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府．弗州紀行

夜行數小時後，珠撒綠玉般的華盛頓在晨曦中向我展開。

一、Jacqueline Kennedy的白宮歲月

華盛頓博物館展覽眾多，讓我印象深刻的是一個叫做“Jacqueline Kennedy的白宮歲月”的小小展覽。

1961年，美國第35屆總統JohnF. Kennedy就職。他31歲的妻子Jacqueline Kennedy以其得體的舉止、時尚的服飾為Kennedy總統在國內和國際上贏得了廣泛的支持，以至於1962年當Kennedy夫婦出訪法國時， Kennedy總統將自己稱為“伴隨Jacqueline Kennedy出訪巴黎的男子”。

Jacqueline Kennedy出於生1929年，1952年畢業於George Washington University，取得法語文學專業的學士學位。她在高年級時參加 Vogue（時尚）雜誌舉辦的寫作競賽並脫穎而出，繼而成為華盛頓時代郵報的“Inquiring Camera Girl”，這份工作使她結識了前程似錦的年輕國會議員Kennedy。1953年，他們枝結連理。

展廳中70多套Jacqueline Kennedy在三年多白宮生涯中穿過的服裝讓我看到一位在世界各地穿梭、過着精彩而忙碌生活的女子。端莊、優雅是Jacqueline Kennedy 給人的印象，她深深了解自己的角色，得體而不逾越自己身份地出現在各種略嫌莊重的正式場合中，穿着具有自己鮮明風格的優雅服裝、極可愛地微笑着、說着柔軟的英語，這樣的她無可避免地受到全場的矚目和眾人的激賞。

但把我一下子拉近這位著名女子的是她的幾套家居服裝。有一套是粉色的普通連衣裙，在左側加了一條自肩至裙襬的大荷葉邊。邊上的照片中，穿着這套家居服的JacquelineKennedy與女兒並排席地坐在家門前的台階上，親切溫婉得如同每一個普通的母親，卻又美麗輕盈得讓人驚覺，原來家居的女子也可以如此芳香迷人。

當展廳中的熒屏播出Kennedy就職的一幕時，Jacqueline Kennedy隨在 Ken-nedy身邊款款步出，我身邊的一位中年女子掩口輕呼：“天哪，我記得那一幕！”

這一切，正如這次展覽的宣傳冊上所言：她在30多年前離開了華盛頓，但是你仍然可以在華盛頓的每一處感受到她。

這就是Jacqueline Kennedy。

二、Luray Cavern

Virginia州的Luray Cavern位於深山。一路行去，罕見的交通標誌不斷：前方會有鹿出現、前方道路崎嶇、前方會有山石滾落。

Luray Cavern是個大溶洞，走完整個洞需要一個小時。洞中的一片水池是我見過的最靜謐的水了。水池上懸下的一掛一掛的鐘乳石映入水裡，如從平地拔起的一般。直到邊上的解說打着手電將光影投射在水面上，我才醒悟到那原來不過是頂穹上的鐘乳在水中的倒影。

如果說這只是自然界的巧奪天工，那麼洞中那架風琴便是人力和天工的完美結合了。那架風琴據說是世界上最大的天然樂器，有37個音，是樂師花了三年時間從上千根鐘乳石中遴選出來的。按動風琴的琴鍵，可以擊打到相應的鐘乳石，鐘乳石發出的聲音再通過擴音器傳到整個大廳。置身於其中聽風琴自動奏出的音樂，是享受自然的神奇，也是感嘆人類的巧心。

我在一個小時的溶洞行程中神思飄飛。如果有一天我要寫一篇武俠，我的女主角定會遺世獨居於這樣一個巨大的溶洞。她冰雪般的容顏隱沒在雪白的面紗之後，只有雙眸在黑暗的洞府中如寒星閃爍。她白衣飄飄，輕功無雙，在漆黑一片中準確無誤地穿梭於鍾乳之間。她在那個叫做“聖誕樹”的石鐘乳下藏匿武功秘笈，也在那片靜謐的水池中浴出芙蓉。

有一天，她離洞去雪刃殺父的仇人。仇人已死，她走遍山川尋訪他的後代，卻在一個月夜不意地醉心於一個在松下撫琴的男子。琴止，那男子轉過身來，她驀然發現，男子腰間佩着仇人家傳的玉珮。她拔劍出鞘，男子卻並不躲閃。他說我已經暗暗跟隨你跑遍了大半個中原，他說父輩的仇便讓他們去吧，他說喜歡她，他說如果殺了我你可以快樂那就下手吧。她冷冷地看着他，看着他神情的在劍下、在生死一線間竟然化作了一種情醉。劍，嗆然落地，她，飄然而去。他追了過去，卻在她匿入洞中時失去了她的芳蹤。

洞中幽寂，她決定忘卻父輩的仇怨，在洞中守一生的孤寂。她玉指隔空輕彈，鐘乳石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她在一根根鐘乳石間尋找，在思念中，她花了整整三年時間，終於合成了愛人曾經在月下松前為她彈過的那闕樂音。那樂音，飄出洞去，飄入在山間苦苦尋找她的愛人耳中，他欣喜若狂，循聲入洞，於是，愛情圓滿了。

三、University of Virginia　　University of Virginia 由美國第三任總統、獨立宣言的起草人 Tomas Jefferson在他的家鄉Charlottesville設計和創立。在University of Virginia第一屆的校董中，包括第三任總統Tomas Jefferson、第四任總統James Madison和第五任總統James Morone。這三位總統既是政朋，又是密友。他們先後任1801-1825年間的美國總統各式各8年，又都居住在 Charlottesville附近，成為一段佳話。

University of Virginia以曾經擁有Edgar Allan Poe和 Woodrow Wilson這樣的學生而自傲。匆匆地經過 University of Virginia，我只來得及攝下一尊Jefferson塑像邊的日晷。那尊日晷上的詩打動了我：

Time is

Too slow for those who wait

Too swift for those who fear

Too long for those who grieve

Too short for those who rejoice

But for those who love

Time is Eternity

Hours fly

Flowers die

New days, new ways pass by

Love stays

“滄海桑田，唯愛不變”，這首詩帶給我這樣雋永的感覺。撥開浮燥塵世的不安、恐懼、物慾之悲、身外之喜，將自己沉澱下來，沉澱出珍貴而單純的情感，那就是不朽的愛了。這樣的愛，應不是狹義的男女之愛，而是無私的、溫暖的、輕柔的、無傷害的，是與宇宙共通的心靈的安寧。

四、Monticello

Monticello位於Charlottesville，在意大利語中是“小山”的意思。TomasJefferson從1768開始建造他的理想家園：Monticello，直到40年後才完全建成。

Tomas Jefferson 被稱作是美國革命的哲學家。他在起草了獨立宣言之後，歷任Virginia州長、美國駐法國大使、美國第一任國務卿、美國第二任副總統、美國第三任總統。

Monticello是Jefferson的個人世界。在這裡，他遠離公職，成為一個法國人在1782年訪問 Monticello時所述的“音樂家、工藝家、調研家、天文學家、自然哲學家、法學家和政治家”。Monticello不僅僅是Jefferson和他的大家庭的住所，還是他135個奴隸的居所。這些奴隸為他種植四個農場、建設家園、並承擔家務。雖然Jefferson曾將奴隸制稱作為“一種不正常的罪惡”，但是他終其一身都是一個蓄奴者。

Jefferson雖然是從1768年就開始建造Monticello，但是在他1789年帶着全新的建築思想從法國回來後，他對 Monticello進行了全新的設計。從1784年至1789年，Jefferson在巴黎搜集了大量的藝術品和家居裝飾品。在他返回美國時，他攜帶了 86箱的收藏。回來美國之後他仍不斷地從Williamsburg、London、NewYork和Philadelphia購置家具。直到他退任之後，他仍自己設計家具，然後交由他技藝高超的奴隸工匠打造。占地5000英畝的Monticello除了Jefferson設計的屋宇，還有令人心曠神怡的蔬菜園、樹林、花園、桑蔭路和果園。

參觀Monticello至少需要3個小時。雖然時間讓我和Monticello擦肩而過，但是Jefferson的那句話:No occupation is so delightful to me as the culture of the earth,and no culture comparable to that of the garden.But though an old man I am but a young gardener. 卻讓我看到了一位安居家園銀髮飄飛睿智而單純的老人。

也許是歷史的巧合，1826年7月4日，Jefferson在Monticello故世，恰好是他起草的獨立宣言被採用的50周年。

寫於2002年7月1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