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洋煙雲》 （80）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
by china_firefly/螢火蟲

當趙劍春風得意時，大洋另一邊的陳雪依舊厄運連連，周四滔滔又被學校趕回家了，起因很簡單，課間活動時他撿小樹枝玩，值勤校工怕不安全就勒令丟下，滔滔覺得受辱就不聽，發怒的校工就要拉他去校長室，那知滔滔和他扭打起來，掙脫之後就跑得遠遠的，校工怎麼追都追不上。還被911嚇破膽的校長得知後勃然大怒，這小子上學兩周就犯兩次事，比恐怖分子還恐怖麼！他馬上勒令滔滔停學一天，還要讓校區心理醫生看看這小子有沒毛病。

陳雪頓時憤怒起來，兒子是有錯，可玩下小樹枝是小事一樁，學校不僅沒處理好反而火上加油，等不可收拾了又把球丟給家長，實在是太無能了！兒子是好動，可讀他喜歡的書籍時可以一兩個小時一動不動，這要是多動症的話，名校一大半人都是多動症了！她把兒子帶回家教育一通後憂心忡忡起來，這學校實在太爛了！在硅谷還算中上水平，可教的內容實在太簡單。滔滔一直抱怨上課太無聊，他無聊了自然心情煩悶，麻煩自然會很多。她開始想換到更重視學業的學校。

幾天后學校心理醫生果然得出結論：滔滔有多動症，得吃藥。

陳雪當天下午就氣乎乎地帶去看兒科醫生，醫生說滔滔一點問題都沒有，嘲笑校醫胡說八道後開始抨擊教育系統：“美國老師都懶得要死，一碰到難管的就斷定是多動症。小孩吃藥了也就乖了，可問題是長期吃藥有副作用的，有人把命都送掉！”

陳雪頓時嚇得心驚肉跳，互聯網上整天有人宣揚美國教育完美無缺呢！那晚她上網搜尋時又嚇了一大跳，原來美國平均每20個小孩就有一個被診斷成多動症，也就是說平均每班都有一個學生被迫吃藥？！這哪是育人？！簡直是吃人麼！她父母在國內都是教書的，親手教過的很多搗蛋鬼長大後都混得極其出色，這要放在美國，估計都得吃藥吃成傻子了！

陳雪憤怒起來，等看到美國有一百多萬富裕家庭里的小孩因為父母不滿公立教育上家庭學校（homeschool）時更是大吃一驚，看到人數每年以近 10％速度增長時她開始羨慕能留家裡專心教小孩的媽媽們，想起自己是個單親媽媽時開始酸溜溜的，心裡一片茫然，第一次懷疑自己鬧離婚到底是對還是錯，可想起趙劍婚前婚後都出軌時無奈地嘆口氣。

最後她還是決定先給兒子換學校再說，選擇有兩種，搬到好學區或者直接讀私立學校。好學區首推Cupertino學區，遺憾的是那裡房子天價，她一人掙錢只能降級買城鎮屋或者公寓了。正當她準備看房子時，朋友告訴她一個驚人新聞，那裡一個年年考試第一的小天才因為某些不良行為被學校開除了。陳雪頓時傻了眼，要是辛辛苦苦換了房又白忙一場就慘了，看來還是讀私立省事多了，至少不用換房子，可問題是長期讀的話開銷大，加上美國經濟越來越糟糕她有失業風險，就希望趙劍能分擔一半學費。想起前一陣他斤斤計較滔滔贍養費時她一點把握都沒有，後來想着這是爸爸起碼的責任，實在不行就讓律師跟他要！可想起跨洋追討贍養費難於上青天時她還是決定好聲好氣和他商量。

她在硅谷早晨國內半夜時間打到上海，以為他這時不忙點好說話，可打遍他公司家裡手機都沒人接時納悶起來，是他不肯接電話還是碰巧不在？ 半個小時後她因為要趕去上班，只好給他家留言說自己是陳雪，滔滔在學校里老闖禍，正要再往下說時電話突然接通了。

趙劍氣喘吁吁地應道：“請。。你。。等一下。。。”

她驚得口瞪目呆起來，原來他在家的啊？！難道他真躲着自己？！話筒里一陣沉悶的嘈雜聲，他象是和誰在說話似的，過了好久， 才聽到他低聲問道：“滔滔又怎麼啦？！”

聽他口氣不耐煩時她不悅起來，可還是耐着性子把兒子兩次停學和上課一直太無聊解釋了一遍，然後又提及到換好學區的隱患，最後才說她想讓他試試私立小學。 趙劍馬上不滿起來：“你是想要我出錢？你明知道我現在手頭很緊麼！”

她頓時火冒三丈，心裡罵道，你還缺錢？！路老師不是給了你整整一百萬美金？！可她又怕他聽到"路翔”兩字發飆就不敢說出來，強壓下滿腔怒火，輕聲應道：“你不會一直缺錢吧？我也不知道私校合不合適，這樣好不好？我先付三個月，如果滔滔能讀下去就請你以後也付一半？”

他沉吟着不出聲，她見有轉機就開始吐苦水：“灣區到處裁員，沒準哪天我也丟工作呢。。。”

他這才喃喃應道：“讓我想想好不好？”

她馬上追問道：“什麼時候給我答覆？”見他不應又懇求道：“現在這個真的沒辦法了，給老師送禮拍馬屁都沒用。我現在上班一聽到電話鈴都嚇一跳，直怕學校要趕他回家，就送私立好不好？”

他不耐煩起來：“我這幾天忙得很，周末給你回話吧。”

陳雪大失所望，還想抱怨自己已經度日如年時意外聽到嬌滴滴的女人聲音：“怎麼講那麼久啊？你好討厭哦。。。”

緊接着咔嚓幾聲，象是掛電話的聲音。陳雪全身血液頓時凝固了，原來他那麼怪異是因為女人啊？！正當她以為電話已斷時，竟然隱隱聽到他柔情綿綿的聲音：“對不起麼。。。”

話筒里一陣嬉笑聲，陳雪還在納悶電話為什麼還通時聽到那女人嗲嗲地問道：“她是不是特別寵兒子？”

“是很寵，才讀幼兒園就想送私立！”趙劍不滿地應道。

那女人頓時譏笑起來：“那麼浪費啊？！我連大學都半工半讀呢，那些一路私立上香港大學的有幾個混得比我好？！”

“就是，小學隨便混就好了，着什麼急麼？！” 他不屑地應道。

陳雪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氣得渾身發抖，原來又和那港女勾搭上了？！不肯出錢也就罷了，還如此卑鄙詆毀自己？！他也太無恥了！！自己也太愚蠢了，還差點後悔離婚？！！

這時趙劍討好地笑道：“翻個身好不好？我想親前面麼。。。”緊接着兩人浪笑聲一聲高似一聲，不堪入耳的呻吟聲響起來。

陳雪突然淚如雨下，瘋了似的掐斷電話。

神情恍惚的她回到公司時竟然聽到馬上就要裁員的傳言！幾乎崩潰的她意外地清醒過來，立刻決定先讓媽媽過來幫忙，換學校的事等等再說。

那個周末趙劍打來電話說國內小學很好的，建議滔滔回去讀，讓他媽來管。陳雪一聲冷笑，猜他想賴兒子的贍養費。她一聲不吭地掐斷電話，他的聲音實在太噁心了！

一個禮拜後她公司果然裁員，組裡一個能說會道的斯坦福本科畢業生走了，那人經常和同是斯坦福畢業的博士老闆套近乎，但平時做事眼高手低。

陳雪看他走時兔死狐悲起來，這硅谷真的變成死谷了！自己還能做多久呢？！

更煩人的是滔滔越來越不喜歡上學，有一次起床後死活都不肯去學校。陳雪絕望起來，把媽媽的簽證申請材料特快寄給上海弟弟後，開始求菩薩保佑她能順利來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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