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一早，我拍了片子，醫生說沒事，我開了些藥回家了，每天都要打一次吊瓶。到家後我給郭建打了個電話，他說明天就能回來。我向他匯報了一下昨天跟馬總談話的情況，又告訴他我的傷勢，他於是給我放了幾天假。

岳明中午才回來，他不知道我受傷的事，看到我包着藥布像是剛從戰場上退下來的軍人，不禁哈哈大笑。林菲在一旁說道：“你這人怎麼這樣啊？人家都受傷了，你還幸災樂禍，哪有你這麼做哥兒們的？”岳明笑夠了，問我：“哥兒們，咋整地？讓人給煮了？”我也笑了起來，說：“煮了，但是沒煮熟。”岳明問我怎麼回事，我賣了個關子，說：“這件事說來話長，絕對是我崢嶸歲月里永不凋敗的一筆。我現在要洗個澡，你打個電話給樓下的餐館讓他們送菜上來，再拿兩瓶啤酒，得喝點慶祝一下。”這時林菲說：“大夫說不讓喝酒。”我用責備的眼神盯了她一眼，她無奈的低下了頭，說：“無所謂了，懶得管你。”

吃飯的時候，我開了一瓶啤酒，猛喝了一大口，說：“爽，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於是我開始向岳明把我昨晚的經歷娓娓道來。當我說到那個女出租車司機給我遞衛生巾的時候，林菲和岳明都笑和前仰後合。林菲笑完之後，沖我說道：“你會用衛生巾嗎？”我得意地說：“這有什麼不會用的，從前也不是沒用過？”林菲更好奇了，緊接着問：“從前用過，幹什麼用啊，我不信。”我又喝了一口酒，把眼睛投向了岳明，說：“岳明，看來我說什麼她已經不信了，這個故事還是你來講吧。”岳明咳嗽了一聲，說：“那好，我就獻醜了。”事情是這樣的，我出國之前的暑假，我和岳明還有幾個朋友去霸上草原騎馬，那是我們第一次騎馬。當我們把身下的坐騎征服以後，我倆在草原上肆意馳騁，一連騎了三個多鐘頭，下了馬之後，我們才發現屁股已經開了花，肛門一帶被磨得血淋淋的。吃完飯後，大家都熄了火，我們倆卻又來了興致，只是屁股實在太疼，我於是想了辦法，從一個同行女孩兒那裡要來了兩條衛生巾，費了好大的勁兒才帖在屁股上，又騎了一個小時。岳明把這段故事講完之後，開始發表評論：“那東西真是太美好了，帖上了之後，如影隨行，隨遇而安，不但解除了屁眼的疼痛，還成了人和馬之間勾通的樞紐，人舒服馬也舒服，它好我也好。我敢說，衛生巾是人類文明的里程碑！再改用一句廣告詞來表達我的感情，那就是‘下輩子我也要做女人。’”

晚上的時候，岳明無影無蹤。林菲依偎在我的懷裡，含情脈脈地看着我。我有點被她的眼神惹惱了，說：“盯着我幹嘛？看這麼久不膩歪嗎？”林菲眨了一下眼睛，說：“這樣真好，真想時間永遠也不要走，就讓我們這麼呆着，真不想離開你。”我的心裡格登一下，其實這種東西只要有一個人提出來，兩個人的心情都不會好。我說：“別想太多了，我這不是在這兒呢嘛。”林菲又說：“這不夠的。”她邊說邊解開了我襯衣的扣子，吻住了我的耳唇，輕語道：“咱們來個徹底點兒的，我要囫圇個兒的你。”我有點猶豫，輕輕地推了她一下，說：“我看差不多就行吧，你爸那天就怕我把你怎麼樣，強調好幾回不讓越軌。”林菲嫣然笑了一下，說：“當家長的都這樣，他們什麼都明白，他們知道自己阻止不了什麼也改變不了什麼。”她邊說邊從小包里掏出一盒東西，這東西我太熟悉不過了，是Durex 的避孕套，她繼續說道：“這是我媽偷偷放在我抽屜里的，上次臨走的時候她還紅着臉告訴我，要學會保護自己。”我說：“看來你是有備而來，但是你要知道，我們隨時都可能結束，我女朋友還有半年多就回來了，我……”林菲打斷了我的話，說：“我說過的，和我在一起的時候你別想以外的事兒，你不能排除，我們有走到一起的可能性，哪怕只有一點兒，對嗎？”我結巴地說：“對。”

我能想象，在我和林菲完成性交之後，我們的感情將升華到一個新的高峰，這個高峰是我所不敢面對的，這也是我許久以來一直逃避與她性交的原因。但是現在我顯然已經無處可逃了，其原因如下：一，我實在太需要了，其實我的腦子裡天天會浮現我與林菲做愛的幻象；二，感情的深入使性交無處容身，責任感像一根陽痿的????，良心譴責無能為力；三，我一個堂堂男人被女人主動求愛，如果再不迎擊，以後還怎麼配用“爺們”二字標榜自己？於是，我開始了。

我把林菲抱在懷裡，再抬起她的頭，吻她的臉和脖子，然後我們長時間的接吻。調皮的林菲故意把堆積起的一潭口水涌到了我的嘴裡，我也毫不客氣，全盤吸收之後狠狠地咽了下去，林菲笑了，我也笑了。我開始解林菲上衣的鈕扣，而林菲的手一下劃到了我的襠部，一把抓住了我的精神支柱也是肉體支柱。那東西在她手裡開始膨脹，不到0.1秒，它從一顆感冒膠囊變成了一個張牙舞爪的長龍。我輕輕移開了林菲的手，將她的上衣脫了下來，我沒有順勢把她的胸衣一併解下，而是欣賞了片刻，再把頭探了進去，在那優美動人的乳溝里，我吻到了一片芳香，如痴如夢。林菲把我從夢中叫醒，她開始動手解我的腰帶，我配合她把褲子脫了下來，之後發現我的兄弟把內褲頂得活像一個圓錐，林菲把臉湊了過去，隔着內褲用舌頭舔拭着，我的下身熱得快要脹裂了，就像核彈爆炸的剎那。我一把將林菲壓倒在床上，迫不急待地扒去了她的外褲，我從腿吻到她性感的屁股上，隔着她的白色內褲，我感覺到她的兩股之間熱哄哄的已經濕透了，我除去她的胸罩和內褲，一切準備就續之後，我們開始在那條愛的隧道里暢遊。

當我把第二個裝着精液的避孕套扔進床角的垃圾筒時，我已經徹底垮了。林菲也一樣，她的身體還在痙攣着，高潮的快感把她帶進了一個無與倫比的美妙世界，她很不情願從那個世界裡出來。我拿起一卷衛生紙，撕了幾片遞給林菲，讓她擦擦。林菲傻乎乎地一邊呻吟一邊看着天花板，沒有理會。我於是爬到她的兩腿之間，用紙輕輕的擦拭着她小穴里的蜜液，最後我又用舌頭舔了幾下。林菲笑了，說：“你真噁心。”我聽了之後馬上還擊說：“敢說我噁心，這回我讓你嘗嘗你自己的逼是什麼味。”於是我就把剛吻完林菲小穴的舌頭伸到她的嘴裡，使足了勁兒攪來攪去，林菲也不反抗，我們吻了好長時間，終於停了下來。林菲淡淡地說：“這是愛情的味道。”我們倆都沉沒了。

我把林菲摟在懷裡，同時用手輕輕的玩弄着她的乳頭。林菲說：“你跟多少女人做過？”我笑了一聲，說：“知道這些有什麼用，差不多就那麼幾個。說點別的吧，說說你父母對我的評價。”“嘻嘻。”林菲笑了一下，說：“你想先聽我爸的評價還是我媽的？”我說：“先聽你爸的吧，他老人家日理萬機的，浪費那麼多時間在我身上，也不知道給我打幾分。”林菲笑了笑，說：“具體分數他沒給，他對你的評價是一個懸念，因為他說沒法給你輕易下定論。”我急着問：“那他到底說了什麼？”“看來你還挺在乎我爸對你的看法。”林菲頓了一下，說，“他說從外表，從談吐，從見識，從交際禮儀，從思維的靈敏度，你都超出同齡人。可是，他覺得你這人現在還沒有走上正軌，以後會走上什麼樣的道路要看造化。他還說看不出你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讓我小心點。”我笑了一下，說：“果然厲害，聊了那麼一會兒，就下出了這麼經典的評語。”林菲得意地說：“那當然，你當我爸是誰。”我又問道：“那你媽說什麼？”“我媽呀。”林菲故意拉了個長音說，“她看問題就比較片面了，從上到下夸個沒完沒了。”我說：“婦道人家，必定眼光有限。”林菲聽我說她媽媽的壞話，自然十分不滿，說：“你可別這麼說我媽媽，我姥姥生了四個孩子，我媽媽是老大，她為整個家庭犧牲了自己。她供她的弟弟妹妹讀書，自己還沒念完高中就輟學了。”我賠不是道：“是的，對不起。那你媽的弟弟妹妹現在都什麼樣了？”林菲又得意了，說：“當然沒有辜負我媽的希望，他們現在都挺幸福的，尤其是我舅舅，他的公司越來越火。”

就這樣，我和林菲衝破了男人和女人之間最後一道防線，當我們倆的身體交合在一起的時候，我除了生理上的快感，心理上也有種種說不出來的感慨。我從國內到國外，又從國外回到國內，從娜娜到媛媛，從媛媛再到林菲，我繞了個圈子。所有發生的一切都是計劃之外的，然而我不得不承認，這種意外就是必然。儘管我用各種方式拖延了這種“必然”的發生速度，但是我卻無法阻止它們的到來，當我再次清醒面對自己的時候，我發現我被愚弄了，而愚弄我的不是別人，正是我自己。我給自己制定了的條條框框被自己打破，我下面要面對的事情就是如何看待自己。其實這也不過是讓自己在心理上接受現實，適應現狀的一種自我安慰的過程，我不會在心理上殘害自己，所以只好向我所做的一切點頭，默認。我太愛我自己了，超乎一切。

4、

在養病的期間，我曾接到一個郭建的電話。郭建問我：“傷勢怎麼樣了？”我笑着說：“沒事了，再有兩天拆了線，我就上班。”郭建說：“不用急，你這麼長時間一直沒閒着，多養幾天也應該。不過今天有個私事要麻煩你跑一趟，你嫂子天天在家上網，現在電腦中毒了，開機都開不了，你去給看看，她不上網就着魔了，沒有事做。”我痛快地答應了。

一路上我心裡一直想着張小琳，也就是我所謂的嫂子，郭建的老婆。我真的沒有見過一個人的變化能有這麼大，在學校時她本是一代風雲人物，回眸一笑百媚生，這魅力是肯定有的。可是婚後的她竟然變得如此不堪，面貌全非，卻也心安理得。至少這是我，一個圍城之外的人所無法接受的。

見到張小琳的時候，她和上次一樣熱情，但從她的眼神里，我看出了她無處可藏的憂鬱。她把我迎進了客廳，給我拿水果，我拒絕了。我說：“嫂子，辦正事兒吧，我現在什麼也吃不下。”張小琳猶豫了一下，說：“好吧，電腦在裡屋。”我隨着她走了進房間，然後拿出我帶來的光盤包，裡面什麼軟件都有。大概半個多小時，一切搞定。其間張小琳一直在我身旁，欲言又止，我心裡也挺緊張，氣氛很沉悶。

完成工作之後，張小琳把我拉到客廳，給我倒了一杯可樂。我客氣地說了一聲謝謝，她又回了一句不客氣，一切都顯得十分拘謹。

“劉氓，這次我讓郭建找你來，搞電腦其實是小事，我想跟你聊聊天，我這整天在家裡呆着都悶死了。” 張小琳終於開口說話了。

“聊吧，我估計你也是在家裡悶的，鬱悶壞了吧？” 我微笑着回道。

“沒結婚那會兒做夢都想着結婚，現在結了婚，算是把自己毀了。”張小琳嘆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尤其是生了小孩兒，整個人被纏死了，哪也動不了。”

“像你這樣在家裡呆着不是挺好，有多少女人還羨慕不過來呢，衣食無憂的。”我喝了一口可樂，說道。

“其實一開始的確覺得很有優越感，可是時間一長根本就不一樣了。我現在徹底成了一隻井底之蛙，外面發生什麼我也不知道。而且，時間一長，我都懷疑我精神有問題，真的。”張小琳越說越嚴重了。

“別開玩笑了，嫂子。你生活的確單調點，但要說精神上有問題，我看可是太嚴重了。”我笑着說道。

“劉氓，這次找你來，是有一件事想問你。看在當年同學的份上，你別騙我。”張小琳突然詭異起來。

“哈哈哈，你怎麼這樣啊，我幹嘛騙你呀。”我嘴上說得輕鬆，卻已經隱隱猜出了一二，緊張得很。

“那好，劉氓，你告訴我，郭建在外頭是不是有別的女人？”張小琳終於說出了要點。
“嫂子，你咋往那想呢，沒有，不騙你。他一天到晚忙得脫不開身，現在你們又有了孩子，哪會整那種事兒啊。再說，咱倆當時在學校的時候也算是交情不錯，他要是真有毛病，不用你問，我第一個跑來告訴你。”我這番話說完只覺得心裡有點燙，但卻面不改色。

“好，但願你沒騙我。”張小琳喃喃自語的同時，眼淚卻已經流了下來。她繼續說道，“他每天都說有事要忙，跟我在一起的時間少得可憐。他在外邊的所作所為我一無所為，我一問他他總是敷衍我，說我不懂。要知道我也是大學畢業生，現在卻成了什麼也不懂。我只覺得兩個人的距離越來越遠，但卻一點辦法也沒有，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所以我懷疑他有了別的女人。”

“唉，你真是想得太多了，嫂子。”我用能夠讓她寬心的口吻對她說，“這是一個賣命的年代，沒有付出也不會有回報。郭建是個好樣的，真的，公司里上上下下都對他十分尊敬和佩服，包括我在內。你想，他要整天為了些柴米油鹽之類的事跟你沒完沒了的，他能混到現在這樣嘛。你應該理解，包容。”

我這一番“掏心挖肺”的話語到是真起了作用，張小琳不哭了。女人最得意的事就是別人夸自己漂亮或是誇她的丈夫能幹，現在誇張小琳漂亮那顯然是往她傷口是撒鹽，所以這種場合只能夸郭建是個了不起的男人。

“嗯。劉氓啊，我結婚後和以前的朋友也都疏遠了，真的，不怕你笑話，我覺得我挺可憐的。那回聽郭建說遇到了你，我心裡別提多激動了。我真的很需要朋友，我希望我們能常聯繫一下，到時候你別嫌我煩就行了。”張小琳說。
“哪的話，你這麼說可就遠了，拋開郭建不提，咱們也是老同學。你不用客氣，以後心情不好什麼的，隨便給我打電話就行了，你記一下我的電話號碼吧。”我爽快地答道。

張小琳記下了我的電話號碼，又客氣了幾句，我就走了。回家的路上，我心情十分不好。首先我為張小琳感到可悲，一場看似完滿的婚姻毀了一個女人的自由。這是一個功利的時代，嫁給有錢人已經成了女人們天經地義的追求目標和婚姻準則，然而這看似豐盛的晚餐吃起來卻沒那麼容易。一個家庭或一份愛情要想持久幸福，是兩個人共同努力的結果，現代社會的更新速度如此飛快，閒置就意味着淘汰出局。此外，我覺得我自己太猙獰醜陋了。張小琳在如此境地之下當我是朋友，我卻把真實情況密不透風的咽在肚子裡，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似的。這種良心的譴責像一粒毒藥，我從裡到外上上下下翻騰着，我甚至想馬上跑回去告訴她事情的真相，可是這可能嗎？郭建會怎麼想我？我要維護我們的工作關係以及個人關係，我沒的選擇，更何況，我不想失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