倒酒,只把旁邊桌的兩個哥們嫉妒的要死。
沒等我說她們又給自己倒上。
那天很高興,聽着美女感謝我喝着喝着就醉了,後來小美告訴我,我們三個人喝了一箱多大雪啤酒。但我還很清醒。
她們問我在哪裡住。
我說:我從來不把我住的地方告訴別人,你們送我去解放廣場的一家酒店開房。
我在車上就睡着了,迷迷糊糊下車的時候,她倆往下面抬我,沒怎麼抬動,後來車又開走了,我恍惚中在想,她們不會知道我在那裡住吧。
下車的時候,她們兩個人架着我上樓。
我說我的手機呢,小美說在她那裡。
我說:還是給我自己拿着安全,3000多塊呢?
小美笑說:給你吧,還不放心我啊。
感到上樓的時間很漫長。
等開了門以後,我才知道這不是我家,我家養的時貓,這裡有一條狗,直衝我叫喚。
我說:晚上才走,我的貓咋就變成狗了。
小美說:這是我家。
我說:來你家幹什麼,圖財害命啊。我沒帶錢,就有一個手機。
後來我就上床了,床很溫暖,有股淡淡的茉莉花香。
我就昏昏的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中午了,口渴得要命。
睜開眼睛一看,很陌生的地方,睡在別人的床上,這裡比我的狗窩乾淨多了。
我一骨碌坐了起來。
房間裡沒人,就我自己睡在床上。
我極力的回憶,回憶昨夜,猛然想起自己喝多了,和小美在一起。
我想這是在小美的家裡,我看我的手機放在床頭,就給老闆打電話,說我病了,晚到一會兒。手機裡還有幾個未接電話,是蔣平他們哪幫雜碎打來的。
小美的房間不大,是西向的房子,掛着鵝蛋黃色的窗簾。
刷着乳黃色塗料的牆上掛着幾個像框,有的是小美自己的照片,有的是和幾個女生的合影,還有兩張是和一個眼鏡兄弟的合影。
床的一側是一張很小的書桌,整齊的擺放着一些課本,我看了一眼,又高數,有會計學原理,還有幾本英語書,書桌的下面放着一個發泡的圓凳礅。
床是一張單人床,鋪着淺藍色帶白色小碎花的床單。
我下床找拖鞋,沒找到。
我這才發現,只穿着內褲,地板上散落着的我衣服和襪子。
我急急忙忙的穿好衣服,下地推開屋門,外面是一個客廳。
門的右邊是衛生間。
對着門還有一間屋門。
我進衛生間放水。
我出來的時候,小美穿着睡衣已經站在客廳里。
她說:你醒了。
我說:這是你家啊。
她說:恩,租的房子。上班方便。
我想倒也坦誠。
小美還未曾梳洗,頭髮散亂,有種野性美。
我的那裡動了動。
我問她有水嗎。
她說有可樂問我喝不喝。
我說:喝。
她在進房間在床頭櫃裡,拿出來半瓶1250ml包裝的百事可樂,又要找杯子,我說不用了,她說:我喝過了,你不嫌棄。
我說:就當我間接親你了。
小美又感謝我!
呵呵!還很真誠。
我一口氣把可樂喝完,還被嗆了一下。
小美過來捶我的後背,捶着捶着就在後面樓主了我的腰。頭頂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呼吸着從她身上傳來的香味。
我情慾高漲,很想把她反樓過來,就在一剎間又有了良心發現。
我鬆開她的手。坐在床上,她一臉愕然。
我說:我幫你沒想要什麼回報,你這樣我會把持不住耍流氓。
她說:今天你隨便耍。
嘿嘿!我說:不能就這樣便宜了你。我要走了,以後你給我打電話吧。等我想好了在找你。
她說:你等等。
說完轉身去了,另一個房間,和裡面的人私語了計聲後,兩個人就出來了,我一看是楊洛洛。
她手裡拿了一沓錢,看厚度能有3000多。
小美:我們就這些現錢了,你別嫌少。
我是想過要向他們要錢,最起碼也要請一下陳輝,陳輝把罰款都給他們省了。
但是看着她們兩個昨天晚上無助的樣子。心裡很悲涼。
我說:你們留着吧,我不缺錢。
她們死活不願意。我使勁推託。
笑笑,然後轉身找鞋穿上出門,我怕我推託不過被金錢誘惑。
好人做到底吧。
外面的陽光很燦爛,下樓之後我才知道這是在由家村。漫無目的的走了一會兒,覺得餓了,就想打車去黑石礁肯得急吃東西。到了車上,又一想還是去吃拉麵吧,便叫司機往欒金村開去。
在欒金村理工大學西便門有一家蘭州老闆開的拉麵館。湯味正、麵筋道,是一等一的好拉麵。
我走進拉麵館的時候,正是飯口時間。熙熙攘攘擠滿了等着吃拉麵的學生。
我一看沒有座,就去外面買了一包煙。
回來的時候,人還是那麼多,我就在外面點上一隻煙,抽。
煙抽完了,進去。人還是很多,出來,繼續抽。
在我抽到第三支的時候,小美和楊洛洛搭車來了。
小美很驚訝也很高興,差點兒沒雀躍起來。
楊洛洛咯咯笑着對我說:我們剛才還在車上說你呢,小美說下次見着你……
小美捶他,對我說:你怎麼來這裡了。
我說:來吃拉麵,窮人沒辦法。
她說:你還窮,就真沒有窮人了,我們也過來吃拉麵的。
後來我們又互相吹捧了一下這家拉麵的美味。
楊洛洛進去之後很容易就找了一張桌子。
讓我無地自容的在心裡不停的感慨美女效應。
吃拉麵的時候,小美說今天下午在理工大學六角樓有個全國一等一的研究紅學的老博士來大連理工講課,她的同學還特意囑咐早點來。
我問她是不是對紅樓夢很有研究。
她說看過,今天楊洛洛非要來。
反問我喜不喜歡看紅樓夢,我說看過幾集電視劇。書就看過幾個細節,就是有做愛描寫的那幾段。
她們笑。
楊洛洛說:一塊去看吧!
我就隨口答應了,閒着也是尿尿,我今天也不打算上班了。即便是有耍猴的我也去看。
我從心裏面就討厭所謂的紅學會研究紅樓夢的那幫砸碎。有的老流氓單憑看過一本曹雪芹搞破鞋的書居然還混了個博士,娘的,老子看了不下一千本書後來連個學士都不是。我們的國家就是有這麼一幫人,國家花錢供養着他們,他們不干正經事兒,天天吃飽了撐得研究賈府那些淫棍和賤人的B事兒,娘個球,有xxxx那個才學和時間,改良一下茶蛋的製作工藝哪怕就這點兒扯蛋的事兒也算為社會主義經濟建設作貢獻了,或者研究一下有中國自主知識產權的偉哥也能為我們貧瘠的祖國賺點外匯。一幫純種的道貌岸然的馬屁精,要不是當年毛主席他老人家也喜歡看,他們批判還來不及呢。祖國早晚被這幫砸碎給搞垮了。想起來我就憤憤不平。還xxxx博士呢,也就是個流氓博士,滿口道德文章,一肚子流氓下水,其心可誅,還講個鳥毛的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尿性,不覺得汗顏麼。
在去理工大學六角樓的路上,我的電話響了,是老闆找我。
老闆問我在那裡,我說在醫院。老闆說醫院怎麼這麼熱鬧,我嘿嘿!
老闆說你快回單位,有急事找你。
我對小美說:老闆急事找我。就不奉陪了。
小美說:你快回吧!
但掩飾不住內心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