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去,依然是四十多分鐘的從頭頂到腳底的按摩。完了問爸,昨天走了嗎?走了多久?當得知爸站不起來沒有走,老太太的兩隻眉毛立起來了,要求爸必須配合,否則病沒法好。第三天一去,老太太一見面就問走沒走。爸老老實實的說,按老太太的要求,“走” 了一個小時,“走”出去不到一米。老太太高興的眯起眼睛,只要爸按她說的做,保證病能治好。然後依然是從頭到腳的按摩。幾天后,爸說身體輕鬆了很多。我在電話這頭琢磨,甭提她好歹還是個大夫,就是我這二把刀幫你連續按摩幾天,你也會輕鬆很多啊。又過了幾天,我打電話過去,媽興奮的說,雖然還是按摩,但終於給用藥了。藥是黑色膏狀的,塗在紗布上。在熱鍋里蒸過後,趁熱敷在腰部有病的地方。成分人家不講,只說是自己配的,外面買不到。這樣又治療了大概不到二十天的功夫,爸能自己拽着床把手坐起來了。從這往後,老太太每次按摩的時間明顯的延長了。媽很過意不去,七十多的老太太了,每次按摩完都是一身大汗。那是哈一年中最冷的季節,幾乎天天下雪。有時候上午爸媽到老太太家裡治療完,下午老人家冒雪走到招待所再給爸爸用一次藥。這樣,到春節的時候,爸已經能自己站起來,然後不用媽媽扶自己走幾分鐘了。
那年春節爸媽是在老太太家過的。老太太自己有兩個女兒,都和她一樣,當了我們所謂的按摩師傅。相處的熟了,老太太就和爸媽聊聊家裡的事。她家是家傳中醫,後代不爭氣,很多東西都沒傳下來。只剩下接骨這麼個手藝,給祖宗丟臉了。老太太的爺爺在關內給大戶人家護過院,外號一手接骨(一隻手接骨還是只一下就能把骨頭接上我爸媽當時沒問) 。老太太只跟着她父親學了不到半年,祖上原本不讓女孩們這個,生了大女兒以後迫於生計才開始給人接骨掙錢。後來輾轉到了哈市。她總說自己是中醫,不承認自己是接骨師傅。老太太和兩個女兒都酷愛打麻將,三缺一就拉媽當牌搭子(點炮不算,輸了不給錢,媽從沒贏過) 。有次我打電話過去,媽神秘兮兮的告訴我,老太太的二姑娘七三年的時候,因車禍盆骨粉碎性骨折,老太太被運動整怕了,不敢聲張,用一年的時間悄悄幫二姑娘治好(能自己站起來)。爸是只信科學的人,聽到這個根本就不相信,覺得這是天方夜譚。可等治療了四個月後,爸去哈人民醫院再拍CT,發現原來幾個很大的骨刺變小,很多小的增生消失,流出來的髓液也被吸收了。這下爸信了。
那年的五一,爸媽回到了我家所在的城市。爸離開的時候是用擔架抬走的,回來的時候媽打車帶着行李回家,爸自己從火車站走了一個小時四十分鐘到家。離開哈的時候老太太給了三付黑膏藥,說爸這病當年還要再疼個一到兩次。囑咐爸要是犯了就把膏藥蒸蒸貼上。果然,那年入冬的時候爸的腰疼又犯了。爸只敢用兩付,怕再犯的時候沒的用。這些年過去了,爸一直遵照老太太的囑咐每天走至少一個小時,他的腰病再也沒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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