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終於上學了。

文學上的是小學二年級。由於他人聰明，愛學習，底子也好，很快就在班級里名列前茅，教他的老師都很喜歡他。

文學上學的頭一個月，劉承軍在劉國全家裝修，劉國全和施倩茹去學校接洋洋時，也常常把文學也一併接到自己家，兩個孩子一起做作業，一起玩。對此，劉承軍兩口子當然也不會反對，肖桂珍常常做些好吃的東西送過來，表示感謝。

文學比洋洋高一個年級，認字也比洋洋多，做作業時常常給洋洋幫忙。獨生子女都會覺得寂寞，常常百無聊奈的，洋洋也是如此。兩個孩子玩熟了，只要文學兩天沒有到家裡來玩，洋洋就會噘着小嘴嘟囔，“文學哥哥怎麼好久好久不到我們家來玩了?”每當這時，為了哄寶貝女兒開心，劉國全就會騎了自行車去劉承軍家，找個藉口把文學接過來和洋洋玩，並在家裡住上一晚。新房裝修未完工時，文學晚上就睡在劉國全兩居室舊房客廳的沙發上，新房裝修好之後，文學就可以睡在客房裡了。文學自己也很喜歡到劉國全家家玩，畢竟有個玩伴，還可以看電視，比自己家開心多了。

文學雖然才八歲，卻是個極懂事的孩子，在劉國全家時，總是搶着洗碗，拖地等，總之只要是他能幹的，他總是搶着干，所以劉國全兩口子也都挺喜歡他，幾天不見還念得慌。

文學差不多每星期都有兩到三天在劉國全家過，只除了有兩個星期例外。

那一天，文學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原來住橋洞時的鄰居，同鄉劉金彪。看到劉文學穿得整整齊齊，背着漂亮的書包走在路上，劉金彪很是驚訝，就叫住文學，跟他邊走邊聊，並跟着文學回到家裡。

劉金彪一見劉承軍，就提出讓劉承軍想辦法幫他們家鎖柱也上學，這讓劉承軍十分為難。沒辦法，劉承軍只能實話告訴劉金彪，鎖柱上學的事，他劉承軍實在是沒有辦法，文學上學已經欠了人家很大的人情了，他沒有辦法再開口求人家別的事情了。如果鎖柱實在想念書，文學可以教他，如果鎖柱願意，每天晚飯後可以到劉承軍家來，文學可以把當天學的東西全部教給鎖柱。課本劉承軍去買，就算他劉承軍的。劉金彪想了想，覺得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也就這麼說定了。

第二天，劉承軍去書店買了一套小學二年級的課本，晚飯後鎖柱也如約前來，文學就從頭開始教他。可是鎖柱似乎不是個愛讀書的人，一個晚上，要打上百八十個哈欠，來了一個星期，第二個星期就不見人影了。文學在家又等了他一個星期，確定鎖柱不會再來了，這才繼續接受洋洋的邀請去劉國全家玩。

劉承軍給劉國全家裝修完畢之後，按照事先的承諾，堅持不收工錢。劉承軍堅持不收，劉國全也沒有辦法。好在學校有什麼事時，都是劉國全以叔叔的身份作為文學的家長出面的，在學校有什麼收費的時候，劉國全就儘量替文學付上。

劉承軍給劉國全家裝修完畢，劉國全又把劉承軍介紹給一些計劃要裝修房屋的同事，還有以前其他一些老主顧的介紹和推薦，加上劉承軍手藝的確不錯，而且做事認真，所以他手頭活兒不斷，每個月掙的錢除了付房租生活費之外，竟然還有一些結餘。

文學終於能上學了，自己幹活也幹得很帶勁，這樣的日子，讓劉承軍覺得活很有盼頭。起初，他心裡隱隱有幾分不安，覺得這種日子是偷來的，尤其是當想到劉金彪與其他和他一樣的人的時候，不知道這樣的生活能維持多久。有時他會做夢，夢見文學被學校趕出來了，一家人也被房東趕出來，沒處可去，想住回橋洞裡去，卻發現橋洞也被人家占了，一家人只好在街上四處流浪。時間長了，劉承軍才慢慢安下心來，覺得這樣的日子應該是可以屬於他的，他也可以心安理得地過這樣的日子的。

然而，一年多以後，就在劉承軍逐漸適應了這樣的生活，慢慢不再做噩夢，不再擔憂的時候，卻平地里驟起風波，並最終讓劉承軍落到了比惡劣的夢境更為嚴酷的處境當中。

（待續）

二00四年十二月六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