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力量叫無可奈何 |
送交者: 曉德 2003年09月03日18:50:05 於 [五 味 齋] 發送悄悄話 |
自從看了“紅塵中的小女子”發的那篇帖子後,每次經過紅旗街亞細亞商廈的門口,我都要忍不住望一眼那個賣“宮廷御膳包”的男人,個子不高,永遠都帶着一個帽檐長得與身材極不相配的帽子。從來沒見到他吆喝着賣包子,旁邊的食客卻總是接而連三,而他則基本上都是在進進出出搬弄着蒸包子的籠屜。幾個月前,他的女人撇下了他和幼小的孩子,跟着另一個做包子的男人跑了,帶走了他們的全部積蓄,面對友人的安慰,他只是兩手一攤,“愛咋地咋地吧”。 一個月前,據說那個女人又回來了,沒有人知道為什麼。這個男人再次選擇了沉默的接納,當我再經過那裡時,看不出變化,除了他滿臉的漠然。 總有一種力量讓我們無可奈何,總有一種遭遇讓我們不知所措。 上個周末回老家,火車上鄰座是一位有着與父輩一樣黑紅臉膛的農民,他剛剛去山東送上大學的兒子回來,兒子考取的是日照的一所專科學校,老人興奮之情溢於言表。“學費貴不貴?”我小心翼翼地問道。“咋不貴呢,這次去帶了一萬多塊。”因為郵局匯款速度慢了,父子二人到日照時學費還沒寄到,害得他在山東多呆了兩天。 一萬元錢,在今天的東北農村無疑是個天文數字,“那你平時在外邊還做點什麼吧?”我再一次小心地問。說到這裡,老人嘆了一口氣,“沒幹啥,就種點地,好在前幾年地多糧食貴的時候攢了點。”為了供兒子讀書,他也曾和村里人一起到大連打工,在建築工地出苦力,說好了每天30元工錢,幹了兩個月卻只拿到手600元。從此再也不想出來打工了,“自己種點地,省着點吃穿,孩子上學還能勉強,實在不行就抬點錢,那咋整呢。” 抬錢,是農村借高利貸的通俗叫法,急需用錢而又身無分文的人只好花上比銀行利率高出幾倍的代價去“抬錢”,其中的無奈和辛酸可想而知。 昨天下午,和一個叫“齋主”的朋友打車去吃飯,司機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聊着聊着就開始大倒苦水。前天他開車到紅旗街附近一個很窄的街口,因交通堵塞所有的車都在緩慢地爬行,這時一個女人忽然從旁邊出現,並在車旁做出腳被碾狀,大聲向他索賠。接着一麵包車上出來幾個男子配合着“演出”,最後他不得不拿出200元錢“私了”。儘管他繪聲繪色地向我們描述他掏錢時的“大義凜然”和不屑一故,但喋喋不休的憤怒讓我們都意識到了他對這種“職業碰車”的無可奈何,以及內心裡為了自我安慰在外人面前硬擠出來的潛意識阿Q。 有些時候,有些事情,就是讓我們如此的無可奈何。就好比在路上遇到衣着光鮮卻又向你言之鑿鑿自己遭遇偷搶身無分文的人們,我們無法判斷出真偽,想施以善心卻擔憂助長了惡果。 其實,我們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 在我們生活的路上,每個人都要面對可能的迷茫,為生計的奔波,為情感,為可能無以為繼卻不得不苟且維持的一切。更多的人都做着自己不喜歡的工作,卻只是掙扎過後感嘆一聲徒喚奈何。我們無法預知明天的模樣,於是便不可避免遭遇這種種難堪和無奈。既然生活本就如此,也許,在難堪和無奈之餘,我們需要偶爾一點賣包子男人的漠然送子讀書的農民的忍耐和出租車司機的阿Q吧。 (曉德 2003.9.4 9:20分於長春 http://xiaode.vip.sina.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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