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以前我所讀的劉村小學條件不好, 地理位置太偏, 師資力量非常差, 因此
雖然我的小學成績在班上是第二, 初中的入學成績卻是全班五十多人中倒數第五、
六名, 常常感到學習吃力。烏鴉嘴的表妹大約在前二十四、五名左右, 動不動就將
我作為抵擋舅舅責罵她學習不用功的擋箭牌。有幾次做家庭作業時她先做完而我還
在埋頭苦想時, 她就在旁邊有意在我身邊轉來轉去, 又吵又鬧, 把我奚樂個夠, 而
舅媽樂呵呵望着她, 一派得意之情。這一切激發起我的自尊來。

大腦袋的趙中華入學是班上第一名, 林微微也在前五名。有了兩人的幫助和我
的勤奮, 我的成績一點一點趕上來, 步入初二時我排在三十二名, 升上初三時更超
過了表妹, 坐了第十八把交椅, 甩後她兩名。趙中華真是厲害, 一直穩坐了第一,
除了語文單課林微微第一外,門門他都數老大。這傢伙除了腦袋比別人大一點外,其
他看起來普普通通, 沒什麼特別, 平時也不見他怎麼努力, 誰知竟會輕而易舉地老
拿第一。林微微按表妹的說法一定是沾了趙中華的光, 總分排了第二。兩人一桌成
了班主任最為賞識的一對。班上好些同學都在背地裡說兩人將來肯定是未來的一對
夫妻了。

三年級的下學期開學沒多久, 班上就傳言林微微要走了。我和趙中華問林微微
是不是真的。林微微說不太清楚, 不過她父母親當初是因為受迫害才轉到這裡來的,
本來是在省城成都工作。她說她爸爸眼下正在辦調動的事, 但不一定能成功, 因為
害她們一家的人據說還在那單位當權。

趙中華羨慕地說:"要是辦得成就好了。在大城市一切都比這山窩窩好, 要什麼
有什麼。將來我們去找你, 不知道你還肯不肯認我們這些山里來的舊同學。"

林微微紅了臉:"怎麼會不認? 我又不是勢利鬼。"

那天下午放學後, 我跟林微微走在一起。我一直低着頭悶悶地想着她要走的事,
非常的沒情緒, 也沒跟她說話。林微微時不時看我一眼, 終於問:"范曉東, 你為什
麼不說話?"

我說:"沒有什麼好說的啊。"

她說:"你平時不是有許多話可說, 怎麼今天就沒有呢?"

我說:"今天就是沒心情。"

林微微望着我遲疑了一下, 輕輕道:"是不是因為我要走?"

我沒有回答, 只是用力一腳將腳下的一塊小石子踢出二十多米遠。林微微抿抿
嘴道:"其實我也不想走。" 她說了這句沒再說下去。到了分歧路, 我站住了, 林微
微也站住了, 望着我。我說:"林微微, 從明天起我們不要再一起回家了。"

" 為什麼?"林微微驚詫道,"你不理我了?"

我說:"你都要走了, 再跟你一起走有什麼意思?"一說完我就轉身走了。林微微
叫了我幾聲"范曉東"我都沒回頭。那個晚上我的頭一直發懵, 好幾道物理題都沒做
出, 氣得我幾乎想把本子撕了, 終究還是沒捨得。

第二天起我不再跟她說話, 我下定決心除非她哪天宣布她不走了, 否則我一直
不跟她說話。有幾次她要跟我說時我都裝着沒看見, 轉身走開, 眼角餘光瞥見她黯
然的眼神, 我心裏面暗暗高興, 誰叫你要走呢?

如是過了半個月, 一天下午放學回家, 剛進院門口, 背後突然"哇"地傳來一個
清脆的叫聲。我嚇了一跳, 回頭一看, 竟是妹妹! 我又驚又喜, 拉住她的手說:"妹
妹, 你怎麼來了?"妹妹甜甜地笑着仰着臉望着我道:"劉老師生病了, 王老師要陪她
到城裡面治病, 沒有老師跟我們上課了, 校長就說給我們放一個星期假。我跟媽媽
說到這裡來玩, 媽開始不許, 我求了她好久她才答應。王伯伯剛好要到鎮上來辦事,
就順便送我過來了。哥, 剛才有沒有嚇你一跳?"

" 嚇着了!"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