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擬的溫暖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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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1,2007

昨天晚上好象下了雨，夜半醒來，風聲雨聲，清晰入耳，人事間的事便是無愁也添緒，很想到窗邊看一眼無人的夜路和慘澹的路燈，心裡總是怕的慌，仿佛怕那不經意的一望，便要迷路了。這是個寒冷的春天，我覺得自己在旅途中，渴望溫暖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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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小的時候,媽媽就跟我說,孩子,你將來會走很遠的路.我說為什麼,媽說,你看,你的筷子拿的多高. 於是我的筷子拿的越來越高,從小我就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憧憬.我的家在南方的小城市,很小,後來在很遠的遠方,我思念我的家鄉,有時覺得就象那時我的年齡一樣小.

當時,我們家就住在馬路邊上,離我們家窗邊不遠的地方有一個電線杆,上面綁了一個誇張的喇叭,每天早晨,我都能聽到標準的廣播聲,現在是新聞聯播時間.後來我知道那是從北京傳來的.我還記得那時聯合國的秘書長是德奎利亞爾.我記得他的名字不是因為我記得他做過什麼讓我感到振奮的事情,而是覺得那個名字很遠很古怪。那時的我正瘋狂的在筷子上尋找遠離家鄉的感覺.考入高中的時候,我開始意識到那其中並沒有什麼必然的聯繫,不過心中依然有所期待.

我的母親是個小學老師,我的父親是個工人,記得我母親曾說過父親年輕的時候會寫詩歌,不過僅此而已.在我的印象中,他們總是在吵架,而且都跟詩歌無關.那時我開始喜歡文學起來.尤其喜歡才子佳人的故事,比如說西廂記.對張生的跳牆的舉動總是充滿幻想,而牆裡等待的是靜止的美麗,一個輕微的呼吸都不能有.

上高一的時候我就開始寫古詩,記得第一首寫的竟然是桃花島郭靖送黃蓉,寫的戚戚艾艾,也許是因為羨慕郭靖的艷福,又嫌棄他太傻,便用他的口氣寫了一首那樣的詩歌.因為會寫點詩歌,又對書法感興趣 ,這讓我覺的自己有點不平凡.偶爾我會約上幾個志同道合的死黨躲在家裡讀詩寫字,父親對此很擔心. 他總擔心我的學業會受影響，考不起大學,我雖然自命不凡,有時也會緊張,因為我的考試成績總在二十名左右,據說這是個很危險的名次,說不準就考不上大學.
不過我總覺得自己很有才華，在外人面前常顯得很自信.那時我很喜歡班上的一個女孩,她有半長的頭髮,柔和粉白的大臉,她穿着毛衣的時候胸部就突起來,好象在對我說話一樣.我想她也注意到我了, 每次回家的時候,我都帶着一幫兄弟在馬路的一邊走,她也跟着一幫姐妹在馬路的另一邊走,偶爾我轉頭看一眼,在很多個曖昧的黃昏里,我都能感覺到她明亮的眼睛也朝我這邊閃來.有一天我終於把我寫的郭靖送黃蓉給她看,她噗吃笑了.

我很尷尬,

我總覺得她應該憂傷，因為是寫送別的詩歌。她的學習成績很好,大家都說因為她的父母是邊上師範大學老師的原因.

有一天她告訴我她星期三下課的時候都會到後面的亭子裡讀英語.我知道那個亭子,他們說從唐朝就有了,還說樊梨花和薛仁貴在那打過一仗.所以那又叫梨花亭.亭子在一個小山坡上，山坡的周圍種着些青松，我沿着石級往上走，夕陽從青松的葉子裡漏進來，斑駁的照在石階上，我看見她的身影在上面閃了一下又消失了。

我爬上去的時候她正在讀英語。經過一陣尷尬後，她便問我法國大革命是什麼時候。我說法國大革命早結束了還記什麼。她說我貧嘴。我告訴她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戰爭是永遠不會結束的。就是男人和女人的戰爭。

她有點臉紅。

很多年後，當我覺得自己已經是久經沙場的老戰士時，我都無法確定那是不是我的初戀。不過我確定在表達自己時有了更多的勇氣。

有一次語文老師問我一篇文章里開頭的景物描寫是為了什麼，我大聲的說是為了豐富文章的內容，讓文章變的有美感。他冷眼看了我一眼說，這段描寫是起鋪墊作用，然後煞有介事的把綠色和後面的一個心裡活動聯繫在一起。我爭辯說就象女人為了讓自己漂亮所以打扮自己，文章也是一樣。老師很生氣，只能惡狠狠的說我這樣想，一輩子也考不起大學。我斜眼看了一下她，她象所有的同學一樣似笑非笑。後來在亭子裡我問她，她說老師是對的，否則文字不就是浪費嗎。為了考大學，後來我也強迫自己這樣想。有一陣子，我讀所有的文章都好象在偵破一連串的陰謀。

我上高二時，便選擇了文科，因為我的數理化實在是太差。正好那時在批判學好數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的理論，所以我不用擔心人家說我蠢才學文科。不過我真的很討厭政治課，我覺那跟我的興趣和知識一點也無關，我抱怨過，後來班主任還找我媽媽談心，說我思想有問題。這讓我痛苦和困惑。有時我覺得自己很差。

好在我的古文不錯，每次我談到古文學時她都很佩服我，而我也常多愁善感的寫些悲風殘雪。她都照單全收。讀紅樓夢時，我常常沉迷於大觀圓里少男少女的才藝交流，跟她在一起，我發現在這方面一點需求也沒有，倒是時時想着怎樣抓她的手，不過好象從來沒有成功過。

文學上的交流我只是跟我的死黨在一起，高三最後半年的時候，我的死黨神秘兮兮的對我說，他昨晚又讀了一遍朱自清的匆匆，說，"你看，時間真的很重要，你看，我們說話的時候時間就流沒了，你看你的手，時間就從你的手上溜走了，你看我們是不是不能讓它白白的流走"。一連串的你看讓我頭皮有點發麻，後來到亭子裡面跟她說起，她說，"所以我才努力的讀書啊"。我問,"這樣時間就不會白白流走啊?"。她說，"當然了，人生都是要有目的的嘛!前一陣子你不是聽了張海迪的演講嗎?"。我覺得沒有聽懂，不過我有點給嚇着了。我們開始討論人生該怎樣過，她說考起了大學後，大學的生活會象小說里一樣精彩。我說我們考一個大學罷，這樣我們可象小說里的同學一樣，她又害羞了，她害羞的時候讓我忘了時間的問題。

不過我的死黨真的得道了，不再跟我吟詩對賦。我也只好努力讀書。我真的很努力，父母都覺得我很有希望，不過我很多時候覺得自己在讀的時候不知道自己在讀什麼，所以模擬考試的結果常常不好，我也不敢告訴父母在班上的名次。有一次我緊張到什麼是五講四美三熱愛都沒寫全，而且也開始失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