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天 |
送交者: 霓裳仙子 2003年12月23日18:58:42 於 [五 味 齋] 發送悄悄話 |
雪天 紅妝
喜歡專注地看雪花飄落,那紛紛漫舞的盛況,象是千百萬神秘的生靈,正浩浩蕩蕩、轟轟烈烈、義無反顧地奔赴一個美麗的約會。這時我會倒杯咖啡,捧在手裡,濃香熱烈的氣氛中,有一種屬於陽春初夏的輕盈暖意,就隨着咖啡的熱霧從心裡裊裊升起,加入了窗外忘乎所以的舞蹈。 心目中最完美的雪天,是頭一天積雪盈尺,第二天艷陽高照。當朝陽給白雪披上淺紅輕紗,雪天,不再只是“千樹萬樹梨花開”的素雅冷艷,而是“小白長紅越女腮”的嬌艷欲滴,紅裝素裹的分外妖嬈。 這時的早飯桌上,是煎得香滋油潤、金黃流翠的蔥油餅,熬得黏黏稠稠、熱氣騰騰的白米粥,隨意配上幾樣小菜:醬瓜爽脆,乾絲綿軟,肉鬆甘醇,腐乳嫩滑,鹹鴨蛋鮮咸,花生醬肥腴。暖霧氳氤,琳琅滿目,吃得愜意滿足、熱熱乎乎。 趕快趁鏟雪車沒到、人跡稀少時就撲進冰天雪地。動物們深深淺淺的足跡是那麼明晰,粗心大意的小東西們,自以為神出鬼沒哪,殊不知雪地上留下了可疑的行蹤呢,幸好它們並沒有懂得跟蹤追擊的天敵。我總是在雪地上不知不覺走回了童年。早晨起床後欣賞解讀玻璃窗上撲朔迷離、美麗有序的冰花,猜不透是春天的故事,還是雪神詩意的問候。那時候還熱衷於捕麻雀的遊戲,還是從課堂上讀過的魯迅文章上學來的:把門前積雪掃開一塊,灑些穀粒,上面用短棍支一個大篾篩,短棍上系一根繩子。幾個人躲在家裡,手裡拽着繩子,屏息靜氣地等着麻雀們自投羅網。小麻雀們不久就發現了穀子,三五成群前來,卻絕不冒失,而是以守為攻,東張西望,跳跳蹦蹦,進一步退兩步,一點一點地挨近,那麼機警靈巧。稍遠些的瓦瓴厚雪上,還站了一群望風的,互相吱吱喳喳地打着招呼,聲音亮脆。真正走到篾篩下的幾隻麻雀,也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吃一粒換一個地方,纖細的腳杆幾乎不沾地,隨時保持飛翔的姿勢,稍有風吹草動,就呼拉一聲飛起。倒不飛遠,在不遠處觀望一陣,還會伺機再來。從沒有那麼近的觀賞過麻雀,原來它們羽衣上淺黑褐色相間的花紋,配上黑亮的機敏小眼睛,很俊俏的。我們不知是看得目眩神移,還是被山野之靈的花言巧語所迷惑,拉繩子的手總是慢了一步,撒的穀子每次都被吃完,麻雀一隻也不曾網到過。曾經跟奶奶還有鄰家奶奶們坐在向陽避風的門院曬太陽,小夥伴們拿着從屋檐掰下的冰凌當棒冰吃得津津有味,惹得奶奶們也忍不住要嘗一嘗清涼滋味。奶奶們老掉牙的故事,從秦始皇築長城到乾隆下江南,順着手裡忙活的針線,扯也扯不完。地上貌似步履緩慢卻讓人倏忽而驚的日影,也默默地敘說着光陰的故事。 一直想在雪天登上高山之巔,去體會山舞銀蛇、原馳蠟象的壯闊,在清朗乾坤,做一回仙人逸士。自從在《茜茜公主》電影裡看到過麗日藍天下的雪山那驚心動魄的皚皚,感覺到那種沁人心脾的雪蕊寒香,就已在心中千百遍拜謁過巍峨雪山的聖潔空靈。記得良辰美景中的茜茜公主在山頂的城堡里情不自禁地感嘆:“弗蘭克,你要不是國王,該有多好!”從此每個下雪的日子,我就提醒自己一遍,今生絕不能嫁國王甚至王子。 雪天,最理想的是閒閒散散、慵慵懶懶,安恬靜謐的心情,閒看雪花飄落,能伴雪消冰融。如果人在旅途,就沿途尋些雪趣。也許會看到一輛小貨車,只裝了一車斗昨夜的新雪,設想車主開到碰巧無雪的外地,該引起多少驚奇和遐想。或者從購物城出來,才發現車已被雪蓋得難以辨認,輕輕開門坐進去,就為了體會那麼一會兒深居雪洞中冬眠的奇妙感覺,當車窗上的雪從外面給一格一格地掃刮開,豁然開朗、重見天日時,真有洞中片刻、世上千年的恍惚。下班時分,天地一片蒼茫,蟻爬蝸行的車流中,驚覺人就象趨光趨暖的甲殼蟲,個個歸心似箭,紛紛挪向自己那桔黃燈光閃耀的暖窩 -- 家。 回家,找些赤豆蓮子紅棗花生板栗薏仁小米糯米白砂糖,燉上八寶粥。總覺得雪天的生活主調除了“暖”、“懶”、“香”、“軟”,就該是“甜”。只有慵懶甜粥最相宜。甜香溫暖的氣氛中,心裡已騰出了一個潔白純淨的角落,可以裝滿歡喜,也可以裝滿感激。 總在下第一場雪時,翻箱倒櫃拿出暖色調印花的法蘭絨被單和雪花般輕軟的羽絨被。總在臨睡前,關燈後撩開窗簾,再欣賞一會兒雪的嬌顏。朦朧夜色中,每見雪光漣灩,雍容典雅,內斂含蓄,沉靜溫柔,…… 萬般風情,非同於白晝的艷光四射,卻一樣的攝魂奪魄。這時, 我總想問問白雪:是怎樣的修煉,怎樣的情愫,才能不管一路曾經多少風塵多少苦寒,依然如此玉潔冰清、純真如初? 雪天溫馨的夜晚,就擁着一些紛紛揚揚的思緒,酣然入夢,與雪共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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