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弊
在安大同學中最想看到的莫過於楊永麗佟天伶的課堂筆記本了。這兩位大姐在學習上十分老道,可能與過去當過老師有關。楊永麗的老師是英語語法大師,負責全年紀的考試出題,當時還沒有題庫。楊永麗對此心領神會,常常一字不差地把語法重點記在筆記本上。
我看到這個行情,覺得是個機會,就對楊永麗說,把筆記本借給我看看,我將來在政治上幫你一把。從此我的考試成績上升了十幾個百分點,進入A圈了。後來我筆譯了許多重要文件,從未被人挑出有語法毛病。這種作法是否公平規矩,也沒有人論證,反正Yale學生的筆記是不借的。這是考試前的情況,如果考試中出現一些不合規矩的小動作,如“抄襲”“對題”“偷看"等,就該算作弊了。如果冒名頂替,請人代考,行為就大了,應該算作舞弊了。聽我媽說空軍有位部長的大學入學考試就是其弟代考的。他的大學學歷雖然在文革中吃點虧,但後來幾乎是青雲之直上。我有一位在台灣眷屬村長大的朋友,他的TOFFLE和GRE都是花一百美金請人代考的,此人還不錯,兩年後就拿到了Master學位,校方也沒看出什麼破綻。
我舞弊沒搞過,但確作過弊,而且是一次十分重要的考試——七八年全國高考。七八年我在衢州,有幸參加了那次高考。考場設在縣城裡一個十分破舊的小學校里,教室里的桌椅破舊不堪,牆上還留着一條“路線是個綱,綱舉目張!”的舊標語。我的教室窗外正好有一口水井,抬頭望去,只見幾個衢州婦女穿着大褲衩子在捶衣,吡吡啪啪捶得我頭腦發熱無法進入考試境界。第一天上午考政治,教室里坐滿了人,這課我最拿手。下午考漢語,還湊合,只是彈劾的“劾”不認識。這時教室里的人走了一半,我想大部分交了白卷,或自認不行放棄了。
第二天考數學才答了幾道題就看不懂了,兩小時真不知道該怎麼打發,好在窗外不時傳來陣陣捶衣聲,再抬頭望去最使我感興趣的是衢州女子掄臂時抖動的乳房,那時大部分女子夏天着汗褟兒。下午考地理,這時考場只剩下幾個認了,監考老師也放鬆了警惕。我偷偷兒地把複習提綱帶進了考場,打算萬一答不上來也許能找個機會偷看一下,畢竟複習時間太短了,只有24天。我先答會答的。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大部分已經答完,我開始蒙那些不會的,也許蒙對了還能多加幾分。
試卷中有一題是解釋“信風”《二分》。我記得信風在複習題中出現過,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是什麼意思。我開始找機會偷看。我觀察監考老師,發現她們經常走出教室閒聊。我想翻書又覺得不保險,決定再找其它機會。我向老師報告上廁所,老師同意了。那時衢州樓房裡沒有廁所,上廁所要穿過操場。我出了教室慢慢走着,發現監考女老師沒有跟來,其實跟來了反而不方便,怎麼能跟我進男廁所呢!那時的廁所都是一溜茅坑,沒有隔板。我加快腳步跑進廁所,迅速掏出複習提綱慌慌張張地翻了起來,真是越慌越亂,怎麼也找不着“信風”二字的解釋,大概一兩分鐘過去了,還沒有找到。這時突然一個小男孩兒跑了進來,他見我在翻書驚訝地叫了起來:“解放軍叔叔在偷看!”接着又跑了出去。
此時已不容我多想,我迅速把複習提綱扔進茅坑,提上褲子若無其事地走出廁所。這時我多麼希望那個小男孩兒會看在解放軍的面子上,不向老師匯報,放我一馬。我剛在椅子上坐穩,發現監考老師走進了教室,我感到事發了,小孩兒報告了老師。此時又不容我多想,當機立斷舉手報告老師,我答完了,接着我頭也不回地走出教室。只有這樣我的地理考卷才有可能不作廢。
多年後每當我想起這驚心動魄的情節,我還會出一身冷汗。好險啊!如果不是果斷處理的話,高考成績極有可能全部作廢。那樣不僅大學夢無望,而且名聲還會受損,我將失去那次難得的人生翻身機會,我的後半生也許就要改寫了,再也見不到安大這麼多可愛的同學了。
最後一天考歷史和英語,學校的走廊,操場,廁所都有監考老師把守。我規規矩矩,按步就班堅持到最後一刻。
不久考試成績就下來了,總分超過入取分數線,地理考試還考了78分。我鬆了一口氣,只等金榜提名了。
04/18/2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