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墨西哥,無意誤入人間小天堂 |
| 送交者: 雪竇 2023年06月09日14:25:39 於 [五 味 齋] 發送悄悄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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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ang 居住在墨西哥米卻肯州的原土著居民認為位於帕茨夸羅北部的 湖中Janitzio小島是亡靈節的起源地,人死後靈魂化作蝴蝶飛來此島。西班牙征服者來後,該地區古老儀式又融合了天主教文化及傳統,每年十一月一日,在這個充滿象徵意義和儀式的亡魂之夜,人們在墓地上鋪上鮮花,食品,裝飾,點上蠟燭,有時還伴有音樂,家人整夜圍坐在燭光閃閃的墓地邊,充滿了神秘感。最獨特的是當地漁民依然會唱着古老的民謠,劃着點有蠟燭和裝飾着鮮花的木筏前往湖中小島 ,傳說如你懷着一顆純淨的心渡過湖面,就能在湖中看到亡者親人的臉倒映在湖面上。我被這個神奇古老的傳說和儀式所吸引,它刺激了我豐富的想象:一片幽深黑暗的湖面被點點柔和的蠟光和祭祀黃菊花照亮,如同蒼穹天河的點點繁星,湖面漂浮的一張一張亡人的臉尋找着他們難以捨棄的親人,想對着木筏上的活人傾敘在陰間世界的快樂和憂傷,那定是一種摻雜着強烈刺激的驚喜和恐懼。帕茨夸羅亡靈節的古老儀式在墨西哥最為有名,吸引了國內外眾多的遊客,節日時期很難找到住宿,我只好在遊客如潮水般地湧入前來遊覽小城。
我一進帕茨夸羅就被它迷住了,小城仍然完好地保留着典型的殖民時期特徵,看上去古老淳樸,街道兩邊一排排高矮不齊紅瓦房屋,紅白二色的牆壁如同秘魯著名的城市庫斯科,廣場周邊有老建築和長廊,陽光射入長廊中照在花花綠綠的糖果上攤位上和百年老店櫥窗上,長廊下小桌邊喝咖啡或慢慢地吃着大盤的玉米餅夾雞肉洋蔥辣椒的悠閒男男女女,一個年輕男人在一張餐桌邊彈吉它邊深情地唱着情歌。
街道上來來往往衣着樸素土氣小鎮墨西哥人,商店裡賣的吃喝用的普通生活日用品,集市攤位上一堆堆艷麗的新鮮花朵,懸掛着一排排紅色黑色玉米棒和草編穿裙子小女人,穿着花花綠綠裙子賣小魚小蝦的胖胖婦人,賣甜點的女人,一雙雙用藥材木塊換幾條小魚的棕色女人的手都使小城充滿了濃郁的生活氣息。 晚上7點多鐘,我在小吃市場買一個玉米粉蒸肉塔馬利粽,與幾個當地人一起擠坐在小桌邊的長椅上吃一頓簡陋的晚餐。飯後我悠然自得地在廣場附近的一條人少寂靜的方塊石街道上漫步,這是我在達帕茨夸羅的第一個傍晚,此時的天空就像中國貴州侗族那些婦女敲打出來的純淨墨藍色光亮的巨大帷幕,初出的月亮無聲無息,忽隱忽現地露出一點臉來,偶爾從廣場那邊傳來一個女人深沉西班牙語的歌聲,這是一個平和之夜,一盞街燈發出幽微黃焰,房屋門窗都是緊閉着,只有一二扇被燈光照亮的窗戶顯得靜謐神秘。 經過一棟雪白高牆老宅,恰逢此時,右手邊緊閉的一扇厚重的黑門 “格拉”一聲打開了,似乎它是在等着我的到來,從裡面走出一位墨西哥中年婦女,此刻,我無可救藥的好奇心又發作了,順便往裡面瞟了一眼,整潔漂亮的走廊兩邊擺放着兩個高大發亮的土色大陶瓷瓶, “博物館嗎?” 我用意大利語問, 女人一時還沒反應過來,楞楞地看着我這個陌生的外國人,正在這時,從第二道鐵鑄縷空花門內走出一個高大白髮男人,他帶點警覺地問:” 你有什麼事嗎?“ ”這是藝術長廊嗎“? “這是私人住宅,你從那裡來?”,一聽他的英語就可以肯定他不是美國人,也不是英國人,他邊說邊跨出大門,好像要去什麼地方, “從意大利過來的” 聽到這話,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凝固在疑惑中,我笑了 “我原籍是中國人,只不過多年住在意大利而已” 他臉上的疑惑頓時轉變成一種不明的興奮, “你是中國那個地方的?” “一個非常著名的城市” “北京?” “NO”, “上海” “NO”, “我的城市目前比這兩個城市還要有名,世界上不論非洲還是美洲歐洲,所有的人都知道,武漢,現在還有那個中國城市比武漢更有名呢?“ 我調侃地說 前年十月我去克羅地亞旅行,在旅館的四人間內,一位西班牙女遊客聽說我原籍是武漢的,驚喜地叫道 ”我的好多朋友都想去疫情爆發的武漢看看呢”。 “我去過武漢”,他也馬上驚喜地說,似乎這讓他與這幾年發生的重大疫情歷史事件相連。準備離開的腳停在那裡不動了。 他就是我第一個夜晚在帕茨夸羅的一條安靜的小街上偶遇的人, “我是巴黎人,攝影師,2004年被一家加拿大的公司派到中國旅行拍攝景色“,他興高采烈地告訴我,顯然,他很高興遇到一個能夠跟他談中國的人,讓他再次喚醒對中國的美好記憶,在墨西哥這個古來寂靜的小街道上,在關閉着的黑色大門前,昏暗的街道燈光下,重新體驗一次中國之行的快樂和激情。 我們隨意地聊了十來分鐘。分手時,他隨口說了句,”你住在哪裡?明天早上10點左右來我家,我帶你參觀我家“。 第二天上午大約11點,在遊覽一個美麗的修道院內各種手工藝店後,我按響了昨夜那扇門的門鈴,一個衣着黑色制服的女工打開大門上的一扇小門,看到我,她去通報了主人。 現在我才看清迪迪的面孔,前庭寬闊,雖然滿頭白髮和額頭有幾道皺紋但給人感覺依然精力充沛,充滿活力,走路時矯健輕快。他有一種魅力,是那種青春已逝,風韻猶存的魅力,我覺這種男人不會再衰老了,那種藝術男人的魅力和瀟灑已經保留着廢墟的永恆古典浪漫之中。 驚訝,驚喜,羨慕之後是讚嘆,讚美,從進入院子的那一刻起我就覺得自己幸運地誤入一個人間小天堂。 映入我眼目的是一個陶醉於明媚陽光下的翠綠大花園,平整的草坪和花壇環繞着一口老井,一顆茂盛的樹上懸着青色的柑橘,花園周邊的遊廊有序地擺放着陶瓷,木雕等藝術品,一陣輕緩的鋼琴聲從一個掛有白色門帘屋種傳出,如同看不見的風飄蕩在花園樹木和遊廊中,我仿佛走入一部配音的電影場景中:站立的木雕長發少女,大園肚子的陶瓷女人,牆壁上的神態凝聚的面具和一張張小天使的笑臉排成的圖案,伸張在空中的鐵鏽色干大片花枝葉,各種油光的陶瓷,室內牆壁上的歐洲油畫,書房內的大書桌,壁爐上各種風格的鼓風器,洛可可式樣的珍貴老家具,椅子,所有藝術物件,藝術收藏品,包括簡單的白色門帘縫隙的褶皺似乎都沉浸在音樂中, ”啊。啊,真是一個美麗的藝術長廊“, 是的,這裡不是豪宅和奢華別墅,那些巨大室內空間使人迷失和感到空虛,令人感到對物質貪婪和奢華的罪孽,而這裡卻融合了藝術長廊和居家花園的溫馨。 迪迪看到我眼中流露出的驚喜,讚美和羨慕,一陣陣輕快和滿足的笑容從他臉上蕩漾開來,淺藍色的眼睛因為孩子氣的那種興奮和喜悅而閃閃發光,表示出他是這棟富裕美麗房屋主人的驕傲。 在跟迪迪進入第二美麗的小花園時,一個短髮瘦小五官端正,蹙眉的女人站在廚房門口,她沒有穿着傭工的黑色制服,看上去很清瘦,兩條細細地腿,一件兒童服似的綠色上衣包裹着瘦小的胸脯,滿頭灰白的頭髮蓬鬆地罩在腦袋上。第一眼她給我的印象是她不像這棟大而美麗老宅的女主人, 到像一個操勞疲憊的管家,迪迪只對我隨便地說了一句“ 這是傑瑪“,那態度就像是想忽略但又無法迴避的一段時空。 傑瑪謹慎地看着我這個貿然闖入的外國人,我隨意地跟她打了個招呼。 後花園有一個更大的工作室,室外有一個由不同的彩色男女小木人堆積成的金字塔,各種大小陶瓷器,工作室內寬大明亮,幾個工作檯面,堆積很多他的繪畫作品,準備作畫的白色紙張,畫筆,顏料,各種工具,四面的牆壁掛的全是迪迪的繪畫作品(黑白如版畫),素描和動畫。 多麼幸運的人生呀,能在美和藝術的環境中生活,在寬鬆的環境中搞藝術創作, “啊,這裡簡直就是人間天堂“。 對於像我這樣一個熱愛藝術,對美敏感的人,面對他向我展示的夢幻般的人生,猶如他向一個釣魚者愛好者展示一池塘鮮活游暢的魚,我充滿驚喜和羨慕地發出長長的感嘆。
”生活就是應該讓人陶醉,否則那就不值得活着了“, 他這句話讓我想起曾經有位美國詩人說的一句話:”生命要麼就燃燒,要麼就腐爛“,這個男人應該是那種讓生命在藝術中燃燒的人,而我的生命大概一半燃燒一半已經腐爛了。 參觀完老宅,他沒有讓我走,帶着我及兩個墨西哥家庭女工一起去附近的露天集市購買十幾個陶土罐準備做屋頂裝飾,不知從那個時刻起,他對我說話的語氣使我感到我們好像生前就認識,在女工們與賣罐子不肯降價的犟老婆婆討價還價時,我們兩人依然在一邊興致勃勃地聊着,當他聽說我為了掙點錢補貼幾個月的旅行在芝加哥附近的印度餐館打工時,在明亮的陽光他眯着眼盯着我說:”我就喜歡你這一點“ (四處流浪謀生的人?) 他停頓一下,”為什麼你不來我家進晚餐呢?晚上你來我家做中國餐“,口氣即是熱情的邀請又是果斷的命令,他就那麼自信,誰會拒絕一個來自這麼美麗的天堂之國邀請呢。 24小時前我們甚至都互相不知道對方的存在,可感覺好像是認識了百年的老朋友,他在發出邀請時甚至我們連對方的名字都還不知道。生活中有些人相處了幾年或認識了十幾年都無法找到朋友的感覺,可對某些人,只需要說那麼幾句話,看上那麼幾眼,幾分鐘的時間,那種朋友間的親切感和信任感不由自主地從你心中油然升起,這就是佛教說的緣分吧。想想假如那扇黑門早三分鐘打開,或晚三分鐘打開,我只會與巴黎攝影師在他那住宅白色的高牆邊擦肩而過,如同成千上萬從我身邊擦身而過,被時間的洪流捲走的人,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大約下午5點半鐘,我沖了個涼,換了件乾淨的T恤,人在旅途只有最實用的衣物了。出門去迪迪家前,我給自己眼睛上抹了一點點眼影,這是我最多可以做的,在我的臉上加上那麼一點放縱誘人的添加劑。 廚房是在第二個小花園的一邊,低矮的廚房屋檐邊有攀藤植物,門邊白色的牆上掛了一具面具和一個巨大的餐具木叉,右邊掛有一幅畫,廚房內有古老的櫥櫃,牆上和屋頂上掛有各種不同形狀的鍋,罐子,陶瓷,我分不清那些鍋是做裝飾的,那些是用來日常生活烹調的,似乎這裡的一切物件都具有了藝術靈魂。 “他總是不斷地購買收藏品,哼,因為他是藝術家,“ 當我在欣賞廚房眾多的工藝收藏品時,傑瑪對我說出一句抱怨的話,故意把“藝術家”重重地說了一遍,我驚奇地是她的口氣流露出一絲苦味的諷刺。 我馬上覺得自己應該表個態來理解她的不滿,“的確是太多裝飾了,有點巴洛克了”。 此時,廚房裡只有我和傑瑪,她站在桌子另一邊以不可動搖的女主人姿態和對陌生人防備及好奇的眼神看我用力揉麵包餃子, “說說你自己吧,怎麼住在意大利?為什麼一個人在墨西哥旅行” “你知道法國女人亞歷山德羅.大衛吧,她在“拉薩之旅”這本書中第一句話就是 “小時,我渴望穿越花園大門之外,沿着行徑的道路,一路啟程至一個遙遠陌生的地方”, 這也是我小時的渴望,這就是為什麼我在這裡”, 我這樣回答是想在她面前炫耀一下我是一個讀過很多書和週遊過世界的人嗎?是的,我想讓她知道我不是迪迪在街道上隨便領回家的一個女人,我是有一點“厚度”的。 果然,我這句話起到了效果,她的口氣和神態開始有所轉變,由戒備式的詢問轉為她個人的自述,她來自墨西哥靠近美國邊境的一個小城,年輕時也曾獨自到日本,阿聯酋,歐洲旅行過,並且還在法國定居過一年。 “我跟迪迪認識二十五年了,他不願跟任何女人結婚,他曾在加拿大居住7年說是為了陪他兒子,20年前迪迪買下這棟16世紀地稅吏老宅。我們一起住在這裡有20年了” 。25年,20年,這些反覆出現的數字似乎有意跟我傳遞着一些隱藏在數字後面的信息和蘊含的生活。 我想象着20年來,在陽光明媚花朵馨香的日子裡,或在陰雨連綿日子裡,傑瑪坐在美麗花園長廊椅子上,浸透在藝術和音樂中度過漫長的午後閒暇時光,這是一位多麼幸運的花園女主人。 可我真的只跟迪迪菜認識不到24小時嗎?我無法肯定,一位英國詩人曾寫道: “我以前曾經來過這裡 但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如何來到這裡 ………… 你以前曾是我的, 多少年前我卻無法知道。
是的,肯定前生在什麼地方,什麼時候我曾遇到過迪迪。
那是個充滿清香的花園之夜,香風殘月,我們圍坐在後花園一個小園桌邊,後面的壁爐邊有幾盆鮮花,頭頂上有一株爬上屋檐的蔓藤,餐桌上漂亮的船型的小銀盆盛着拌有牛油果的蔬菜沙拉,每人的盤子裡面盛有四個餃子,還有一杯紅酒,入夜後,廚房牆壁上方亮起一小燈,如豆般發出幽幽的光亮,別有一番韻致,我們在燭光般柔和燈光中小酌,開心地聊着各自喜歡的法國作家,貝托魯奇導演的“沙漠中的茶”電影的浪漫,我在非洲孤島上看到的漁民,阿拉伯國家的見聞,我名字的來源,那夜我沉醉於對他們講述的快樂之中。他們陶醉於我的故事中,那些旅行的故事促使大家懷念以前的旅行,傑瑪更是渴望那些還沒有實施的旅行。 ”我早就說了我們也應該外出旅行旅行,可我們被這棟房子拖累了‘ 傑瑪開始低聲低氣地發泄怨氣,無法掩飾的神態表現出是一個無奈住在天堂里的囚犯,而不是一個享受天堂的主人,我明白了,她羨慕我自由地週遊世界甚多於我羨慕她被囚禁的人間天堂。 “我無需頻繁地變換自己的睡床和枕頭遠走他鄉去尋找快樂,在這裡我生活得很快樂充實,搞創作藝術,你不是也說這是人間天堂嗎?這就是我的人間天堂”。 是的,他認為自己生活在天堂,那麼傑瑪也一定是生活在天堂中,當他心滿意足時,快樂,美滿和幸福會充滿整個花園和房間,他是這個天堂的獨裁君主,傑瑪只能生活在迪迪高大的身影下。 “我個人認為,如果你有一定的條件(錢時間健康),你可以從天堂里偶爾出來一下,到外旅行看看不同於天堂的風景,欣賞其他迷人的地方,沉溺一種異域的激情中,就像我現在在墨西哥,看看跟鮮花一樣芳香漂亮的異國女子,這也是人生一大快樂呀” ,我繼續笑着,無形中我與傑瑪成了同盟,傑瑪連聲附和道 “是的,是的”。 晚餐結束之際,我正準備離開時,迪迪忽然說: “我想了想,你就不要去那個更換的旅館了,明天就直接住到我家,28號才來客人,現在這裡有幾間空房間呢”, 我急切地拒絕了,不願意利用他對我的友善。 上午,我的確對迪迪說過要換一個便宜些的旅館,我的旅館離他家很近,就在轉彎附近廣場邊一個充滿商鋪和喧鬧聲的長廊內的一個老殖民地富裕人家的深宅大院內,旅館進門走廊兩邊畫着色彩絢麗的壁畫,裡面有一個雅致內庭院和小花園,我的房門正對着小花園內無水的噴泉。目前我每夜支付50美金獨自占有一個大房間,躺在一個可以睡三個人的KING SIZE 大床上,整個屋子的空氣只有我一人呼吸,這對我的錢包來說這是一個浪費,我已經找到隔壁一家類似帶庭院的可愛小旅館了,那裡有一個較小點的單人間,一夜35美金。 “如果你不接受就表示你不願意作為我的朋友”,迪迪堅持說,傑瑪沒有表態,她似乎感到這不尋常,迪迪到底想把這個昨夜街道上偶爾認識的女人引到他生活的那個層次和深度? 但迪迪是這個房子的主人,他和善的聲音中含着一種專橫和決斷的語氣。 傑瑪只好說:“26和27號客人房間都空着,你可以住入”。 兩個多月後,在意大利的家中,我才從網上博客文章和當地報刊中知道,迪迪的家是帕茨夸羅小城最著名的藝術之家,音樂中心(曾多次舉辦音樂會),精品民宿酒店,也是價格最貴的一家,有些美國作家,藝術家和音樂家來此留宿,價格在250到300美金一夜。 “你過來住,陪我飯後聽音樂”,迪迪興奮地說。 人生旅途中,我曾經陶醉於意大利托斯卡納大主教的葡萄莊園別墅,威尼斯渠道邊精緻的酒店,山谷中豪華的前修道院,土耳其卡帕達奇亞白色岩洞房,非洲納米比亞河邊的吊腳樓,馬拉喀什粉紅色小院等等世界各地那些美麗又獨特旅館,但這個藝術之家又會是一種怎樣的體驗呢?既然有機會,為什麼我要拒絕呢?最後我還是接受了迪迪的盛情。 我不可以拒絕生命中陶醉的時光。 第二天晚飯聊天后,已經晚上9點多鐘,花園和走廊房間都包圍在團團的黑夜之中,唯有音樂房壁燈發出柔和燈光,門邊一個樹樁小園桌上點燃着香燭,點點火星閃耀,屋內有兩個高高的音響柱,三面高大的牆壁全是CD音樂光碟,牆上還掛有木雕面具,一幅裸體女人光亮裸體背部的油畫,我讓自己的身體舒適地陷入長沙發上,迪迪坐在我的左手邊繪製草圖,傑瑪坐在我右邊的單人沙發上看雜誌,半明半暗的房間瀰漫着香燭花草的芳香和優美巴洛克歌劇音樂: ” Lascia ch'io pianga,mia cruda sorte, (讓我哭泣,我殘酷的命運),音樂旋律明亮又悽慘悲婉,從生命的最深層對可悲的命運發出的喉音一直鑽入靈魂,令人心碎腸斷,連門邊香蠟的點點火焰在華美的音樂聲中顫抖不已,。 che sospiri la libertà. ,(嘆惜,我的自由) 又如一聲絕望的召喚,整段歌聲曲調讓人悲傷又令人心醉神迷。 至今那夜的情景仍在我眼前,那夜的音樂依然在我的耳畔迴蕩,燭光散發的百花香依然縈繞在我的心頭不散。 隨後的兩天,每天在外遊覽回來,我便沉溺於美麗的花園,長廊,藝術品,飄蕩的音樂之中,如同蜥蜴吸收溫暖的陽光般着享受着他對我的熱情和友善。27號整個下午我參跟他們一起布置亡靈節的大門裝飾。在這個小小的天國里,迪迪不斷地在創作藝術,他不是梵高,不是馬奈只是在油布上創作藝術,迪迪除了在紙上,工作室內創作繪畫,雕塑,他把創作激情也投入到花園中,走廊上,大門上,壁爐邊,牆垣的一角,臥室,目管所觸之處到處都留有他觸摸藝術之手的痕跡,藝術靈魂的棲息地:裝飾精美的豪華臥室,廚房裡懸掛的餐具,他把藝術和美融入這個庭院生活中,把人世間點點滴滴平庸的生活轉化成一種藝術創作,把沉重的時間轉化成一種豐滿又輕盈的愉悅。 28號中午我要離開帕茨夸羅去莫雷利亞, 在大門口,我跟迪迪和傑瑪告別,迪迪手上拿着一個小小的皮編心手鍊,不言而喻,我把手伸向迪迪,他幫我將手鍊戴在手腕上,之後我們緊緊地擁抱再見告別: 我向你說再見, 手拖着行李出了大門,臉上表情空空,飄泊亦如人命,空繾綣,說風流,草木也知愁! 幾天的快樂離我而去,廣場上為亡靈節搭好了以長排大白色棚,街道和廣場到處是人,露天市場的一些攤位都開始把各種陶瓷,編制,紡織品一些當地手工藝品擺出來,儘管我的眼前是一派熱鬧的場景,攤位上小商販及長廊中坐着吃喝開心的人們,原本吸引我的一切瞬間覺得毫無意思。坐在汽車上,街道房屋逐漸消失,一種空虛感和惆悵朝我襲來,沒有想到自己對迪迪和他的花園那麼留念,本來以為自己很灑脫,可在迪迪面前我卻失敗了。 當初我來到這個小城是想依據古老傳說來幻想遭遇湖中從陰間來的亡人面孔,最終我卻遇到了人間天堂的迪迪,讓我驚訝地發現人世間還有這樣美好的人生,不光是一種物質上的富裕,而是富裕之外還把自然的美麗,創作的藝術,音樂融合起來的精神上高度享受,把普通日子的生活當作藝術作品來雕琢的人生。 下午1點多到一個莫雷利亞,住入一棟漂亮的老殖民地建築旅館,在外隨便逛逛就回到旅館躺在床上,那一刻,我對外面的新世界失去了興趣,失去了繼續旅行的熱情和動力,只渴望自己再次坐在一個美麗的花園靜靜地讀書。 外面的音樂,歌聲和汽車聲一陣陣地從窗外如海浪般湧入房間,又如一陣陣沮喪和無聊波浪衝擊着我,雖然我躺在莫雷利亞的旅館房間內,可我的靈魂依然在迪迪的大花園長廊椅子上,在浸透着金色夕陽的小花園中壁爐邊跟他們聊天,夜深人靜時在充溢着芬香的室內坐在迪迪身邊陶醉於音樂中,我依舊不願意從迪迪送給我的幾天夢幻生活中甦醒過來。 不過,最終還是莫雷利亞明媚的陽光,艷麗的色彩,音樂,歌聲,歡笑把我從夢中喚醒,你難以在一個充滿節日歡快的國度里憂鬱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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