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年代記事(14)龍門陣:俄羅斯民歌和蘇聯歌曲
華夏論壇上網友們曾有條線討論過俄羅斯民歌和蘇聯歌曲,當時好熱鬧,可俺一忙沒跟上隊,還沒插上一句就走丟落伍迷路了。今兒得閒,也擺兩句龍門--俄羅斯民歌和蘇聯歌曲。
我的父母輩那代人受蘇聯俄國文學影響很大,我輩當然也多少受其影響。從小看蘇俄作品,從老托,老屠,老果,契科夫到高爾基,老肖,到法捷耶夫,柯切托夫;欣賞列賓等人的歷史和現代故事為題材或列維坦的俄羅斯風景的畫冊。盛夏乘涼時,聽他們一首接一首地唱那些老歌“貝加爾湖”,“大草原”,“三套車”,“山楂樹”,“紅梅花兒開”,“伏爾加船夫曲”。雖然,父母嗓子都不是唱歌的類型,也唱走調,可俺們就是愛聽。聽着歌,和他們一起唱着,望着月亮和星星,想象着那廣裘的黑土地和那白樺林,那靜靜的頓河和彪悍哥薩克人動人的故事,勇敢的卓婭,舒拉,海鷗,青年進衛軍們和那傳奇的夏伯陽……在歌聲和想象中入夢,在夢中仍幻想着唱着。
不料,高中畢業,別說當夏伯陽那樣的騎兵了,給送下鄉插隊廣闊天地里勞筋骨苦心志練紅心當騾馬用,只有驢和牛可騎了。同組一小老弟,一副披頭長髮,帶了把吉他一把小提琴下去了。人老農一見他那模樣就怯乎--痞子知青啊!俺比他們高一年級,因待業緩下一年,所以雖和他們一批下,卻相互並不認識。
他常曠工在家貓着拉琴彈琴,整日拉那《郊外晚上》,《卡秋莎》等“黃曲”,還邊拉邊唱,很是自以為清高和得意。直到一天,他正彈吉他,俺漫不經心操起他的琴,拉了一段梁祝一段《三套車》,他不彈了,聽着俺拉完。從此,不再清高。我成了他師傅。他彈吉他,我拉他的提琴。
十多年後,又是洋插隊。一晃多年。某日到洋插隊認識的老網友京人家赴宴,進門聽見低低的俄國民歌樂曲繚繞,立馬要他開大,坐那兒聽完一盤才開聊。並要他為俺立刻燒刻了一盤CD。回家自己又複製兩盤,一盤送大弟,一盤留車裡,外出開長途時聽。
父母來美,接到家裡,我打開機器放出“貝加爾湖”,“三套車”,“大草原”等蘇俄民歌樂曲。老兩口一楞坐那兒不動靜靜地聽完,這才開始說家常。後來他老兩口在家常自己打開機器聽。那是前蘇聯紅軍歌舞團在北京演唱會的錄音。那可都是著名男女高音和中低音功勳歌唱家。聽過他們的原汁原味兒演唱,我敢肯定你就會再也不願聽用中文唱的。雖聽不懂那俄語歌詞,但那種憂鬱傷感的韻味能深深震撼我的內心,而國內那些大碗用中文唱的確永遠唱不出那種動人效果。對這些歌曲樂曲,不是經歷過蘇俄文學影響的,也很難體會那種樂曲里深深的憂慮傷感。
一次,到一家小理髮店理髮,聽店主有濃重的東歐人那種口音,一聊,是從前蘇聯移民過來的。和他聊起了蘇俄文學,哼起“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和“三套車”等,結果,店主和他老爺子及另一夥計俺們一起哼唱起來。問他:出來10多年了,回去過嗎?沒有。想那兒嗎?無言,他眼濕潤紅了……
說到俄國或前蘇聯音樂,不能忘了著名音樂作曲家和指揮家肖斯塔克維奇,人老肖那也是天才。當年,高爾基每有新小說或詩作,就要親自朗讀給老肖聽,讓他批評指正的。早年間聽說的故事:當年希特勒軍隊打到斯大林格勒城下時,老肖堅持不撤--他可是國寶級人物,領導上早就安排專機接他走的。他帶着人員殘缺不全--有因飢餓傷病死去的--樂團並親自指揮,多次為戰士們演出,鼓舞士氣。炮火隆隆聲中,那些戰士們有時沒聽完演出就被輕輕地一個傳一個的上陣命令叫起來。連隊靜靜地集體離開演出場地時,老肖就轉過身來,面對目送那離去的戰士們背影,指揮着能起立的樂手都站立起來演奏。戰士們帶着滿眼淚水,很多人不時揮手,回首望着老肖和他指揮的兵們,戀戀不捨但義無反顧地出城作戰去了。他們絕大多數人再也沒回來,再也沒有機會聽演奏了。
一批批戰士和民兵聽着老肖指揮演奏的樂曲前赴後繼奔赴戰場……
最後,他們勝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