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背上的青春(64):阿旗知青 |
送交者: 芨芨草 2020年02月02日23:11:11 於 [五 味 齋] 發送悄悄話 |
馬背上的青春(64):阿旗知青 賀長文
由於公社所在地牲畜放養不便,我騎馬騎駱駝的機會減少了很多。我始終也沒想離開牧業生產,在公社期間我常回隊辦事小住。回隊時間最長的一次大約有三四個星期,那是運動後期在公社無事可做的時候,我不打算再在公社閒住,脫離勞動、脫離生產隊時間太久了終歸不好。初春時節便申請回生產隊參加勞動,向誰申請得到批准,大隊誰安排了我的工作,這些細節已沒有印象了,我被臨時安排在好萊放羊。這時生產隊分出了新的馬群,趙全明接手新馬群當上了大馬倌,他想着邀我搭伴兒放馬,一直婉拒生產隊向他推薦的蒙古族小伙蘇雅拉圖做他的副手。可他的馬群離公社很遠,我們沒有機會交流。我到好萊放羊離他的馬群就更遠了。回到馬群放馬是件我期待已久的事,可去馬群的事還沒來得及落實我又被召回到公社。 這次回生產隊放羊的時間雖短卻也有收穫。到薩如拉塔拉三年多了,我第一次到鄰近浩特女知青的蒙古包串門,這也是我唯一的一次造訪“女生宿舍”。正巧她們的一台半導體收音機指針撥不動了,我看了看猶猶豫豫地答應修修試試,因缺少專用工具所以猶豫,因沒有組裝過半導體收音機,所以缺少信心,但為女知青服務的願望還是迫切的。我把半導體收音機帶到了公社,借了把改錐把半導體收音機機殼打開,半導體與電子管完全是兩碼事,裡面的電路板從未見過。好在收音機也沒大毛病,僅僅是指針與波段對不準,擺弄擺弄就好了,托人帶了回去。 有一次回隊,中午躺在炕上與人聊天,站在地上的人望着窗外說對面坡上下來兩個人。草原上的步行者肯定不是當地人,引起關注。我抬起身扭頭向窗外看了一眼,還遠得很,根本看不清。過了一會兒,誰說了一句:“是兩位女的。”。 我正在享受吸煙的快樂,頭也沒抬,管他是男是女,與我何干?誰知又過了一段時間,猛然聽見頭頂上傳來一個聲音,“誰是賀長文?”輕聲細語一口標準的北京普通話。我抬高下巴,翻眼向頭頂一望,看到是兩位年輕的姑娘。土坯房子的窗台很矮,她們站在窗外就在我的頭頂上問話。 這下我不得不起身了。 “我是。”。我邊回答邊起身,猛然間有素不相識的姑娘來找我,令我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屋裡瞬間靜了下來,目光齊刷刷地投向窗外。見我起身坐了起來,一位來者做了自我介紹。原來是馬袁的大妹妹來找草原的妹妹馬明。我指了指路,她們都沒有謝一聲轉身去了。 馬明的姐姐走了,我又躺下身子。在炕上除非坐在炕沿上,否則只能躺下或靠在被子上,盤着腿坐着太難受,不習慣。我們的聊天被打斷後,節奏、內容和以前的接不上了。屋裡的氣氛發生了微妙的變化,不知是不是兩位北京女生的到來與遠去,勾起了同屋知青對北京親人的思念,談話走了神兒。或許有人希望她們別那麼着急走,能多停留一會兒,介紹一下北京的變化。我躺着想繼續與其他人閒扯,卻不知想談什麼。大約是遠遠地看見我的窗前曾來過兩位姑娘,不大工夫一位黑黑胖胖的小姑娘也走過來到了窗前。許是對北京知青的好奇吧,她在窗前停下來與其他知青搭訕,東一句西一句的,我抬眼一看,不認識。聽了一會兒他們的對話,耐不住寂寞也加入對話當中。她眼睛大大的,愛笑,原來是當年夏天剛剛從旗里下放的知青。對話中知道了她叫牛錦華,算一算,她剛剛十五歲,還是個孩子。知道她比我小了8歲,我便開玩笑說應長她一輩。本來也只是順口一說,開個玩笑,誰知她點點頭,搞得我反而不好意思。不知她是傻呀,還是天真。她每問必答,挺容易交流。談話中了解到她母親是蒙古族,曾是位革命軍人,因為生弟弟難產去世了,父親在大車店看門。原來全旗黨齡最長的老革命就是她的父親。沒有母親的孩子怪可憐的,我對她產生了同情。這天趙全明也回來了,我們倆恰巧都剛剛給馬打了鬃,馬很精神。我對趙全明說去照個相吧,順便把她也帶上了。在草地上通過自拍留下一張我們三人的合照。聊天過程中,小牛給我看了她隨身帶的父親的戎裝照片。我知道了他們不是本地人,全國解放後她父親自願解甲歸田,帶領一家老小回到山西農村。 做學生時,我就知道老紅軍甘祖昌將軍主動要求回鄉當農民的事跡(不記得是否上了語文課本)。想象中甘祖昌將軍當農民,做一位普通勞動者也會得到當地政府的照顧,受到老百姓的尊敬與愛戴,從沒想過他們一家能否吃飽肚子。小牛的父親卻遇到了這個問題,並因此再次拖家帶口遷徙到草原來投親靠友。這不跟盲流一樣了麼? 大車店是人與牲口一起住的地方,在阿旗的幾個旅館中,大車店的工作環境最差。我曾因其他旅社住宿人滿在阿旗大車店住過一晚。因為進進出出的都是三四匹馬拉的大車,大車店的柵欄門很寬,院子也很大。沒櫃檯,也沒服務員,來住宿的旅客多是大車倌,睡在一個大通炕上。院子裡停着大車,車倌們在牲口棚里餵牲口。在城裡人看來,大車倌的層次是比較低的。怎麼也想不到,那天早起給我拉開大門的老人資歷竟然比旗委書記還老。 來到草原,首次接觸到盲流。開始總覺得他們是怕吃苦或不願吃苦,才脫離當地黨和政府的領導,背井離鄉跑到草原來討生活的。可這位老革命有戰功,官高不傲,也被逼得不得不拖家帶口到草原來謀生,聽說後心裡總覺得不舒服。這時才知道農村的生活曾經有多難。 那年隊裡接收了許多阿旗知青。除了小牛,我誰都不認識。 補充:牛錦華閱後通過微信發來消息稱,她的父親在福利旅店負責,店內有幾個殘疾轉復軍人和社會上的三個殘疾人工作。 在老家她父親是生產大隊主任,母親是婦女主任。二老都有退伍費,家裡有飛鴿自行車、縫紉機等。 舅舅關鐵蛋時任阿巴嘎旗旗長,因母親是蒙古族,全家遷回草原。回草原不久,文化大革命爆發,舅舅們(其姑表舅是盟委書記)都被打倒。母親懷孕期間為哥哥們擔驚受怕,心受衝擊,死於難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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