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隊長兜里裝着團長的親筆信來到了萬和的家,萬齡出門迎接。聽完中隊長的自我
介紹,萬齡說萬和不在家,不知有何話可等他回來後以轉告。中隊長便把團長的信
件交給了萬齡,並告訴他說,團長已任命萬和為小隊長,望他早日歸隊。
中隊長邊說便想進院,他要知道萬和的妻子是否還在。萬齡一邊禮貌地接過信件一
邊無意似地把他擋在了院外。中隊長無奈,眼睛朝院裡掃了一下便離去了。
回去的路上,中隊長左思右想到底是誰走漏了風聲。除了三個殺手之外根本就沒有
別人知道內情。他決定要提問他們,搞個水落石出。
三個殺手一進中隊長的屋子,看得中隊長鐵青的臉色就知道大事不好。然而,樹正
不怕影斜,不做虧心事怎怕鬼敲門,個個臉上毫無恐懼感。中隊長看了三人的表情
後也多少出乎意外,雖然三人跟着自己在死人堆里摸爬滾打,但能做到喜形不於色
比用刺刀殺人難得多。尤其是三人幾乎異口同聲要求查出內奸,然後千刀萬剮,使
得中隊長連審問他們的勇氣都沒有了。中隊長便改口說咱們無論如何也要把這內奸
抓出來,並問三人想不想得出來一點線索。
三人堅持認為這民團不會有內奸,萬和多半是從妻子那裡查覺到了什麼,然後不露
聲色,準備的十分充分。否則,萬和不可能如此應對無誤。這分明是將計就計。
中隊長聽後覺得在理,但他認為果真如此,萬和必然要殺了妻子才合情理。三人都
同意憑萬和的秉性他絕不會放過妻子的,用不了幾天就會有消息了。中隊長說如果
萬和諧妻子逃跑,便證明內奸說成立。三人聽後點頭。中隊長決定看萬和是否歸隊,
尤其是他是否殺妻子,然後再決定下一步怎麼走。
中隊長在去找萬和時,共產黨派去的使者到了民團。因為民團團長對於未來的前程
是投靠共產黨還是國民黨舉棋不定,共產黨的使者來了,團長便客氣地迎了出來。
談話是私下裡進行的,屋裡洋溢着熱情的氣氛,沒有辜負炎熱的夏日。
使者開口便說,感謝不殺之恩。團長說,即使是敵人,也不殺使者,哪裡談得上不
殺之恩?對方說,本人名叫閻丙,就是貴團殺了您外甥的閻萬和之本家弟兄。雖說
是18代之外的堂兄弟,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閻字。
團長聽後哈哈大笑,說孫小造違反軍規,理當處決。本團長絕不會姑息養奸。然後
他告訴閻丙,萬和已經提拔為小隊長,已經通知他儘快歸隊。
閻丙聽後,豎起大拇指,連稱佩服佩服。然後交給團長閻風池和余貴的邀請函。團
長看後,反覆掂量了一會,便說,自己雖然與閻餘二位從未謀面,但身在江湖,哪
能不講義氣?這樣吧,目前政治風雲詭譎多變,殺人之小事不值一提,但雙方坐下
來探討一下共同的前程倒是當務之急。便提出自己作東,請二位來寒舍一敘。閻丙
不敢作主,便立刻答應如實稟報。
閻丙向萬和余貴二人匯報了此行的前前後後,余貴聽後說對方不來,我們不能去赴
宴,擔心對方擺的是鴻門宴。萬和說,鴻門宴不大可能,因為現在雙方都面臨着被
國民政府繳滅的命運。即使是鴻門宴,當初劉邦不也沒被殺嗎?也許是出於對戰爭
中計謀的恐懼,也許是不喜歡接納民團,余貴說什麼也不去參加民團的宴請。風池
只好自己赴宴了。
宴會上風池先向團長對萬和殺死小造深表歉意。團長說,小造想殺友奪妻,死了是
餘辜,活着是餘孽。作為團長兼舅父,自己對小造教育無方,責任不可推卻。
風池邊敬酒邊打探對方對目前局勢的看法。民團團長直言不諱地說,現在我們都面
臨着被繳滅的命運,但目前還不是合併的最佳時期。風池點頭同意,因為雙方都知
道,表面上不合併而暗通款曲,國民政府並不敢兩頭出擊;一旦合併,國民黨必然
被激怒,因為國民黨無疑會認為有被圍殲的風險。大戰的帷幕就拉開了,那就再也
沒有周旋的餘地了。雖然合併後實力超過了縣政府,可一旦縣政府集結鄰近縣城的
兵力,共產黨和民團恐怕難以招架得住。識時務者為俊傑,雙方決定明分暗和,共
同對付國民政府以求自保。
打通了與共產黨的關節要道,民團團長興高采烈。出於本能和戰爭的歷練,他還是
將了閻風池一軍:將來共產黨得了天下,說不定我這土匪頭子的命還難保呢?到時
閻政委還要開恩啊?
風池立刻說,我們共產黨不也被國民黨罵成共匪嗎?共產黨主張和平,怎麼會鎮壓
投靠自己的患難兄弟呢?
團長一口酒下肚,沉悶着不再說什麼了。
三奶奶打從聽到萬和殺了小造這出乎意外的結局使她驚慌失措,心都要跳出胸膛了。
她躺下又起來,起來後又必須躺下,以應付萬和。這時的她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大
熱天竟然渾身冒出了冷汗。感覺到珠滿玉圓的身體突然間豎起了毛髮。她撫摸着大
雨的頭,想到自己難逃一死,孩兒從此失去母愛,兩行淚水滴答流在了大雨的臉上。
把大雨摟在懷裡,她似乎從孩子身上得到了活下去的勇氣,其實那是活下去的強烈
欲望。她輾轉反側,突然疑慮重重:萬和是怎麼知道小造要殺他的?小造即使刀子
架在脖子上,他也不會出賣我吧?想着想着,她決定臨危不懼,與萬和智斗到底。
雖說紅顏薄命,但天無絕人之路,端看你是否能勇敢地往前走了。想到這裡,她渾
身冒出的冷汗立馬結成了智慧之晶。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