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中國人對西方文化存在嚴重的誤讀,這種情形隨處可見,比如對“平等”的理
解就非常膚淺,其根源乃是片面理解西人的契約倫理。那麼中國人本文化的平等觀
又如何呢?人本文化的一切價值觀都是從人自身出發、從人格出發的,中國人的平
等觀概括來講就是《禮記》中的一句話 ── “自卑而尊人”。
講到個體本位,初看之下好象東方、西方立足點沒有不同,但細讀就能發現,東方
個體本位是一個由內向外幅射的視角,而西個個體本位是一個自旋自閉的視角。比
如范跑跑把教師稱為一種普通職業,完全是站在自己個人的立場、以自己個人的道
德水平為出發點的,這似乎顯示出一種“平等的人格”,但其實並非如此。因為我
們在說一種職業的時候,那怕我們身在其中,那也不是在說我們自己,而是在說一
個群體。那麼教師這個職業群體,在汶川大地震中和其它所有職業的人有什麼不同
呢?我想用“道德崇高”來評價教師群體不會過分。想想那些為救孩子而犧牲的老
師們,我們不難認同這樣的評價,而這些犧牲的老師們也有自己的家庭,也有年邁
的父母和年幼的孩子。為什麼這樣一些道德崇高的人,只出現在教師這個職業中呢?
而這個職業中不是也有范跑跑嗎?范跑跑為什麼會把教師說成一個尋常普通的職業
呢?這幾個問題,我想並不需要我來回答。
教師的職業是崇高的。人類四大精神導師釋迦牟尼、孔子、基督、蘇格拉底,他們
都沒有從事其它的職業,中國的老子,也許是比孔子更偉大的智者,但因為他不是
老師,所以沒有選上。人是萬物之靈,教師是開啟人類心智的職業,在這一點上和
所有其它職業不同。“學為人師,行為世范。”這是傳統文化做一個老師的道德標
准。
韓愈《師說》中系統闡述了師道的精神,《師說》開篇即講:“古之學者必有師。
師者,所以傳道受業解惑也。”在中國傳統中,孝道和師道是傳遞文化的兩條紐帶。
古人云:不為良相,必為良醫。前者治平天下,後者懸壺濟世,對象也都是百姓蒼
生,但細心比較,還是教師重要太多,因為良相、良醫也是老師教出來的。我們中
國人講到老師,都會很自然地想起“教書育人”和“桃李滿天下”這兩句話。
一位真正的老師,首先對學生有一種人格感召力,其次才是他的學問、才智,不論
東方、西方皆是如此。老師沒有師德,不能成為學生的人格榜樣,這是現代社會的
問題。所以現代社會只有“受業、解惑”的老師,沒有“傳道”的老師,師生的關
系變成了單純的知識與金錢的交換關係,因為人性因素的抽離,而改變了師生關係
的性質。雖然世風日下,但愛學生、有師德、有責任感的老師依然很多。老師尤其
是中小學教師的道德水平,通常也高於其它職業,比如我們常會看到懷念恩師的文
字,但我未見有人寫過懷念老闆。
老師是人類靈魂的工程師,這是西人的講法。所以說教師是個很崇高的職業,等而
下之可以說是很高尚的職業,再求其次還可以說是令人驕傲的職業。不過在我看來,
還是覺得教師是個很崇高的職業,雖然我遇到的都是很平凡的老師。假如我是一個
老師我會這樣想:我只是一個平凡的老師,但我從事的職業很崇高。
職業的責任和意義的差別是客觀存在的,絕對的職業平等觀並不代表真正的平等意
識。真正的平等是人格平等,平等並非均等,平等並不否認差別的客觀存在。比如
一位炒菜師傅的責任和一位律師的責任輕重有別,而飼養員對豬的愛心與老師對學
生的愛心明顯也是不一樣的。
總而言之,教師是一種崇高的職業,教書育人是很神聖的工作。教師這個職業,應
該獲得世人更多的尊敬,儘管假如我是一名教師的話,我並不甘願享受這樣的殊榮。
另外講到教師,我想提醒一句,不要忘了鄉村教師,他(她)們這些人中間,真是
有一些天下第一等的好人。一個國家教育想辦好、社會想改好,第一重要的是師範
教育,品學兼優的最好的學生,應該全部送去讀師大,十年、二十年之後便會見到
效果。
秦河: 論教師職業之不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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