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BERT

昨天，在萬維網上貼了一篇名為“先生貴姓？”的文章，是敝人八年前的舊作。結果，“競技沙龍”里的老麻隨手寫了一個跟貼：“要是姓蔣或是姓毛呢？”老麻是我的網上老友了，說話比較陰沉，喜歡冷不丁地來兩句，我也習慣了。而且，這本來也不過是普普通通的一句話，無非是舉例說明名人的姓氏的影響而已。不料卻提起了我的寫作興趣。

這大概是我10歲左右的事情，那是1975年，正是中國大陸流行樣板戲的時候。說的是我媽媽娘家那邊的事情：我媽媽有兄弟姐妹四個，她排行第二，她下面的老三是妹妹，老四是弟弟，他們的大哥，也就是我的大舅，早年就過繼給了北京的一家遠房親戚。那一年，大舅認祖歸親，來長沙看望他的兩個妹妹。比較有趣的一件事是：我媽媽嫁給了姓汪的，而她妹妹、就是我姨媽，又正好嫁給了一個姓蔣的。所以，當親人見面的時候，我和表弟蔣培朝大舅一擁而上，爭先恐後地喊“大舅好！”眼巴巴地盼望北京來的大舅能帶點好吃的東西給我們。

沒想到，我們兩個小傢伙這麼一喊，倒把大舅喊愣了：因為我們倆長得太像了，年齡也差不多上下，本來就是表兄弟嘛！剛見面的大舅一下子分辨不出誰是誰？就急中生智，高聲唱出了當時著名的樣板戲“沙家浜”里阿慶嫂的一句唱腔：“他們，到底是姓蔣還是姓汪？”在場的大人們無不為我大舅的機智詼諧而開懷大笑。我們兩個小傢伙也不無尷尬地跟着笑了。

那時候，由於會拉京胡的緣故，我參加了學校里的“紅小兵文藝宣傳隊”，對樣板戲還是很熟的。尤其是“沙家浜”里“智斗”那一段，太經典了。所以，我就覺得：大舅唱這句有點兒調侃我們兩個小傢伙的意思，因為，要是按照當時阿慶嫂在戲裡所指的話：姓蔣姓汪都不是好東西，只有郭指導員所領導的新四軍傷病員們才是真正抗日的部隊。

現在呢，三十多年過去了，歷史的真相慢慢浮現。“沙家浜”里的這句唱詞就不無可斟酌推敲之處了：姓蔣的部隊，那就是蔣介石、蔣委員長所領導的國軍嘛！國軍還是抗日的主力部隊，應該是屬於好人系列的；當然姓汪的部隊，也就是汪精衛的部隊，那是偽軍，是給日本人打工的漢奸部隊，那還是仍然屬於壞蛋系列的。

無論如何，利用老麻的這句提醒，先給我表弟蔣培三十年前蒙受的那樁小冤案平個反，還是有必要的。至於我本人，由于姓汪的緣故，平反的日子還是遙遙無期的。

2006年10月13日 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