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孔子和儒家思想就沒有中國文化 ── 簡答直言
【一】
儒學能夠救中國嗎？這個就是假命題。沒有儒家思想，就沒有華夏文明；今天如果
儒家思想滅亡了，真正意義的中華民族也滅亡了。講到博大精深的中國文化，可以
用《四庫全書》來作代表，《四庫》分經、史、子、集，這裡面最重要的“經”就
是指形而上學，“史”就是指社會現實，而經和史的主體，都是一脈相承的儒家思
想。儒家的精神資源，並非始於孔子，孔子“述而不作”，是整個中國上古文化的
集大成者，儒家的思想淵源，一直遠溯深入到群經之首的《易經》裡面，所以儒家
沒有那麼簡單。
你這一篇文字，完全是五四那一套過氣的東西，現代中國人慢慢清醒了，自己再去
讀一點經、史就發現，中國的歷史和儒家思想，根本就不象五四人所講的那樣。要
說“極端”，還有比五四人更極端的嗎？全人類所有古今文明，沒有一個是自己毀
滅自己的文化的，但五四人做到了，這不是天下第一的極端嗎？你若反極端卻不反
思五四，這個不是邏輯悖論又是什麼呢？
古人講“天不生仲尼，萬古如長夜。”不但中國古代如此，看看當下的中國社會在
傳統毀滅後人心大亂、他人如地獄的可怕圖景，更是讓我們真切體認到這一句話的
深刻意義。今天的中國，如果想用「法」來治理，那是緣木求魚，因為當代社會亂
象的根源在於人心；今天的中國，如果想用西方思想來改造，那更是飲鳩止渴，因
為西方思想正是敗壞人心的禍害根源。那麼當代中國社會、當代中國人的內心世界，
到底是一幅什麼樣的圖景呢？這可以用聖道不顯、民智蔽塞、邪說熾盛、喪盡天良
來概括。具體的表現，就是忘失人性、沒有倫常、物慾橫流、放縱本能，前面兩端
的根源，是因為毀滅傳統，後面兩端的根源，是因為學習西方。中國社會每天層出
不窮的那些匪夷所思的可怕亂象，歸根到底，都不出這十二個字的範疇。
【二】
什麼是人性？禮義廉恥就是人性。儒家認為“惻隱之心，人皆有之；羞惡之心，人
皆有之；恭敬之心，人皆有之；是非之心，人皆有之。”而惻隱之心，是仁愛的萌
芽；羞惡之心，是正義的萌芽；辭讓之心，是禮讓的萌芽；是非之心，是智慧的萌
芽。但凡人類，皆有這「人性四端」，就如同人有四肢一樣。但我們透過每天映入
眼帘的社會亂象來看中國社會，人心之中還有多少側隱同情的心？知恥羞惡的心？
辭讓利他的心？明辨是非的心？全都沒有了！黑的說成白的，善的說成惡的，狼圖
騰當道的社會，又怎麼可能明白什麼是側隱同情、什麼是廉恥呢？“禮義廉恥，國
之四維”，這些東西沒有了，就是人性喪失了；而人性喪失了，卻還天下太平那才
是怪事呢！人性喪失、人心大亂，既使法制搞得再好，能治人心嗎？法只能約束人
的行為，不治病根。所謂“人無廉恥，百事可為。”但中國當代社會之亂象，還遠
遠不止於此。
如果說毀滅文化傳統使中國人忘失了人性，那麼沒有倫常、物慾橫流、放縱本能，
則是失去理性地崇拜和模仿西方文化的必然結果。始於八十年代的西化思潮，以神
化自由、解放個性為其核心精神，八十年代的西化思潮對於當代中國人來講，無異
於精神鴉片，無異於吸毒，這是西方侵略中國的第二次鴉片戰爭。第一次鴉片戰爭
是商業性質的，第二次鴉片戰爭是文化性質的；第一次鴉片戰爭由紅脖子發動，第
二次鴉片戰爭由漢奸發動，自由派知識分子劉曉波就曾明確說過，中國需要變成兩
百年殖民地才有救。講到這裡，我們有必要對八十年代的西化思潮的本質特點作一
個簡要的說明。首先始於八十年代的西化思潮，與五四有本質不同，五四雖然對待
文化傳統偏激、異端，但五四一代的舊知識分子，並沒有忘失人性和道義感，五四
雖然反傳統，但五四知識分子的集體人格還是純正的傳統人格，表現在對待西方文
化上，那就是一種去粗取精、去偽存真的理性態度。五四人對於傳播西方經典文化
是有功的，這包括翻譯古希臘和文藝復興、啟蒙運動時期的大量優秀作品，五四一
代人的靈魂裡面，有一個核心的東西那就是「愛」，西方近現代兒童教育的經典之
作《愛的教育》，就是五四人翻譯的。再比較一下始於八十年代的西化思潮就能發
現，這種新的西化思潮是五四的叛徒，傳播西化思潮的一批人沒有五四人格，沒有
愛心，這是八十年代的西化思潮的第一個特點。由於四九年之後，知識分子在近三
十年間倍受打壓，境況悽慘，所以這一代以及隨後而來的一代知識分子和文化人，
心靈扭曲，具有一種深度的變態人格，表現出來就是一種非理性的反抗和判逆性，
這樣一種反理性的判逆精神，流露在八十年代後期的大量文藝作品中。也就是說，
八十年代的知識人、文化人的靈魂裡面，也有一個核心的東西那就是「恨」，也就
是那種顛覆理性、顛覆權威、顛覆人性、顛覆一切的瘋狂心態，這是八十年代的西
化思潮的第二個特點。而我們觀察前兩個特點就能發現，由於中國傳統斷失已久，
現代人已經完全喪失了傳統知識分子所具有的那種忍辱負重、心懷天下、肩負道統
的集體人格，現代知識人、文化人的內心中只有一個憋曲的、小巧精緻的、顧影自
戀的小我，以及受到委屈之後不顧一切的、歇斯底里的撒嬌和任性。而在瘋狂撒嬌
和任性之後，他們還要回到梳妝檯再自我打扮一番，最後對著鏡子扭個身段送個秋
波，據說這就叫知識分子的“獨立人格”。老實說二十幾年來就因為新一代中國知
識分子的這種噁心勁兒，我少吃了不知多少頓飯，也算是為伊消得人憔悴了。簡而
言之，新一代知識分子全面小資化，完全喪失了傳統文化中那種陽剛的、大氣磅礴
的君子人格，這是八十年代的西化思潮的第三個特點。我們看看大陸九十後那種人
不象人、鬼不象鬼的樣子，其實那正是其父輩內心世界的生物學意義的再版。我們
前面講到始於八十年代的西化思潮的核心價值觀念，就是追求絕對自由和解放個性，
所謂絕對自由，就是推翻一切傳統的倫理道德、善惡是非的標準；所謂解放個性，
就是放縱本能、放縱慾望、瘋狂拜金、聲色犬馬。誰能說毫無廉恥就不算一種個性？
誰能說冷酷無情就不是在張顯一種狼的情懷？誰又能說把老爸當朋友、稱兄道弟就
不是一種自由呢？
孝悌忠信、禮義廉恥是保存人性、治國安邦之根本，但今天的中國人，早已把這一
切都當成了天方夜譚。在今天的中國，沒有一個人能夠回答父親應該是個什麼樣子
的？兒子應該是個什麼樣子的？丈夫應該是個什麼樣子的？妻子應該是個什麼樣子
的？老師應該是個什麼樣子的？學生應該是個什麼樣子的？官員應該是個什麼樣子
的？。。。也就是說，當代中國人不單迷失了「人性」，而且連「倫常」都不懂了。
那中國人現在到底懂得什麼？中國人所懂得的，是比野蠻還要可怕的一堆不中不西、
非驢非馬、荒誕不經、謬種流傳的邪知邪見。“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是講
君要象個君的樣子，臣要象個臣的樣子，父要象個父的樣子，子要象個子的樣子。
現在居然有人把這說成是“專制”，這不是以其昏昏，使人昭昭嗎？
【三】
直言說現在國內時興所謂“聖賢教育”，好像大家都在追風，可你有沒有想過，中
國時興學西洋又有多久了呢？所以你的很多講法，都象一扇來回擺動的活頁門，你
推開它的時候，並沒有想到它會反彈回來碰到你自己的腦袋。
《浮士德》是理解西方文化的一把鑰匙，這是對半懂不懂的中國人來講的，在西方
文化中，「宗教倫理」加上「契約倫理」才是完整的西方文化的倫理道德體系，你
只迷信契約倫理這一套，是只有一條腿的西方文化，根本不可能是正確的東西。也
正是因為你不懂西方的宗教倫理，所以你才特別看不慣儒家為代表的人本倫理，儒
家核心思想是“仁愛”、是“恕道”、是“中庸”，前面兩條，和西方宗教的“博
愛”和“寬容”精神是完全相應的，更何況孔夫子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還
是當今世界「全球倫理」兩大核心價值之一，連西人都完全認同，怎麼到你這裡就
變成了“專制”思想了呢？
再說孝道，《舊約》的摩西十誡中，亦教人孝敬父母，和中國人的孝道完全相應，
你怎麼就沒有看見？你所有觀點的一個基本錯誤，就是把西方世俗文化的契約倫理
當成了西方倫理道德的全部，這是一個根本性的錯誤。西方的契約倫理，只是把商
業活動交換關係的公平原則，搬用到人與人之間的社會關係之中，但這種源自商業
契約的倫理法則，根本沒有深入到人類情感、人類良知和人倫親情、家庭關係層面，
所以契約倫理把家庭關係、親情關係、親子關係當成了社會人之間的對等的契約關
系，這是違背人性的，冰冷的，反自然的。契約倫理是一種冰冷的人類理性，契約
倫理之中沒有溫情沒有愛，也沒有側隱同情心，契約理性裡面更不可能存在寬容的
精神，所以西方的契約倫理，一定要整合宗教倫理才能夠平衡，才能代表完整的人
性，你認識不到這一點，所以錯誤是錯在根本上。
你在童壇的那個帖子，我寫了十幾頁的草稿批判你，一來沒有寫完，二來碼字太花
時間，更重要的是，有些問題切入下去太深太廣，完全講清楚很花時間，所以並非
我不回答你。你的那個帖子可以說從頭錯到腳，從根本立場、基本觀點和論證邏輯
這三個方面基本上都是錯誤的。
西方的文藝復興在幹什麼？復興的依據是什麼？當然是古希臘的經典，中國文化傳
統的復興也不例外，首先就是要「正本清源」，找回儒家思想的正脈，找回中國曆
史的本來面目，而不是聽由和追隨五四人的胡說八道。所以讀經、讀史，是重新認
識中國文化的前提，你能不能告訴我，西人文藝復興可以重新發現、重新研讀、重
新認識古希臘的經典，為什麼中國人就不應該同樣去對待被否定、被誤解、被從現
代文化中毀滅的自己的古代經典呢？先說這幾句吧。
最後回應一下BACH。《禮記》雲“夫禮者，自卑而尊人。”孔子曰“人而不仁，如
禮何？人而不仁，如樂何？”所以「仁」與「禮」，「人心」與「制度」之間，是
一種「體」和「用」、「道」和「器」的關係。所以何者為本何者為末，何者為主
何者為輔是非常清楚的。沒有好的人格，不可能創建好的制度；沒有好的人格，也
不可能維護好的制度，所以人心第一，教化第一，“半部論語治天下”第一。中國
歷史上嚴刑竣法的時代，無一不是大廈將傾、窮途末路的時代，而我們的小腦袋，
不可能比希聖希賢要高明的。
直言: 儒學能夠救中國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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