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遺憾這不是一個活色生香故事,而只是一個形而上學的問題 。但乏味的好處之一,
就是在打哈欠的時候,不太可能發生象一隻壁虎那樣從高窗上驟然跌落所受到的震
撼和驚嚇。
《問號“哲學” ── 邏輯、事實和概念的三重錯誤》
問號說“從廣義上講,宗教也可以看做是哲學的一種形式。”我近來眼神不大好,
經常把字句看顛倒了,看了三篇才確定意思。我覺得問號在這裡是混淆了宗教和哲
學的概念,我們可以說宗教中有哲思,或者說一種宗教包含了哲學,但卻不能說宗
教“是”哲學,或者說是哲學的“一種形式”。如果文學、音樂之中有哲思,包含
哲理,能不能說文學或者音樂“廣義上講也是哲學的一種形式”呢?再嚴謹一點講,
能否算作哲學的一種“特殊形式”?我猜想問號的本意是想通過高揚哲學的理性精
神,來確立西方宗教的權威性,但在東郭的一再追問下,這種“哲學的理性”最終
卻又歸於不可知。其實宗教和人類理性的關係問題,在康德哲學中早已得到了透徹
的回答,問號的嘗試明顯是比較幼稚的。宗教的真正價值不是宗教的哲學性,而是
宗教悲天憫人的救世情懷,BACH說問號偏失,我的理解是問號在上面兩處,存在根
本性的錯誤。
問號關於西方哲學的第二個錯誤,是為了自恰邏輯而無視整個西方哲學史,把從古希
臘到近代、再到現代的整個西方哲學一筆鈎銷。其實也不是不可以這麼做,問題是
必須給出一個能夠以理服人的理由。問號說“基督教是西方文化的哲學基礎。”我
曾在他的“把脈”上篇中就提醒過他,對此問號的回答是令人震驚、匪夷所思的。
事實上經院哲學只占西方哲學史中很小的一塊,有些哲學史則根本不講經院哲學。
象蘇格拉底、柏拉圖、亞里士多德這樣的西方文明奠基性的偉大哲人,以及從培根、
笛卡爾、斯賓諾莎、萊布尼茲、洛克、休謨到盧梭、康德、黑格爾、叔本華、尼采
這些偉大哲學家都被從哲學的聖殿中通通抹去,其實這不僅僅抹去了整個西方哲學,
也把古希臘文明歷史傳統和西方世俗人文精神統統抹去了。這哪裡是談哲學呢?
第三個錯誤是概念性的,相比之下也許可以劃歸不十分嚴重的範圍。問號不懂得本
體論哲學和人本哲學的區別,聲稱“無論任何一門哲學都必須回答”他的“三個問
題”才是“完備的哲學”。這一點我好象已經回答過,其實就連少數民族的神話都
能回答這三個問題,創世紀主題屬於洪蒙未開的先民文化的一部分,東郭舉出盤古
開天地,差點沒把我笑翻。然而這裡的問題不在宗教本身,而在於問號對宗教的認
知方式使偉大的宗教變得非常可笑。有必要指出的是,本體論哲學是西方哲學的久
遠傳統,而人本哲學直到文藝復興時期才開始在西方萌生,人本哲學的出現,代表
了西方哲學轉型的開始,這些都屬於哲學常識。當然我也明白問號的用意,是想用
自訂的“完美哲學標準”來非難和貶低儒家哲學,說儒家哲學沒有回答本體論問題,
所以是有缺陷的哲學,其實這只是問號自設的一個循環論證而已。從根本上講,東
方文化有自己的高遠深邃的本體論,但東方文化的核心是一種人本文化,儒家哲學
也是人本哲學,按照西方人本哲學是對傳統本體論哲學的超越這樣一個尺度,西方
哲學是走了非常遙遠的求索之路,才最終才找到人本哲學的大門。更何況迄今為止,
又有哪一種西方人本哲學能夠達到中國儒家致廣盡微的境界呢?當然東方文化沒有
自尊而卑人的狂妄習性,東、西方屬於異質文化,不能簡單類比,硬要去比是一廂
情願,還可能鬧出笑話來。
最後我覺得問號對中國文化的認知,完全停留在五四反傳統的水平,基本觀念也是
令人啼笑皆非。這並不是問號沒有認識中國歷史文化的能力,而是出於維護自身構
想的觀念完整性,並沒有真正的興趣來正確地認識中國的歷史文化。淺出而論,這
屬於凝思中的浮燥,非常令人遺憾;深入來講,這是讀書人的通病(當然這也包括
我自己),愛邏輯超過了愛事實,愛自己超過了愛真理。
至於妙玉對於東、西方文化的思考,則已經開始進入非理性階段。從西方的二元一
直追問到中國、印度,也許明天就該問到剛果、贊比亞或者坦桑尼亞了,不過這屬
於現代獨知的一個顯著特點,我想我應該考慮往她的鼻子裡,再勤勞地灌一點檸檬
汁了。
high?: 《把脈中國 - 下篇 - 文化與哲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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