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莫礪鋒縱論天下勢 黃小銳籌謀星空展

（8）凱旋的暈眩

話說面哥、阿健送走了牛、郭、賈，張胖子把車“蹭~~”一下子開到他倆跟前。面哥隔着窗子就聞到了胖子的一身酒味：“靠，就不該給你那麼多錢，你丫又TM喝酒！？”這回不管胖子的感受了，拉開後門，讓阿健先坐進去，然後挨着阿健也坐到了後面。對胖子說，先送阿健回北大。

車啟動了，出絨線胡同直奔西長安街。面哥這才轉過頭來，低聲對阿健說：“阿健，今晚上這頓飯委屈你了。”

張胖子開着車，往後歪着大臉，半臉不屑地說：“我靠！那牛B烘烘的老爺們兒是誰呀？拉着咱阿健的手不撒開。瞧丫那眼神就不對！面哥你也真夠面的，立馬就該上去給丫一大嘴巴！你要是不敢，回頭我找人抽丫挺的！”

阿健勉強笑了一下。她一向清高和單純。清高，使她覺得整個一個晚上對着這幫心懷鬼胎的大老爺們兒陪笑，真的很不舒服；可是，在那樣的場合她又不想讓面哥沒有面子。單純呢，使她感覺自己似乎並沒有弄出什麼不得體的言行。她不明白什麼是公司的公關經理，按照事先說的，她只是看着面哥的眼色行事，她給自己定的標準是不卑不亢，但是她也明白即便她什麼都不說不做，多數男人看到她也會變模變樣，更別說喝醉了酒的中年大叔。現在聽了面哥這句話，她感到心裡的委屈在往上涌，如果沒有張胖子，她真想趴在面哥懷裡哭一通。她想，只要你能明白我這樣做是為了什麼，我就認了。

於是她對着胖子說：“小張，謝謝你。沒想到你這麼細心啊。這個牛司長後來是有點失身份，可能是喝多了。不過，面哥不是馬上就過去解圍了嗎？”說着，她又轉頭看了面哥一眼。

面哥其實對自己酒席間的齷齪一閃念感到十分不屑。他幾遍地痛斥自己：阿健如此信任你，你卻在這麼單純的女孩子面前動邪念，幫凶，為了一點點的私慾、利益就變得這麼骯髒，你丫還是人嗎？！你丫不光是想出賣阿健，你丫連自己的良心一塊賣了。聽胖子這麼一說，他更覺得心裡堵得慌了：MD，連不學無術的胖子都比我強，我還活什麼勁兒啊？他沒好氣地沖他說：“你丫好好開你的車，還沒請你當保鏢呢。”他看出了阿健的委屈，可這件事一兩句話又說不清楚，他想還是找機會和阿健單獨談吧。就轉了話題：“嗯？啊哈，你也管我叫面哥？看來我是面，呵呵。沒關係，就這麼叫吧，顯得近乎。”

那天夜裡回到東大橋的家，已經12點多了。面哥想着這一整天的事兒，從噩夢噁心到書房迷宮，冰冷的法文詩“帆”，到晚上的“飯局”和表演，。。。突然覺得活的很累，很壓抑。他悶聲地大哭了起來，徹夜無眠。

星期一下午，郭占一從中國銀行北京東城支行給面哥打來電話，稱已經收到廣州傳真過來的九帆公司和香港百聖集團的合同，合併對九帆公司和國際科技會議中心的合同一同審查，認為合同有效。行里批准了“九帆”公司貸款流動資金的申請報告，准貸數額200萬人民幣，期限一年。撂下電話，面哥想，M的，申請300萬，為什麼只給了200萬？不過江帆算過，200萬也夠用了。還是她有遠見，申請時打出了富餘。下一步，將委託代理進口方北京光太外貿總公司向香港中行開出信用證，香港發貨，幾處分別報關，北京組裝，驗收合格，就可以向吳枚枚交貨了。面哥吁了一口氣：唉！不管怎麼說，這該死的生意可算過去了。

想到此，心頭突然湧上了一股柔情：江帆，你在哪兒，怎麼還不回來啊？

這時，江帆和老九已經登上了廣州至北京的列車。

按理說，這次的廣州之行是凱旋而歸，老九是興高采烈。江帆也應該很高興才對，可是她卻高興不起來。生意做成了，但是她感覺正在失去一個人。因為這個人在談判的最後關頭生出的幺蛾子，讓她陡然產生了六點疑竇。她突然覺得不認識老九了。

回程他們仍然是坐硬臥。上車時已經是夜裡了。車廂里烏泱烏泱人很多，抽煙的、打牌的、竄來竄去聊天的。他倆的票是林四黑幫着買的，一張下鋪一張中鋪。他們上來時，另外四個先到的人已經圍着小桌坐好，桌上擺着一包瓜子，新沏在果醬瓶里的還冒着熱氣的茶和一副撲克，看樣子火車一動就準備開打。江帆覺得很疲倦，頭也有點疼，想早點睡。下鋪這麼亂，她當然想睡中鋪，可以睡得安靜踏實些，可是只有一張中鋪票，她不好意思獨占，剛想和老九謙讓一下，沒想到老九看着那幾個傢伙皺了皺眉， 把他的包一下子重重地摜在了下鋪，說：“這下邊真TM鬧騰。小帆，我看你好像很疲勞，你要想睡得踏實，中鋪最好。你夜裡不怎麼起夜吧？”說着就幫江帆把她的箱子舉放到了行李架上。

江帆突然覺得很感動。老九還是很不錯啊，雖然辦事有點莽撞，但他也是為了公司嘛。他的心裡在想着她。也許我是誤會他了。出門在外和他在一起，是會覺得非常安全呢。想起昨天晚上和汪以端吃完飯，老九送她回房間時還想和她鴛夢重溫卻被她以身子不舒服堅決拒絕了，老九當時的失望和不解的神情，覺得有些對不住他。

老九扒拉了一下坐他鋪上那傢伙，目光咄咄地盯着他說：“嘿！你是這兒的嗎？你的鋪在哪裡？”那人看了一眼人高馬大的老九：“我，我在這個中鋪啊，我們想借您這地方玩一會。您要是睡覺的話中鋪最好，我和您換一下您看成嗎？”

“我無所謂。你們丫小聲點，我們這位小姐怕吵。”

早晨六點半，車廂喇叭里響起了“歌唱祖國”的雄壯樂曲聲：“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現在是新聞和報紙摘要節目時間。。。”，“越過高山，越過平原，跨過奔騰的黃河長江。。。”30次特快列車已經行駛在了遼闊的華東平原。不知道下鋪的誰打開了窗戶，帶着露水清涼的稻香灌進了車廂。江帆一下子醒了。因為老九的關照帶來的強烈安全感，她踏踏實實地睡了一大覺，備覺神清氣爽。她翻了個身，睜開眼，看見老九就四仰八叉躺在她觸手可及的身旁的中鋪。昨晚上車廂里很熱，老九把薄毯子蹬在了腳下，光着上身，只穿一條白色細紗織的平頭短褲，睡得正香。她看着老九英俊的面孔，粗壯有力的頸項，成條成塊緊繃着的古銅色的肌肉，修長多毛的雙腿，不知為何，眼睛竟不由自主地停在了內褲上，仿佛看見了裡面勃勃堅挺着的男性象徵。她一下子羞紅了臉，胸口突突狂跳起來，不明白自己怎麼變得這麼輕浮放蕩了？她想起了前天晚上在酒店裡和老九的那個雲雨初夜，他那樣強悍地、霸道地奪去了自己的處女貞操，而在此之前她是多麼看重這女兒身，她把它看成是女孩和女人的分水嶺。她絕不想早早就變成了女人。她只想把它奉獻給自己最愛的男子，而且一定要在新婚之夜，從此和他白頭偕老，永遠只做他的女人。想到這裡，她的身子突然顫慄起來，感覺到不可遏止的興奮和眩暈。

她趕緊坐起來，探過身替老九輕輕蓋上薄毯。從自己的小提箱裡拿出一條內褲和一件襯衣，起身去衛生間洗漱更衣。

等她洗漱回來，老九也醒了，大大咧咧地坐在下鋪正在穿鞋。看見江帆回來，就說：“啊哈，你早醒了。看樣子睡得不錯啊。餓死我了，老闆。這回可以一起去餐車吃早點了吧？”

江帆沖他一笑：“那還等什麼？前邊帶路吧！”和他一前一後來到了餐車。

他們剛剛坐下，江帆突然大吃一驚，幾乎叫出了聲。。。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