３5　威爾的家

艾梅爾在廚房一迭聲地叫黎倩和唐娜過去幫忙，兩人這才趕緊洗了手，幫着把該熱的用微波爐一一加熱，排列在廚房的“Island”上面。這“Island” 其實是個固定的與普通桌子般高矮的櫥櫃，上面是個桌面，下面是櫥櫃。在美國的住房裡，如果廚房比較寬敞，一般就會有一個這樣的桌櫃兩用的中心桌櫃。因中心桌櫃位於廚房的中間，四周是空間，有點像水中的島嶼，故得此名。聽到汽車開近的聲音，艾梅爾、雷蒙、巴特、黎倩和唐娜五個人悄悄躲在客廳的沙發後面，等門一開，立即跳出來大喊：“Surprise！” 接着一擁向前，對着沒有思想準備的琳娜七嘴八舌地說：“生日快樂，琳娜！”

琳娜被威爾帶去吃午飯，剛開出去，威爾說他要先回家拿樣東西。到了門口，琳娜要在車裡等，威爾好不容易找了藉口才哄得琳娜進了門。大家這幾聲喊叫，琳娜先是一怔，隨後明白了這是大家給她準備的生日Party，非常高興，滿臉笑容地說：“謝謝你們！”

威爾要眾人坐到晚餐廳去吃飯以示正式。大家一陣忙活地把食物都搬過去了。一看，食物還真豐盛。艾梅爾做的土耳其風味的炒飯、沙拉，唐娜做的炸春卷、涼麵，黎倩做的牛肉餡鍋貼餃子和烤雞翅。威爾準備了啤酒和軟飲料，還有一些麵包和香腸打算做“熱狗”。可是有這麼多好吃的，沒誰要吃“熱狗”，放在那裡一動也沒動。最受歡迎的是春卷和餃子，人人都說比中餐館賣的不知好到哪兒去了。
巴特一邊吃餃子，一邊不停地說好吃。他問坐在身旁的黎倩：“倩，如果以後我過生日，你能不能也給我做餃子？”
黎倩笑着說：“當然可以，請問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巴特說：“明年二月。”
琳娜說：“幾乎還有一年的時間，怎麼，你現在就預訂了？是不是太早了？”
巴特說：“我先說好，免得你們準備慶祝會時我不知道，倩沒做餃子，那我就吃不着了。”
艾梅爾說：“巴特，你先靠一邊去吧，離你的生日還早着呢。威爾，我建議以後我們接着來，一個一個地舉行生日Party，最好每個月有一次，大家趁機樂一樂。”
眾人都歡呼起來，威爾也點頭贊同。

最後一個節目是上生日蛋糕。在“生日快樂”的歌聲中，艾梅爾捧着威爾買的大蛋糕出來了，上面點着五根彩色蠟燭，黎倩端着些小盤和叉子隨在後邊。大家讓琳娜許個願，琳娜閉上眼睛一會兒，睜開眼睛，一口氣吹熄了所有的蠟燭，眾人一陣鼓掌歡呼。威爾把大家簽了字的生日賀卡遞給琳娜，琳娜打開看了，指着上面的不同文字，一一猜測哪是中文，哪是土耳其文，哪是越南文。黎倩、艾梅爾和唐娜也分別用自己的語言向琳娜說了“生日快樂”。琳娜感動地說：“今年是我五十歲，我走過了半個世紀的路，過了那麼多生日，今天這個生日Party是我最難忘的，也是最有特色的。”

蛋糕也分吃完了，黎倩和唐娜幫着艾梅爾收拾東西。眼看收拾得差不多了，威爾對黎倩和唐娜說：“這裡留給艾梅爾吧，她會用洗碗機洗餐具。我領你們參觀一下我的房子。”雷蒙和巴特也跟着說：“我們也看看。”

威爾說：“房子裡的客廳、餐廳和廚房，大家已經都看到了，現在去看看臥室。”這房子有三個臥室。幾個人跟着威爾首先去了他的臥室，也就是主臥室。主臥室很大，除幾個立櫃、橫櫃和床頭櫃，沒有多少家具，顯得很空曠。最引人注目的是靠里牆正中的那張棕色大床，不是因為它的被稱作King（國王）的特大尺寸和高高的床頭板，而是它的四角立着碗口粗的雕花木柱子，撐着個也是四周雕花的床頂，垂着藍色和暗豆綠色相間的曳地床幔。床邊圍有藍色鑲着暗豆綠邊的床裙，鋪着的被子是藍色的，床頭的四個枕頭，兩個方的是暗豆綠色，兩個長方的是藍色。同樣顏色、質地的布料製成的藍色窗簾用綴着流蘇球的結花繩從兩邊挽起，呈對稱弧狀後下垂至地，上方的短幔下擺鑲着約兩英寸寬暗豆綠色的邊。露出的下半截窗子透進明亮光線，映襯得床幔處半明半暗。玻璃窗的下半截向上提起，一陣輕風從紗窗吹進，素淨的床幔和窗簾都輕輕拂動，讓人感覺整個房間瀰漫着一種夢幻般的色彩和情調。

幾個人都驚呼：“太美了！”
威爾頗為得意地說：“這是我自己設計和製作的第一套臥室裝飾。一開始只能拿自己的房間和床來做實驗。不過，我高興的是現在看來它也還過得去。”
黎倩這才明白為什麼威爾要帶他們參觀他的房子，其實看的不是房子，而是房子裡的“軟裝飾” 。

主臥室斜對面的本來也是一間臥室，但威爾把它當辦公室了。除了窗戶上垂掛的白色窗紗外，沒有別的布料製品。再過去的那間房間門關着，威爾只說了一句“這是托尼的臥室”，就領着大家上閣樓去了。閣樓的空間挺大的，起碼有五六十平米。因人字形屋頂的走勢，中間部份有一人多高，兩邊逐漸低下來，到牆邊就只剩下大約一米高了。閣樓上靠里堆着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紙盒。
威爾站在閣樓當中，環視了一下大家，用手指了指自己腳下說：“我們最早就是在這裡工作的。”
這時琳娜和艾梅爾也上來了，艾梅爾指點着告訴大家，這兒原來放着她的機器，那兒放的是琳娜的機器等等。
琳娜也感慨萬千地說：“那時我們確實是白手起家。”

一時間，生日Party竟轉變成一堂公司發展史的現場教學課了。

巴特的男朋友來過之後，他也就不再掩飾自己的性傾向了。他和雷蒙有時還會互相談論自己與同居的男朋友的生活瑣事，即使黎倩、艾梅爾和唐娜在旁邊也不避諱。於是，女士們知道了巴特和雷蒙都和各自的男朋友合住一套兩個臥室的公寓，共同承擔房租和其它生活費用，差不多就像是一家人一起過日子。巴特的男朋友派萃克是個汽車修理工，掙得錢多一些，房子也是派萃克租的，巴特才入住不久。派萃克對巴特十分愛護和關照，巴特非常地滿足。雷蒙和他的男朋友傑瑞在一起的時間要長得多，已經有兩年多的歷史。房子是以雷蒙的名義租的，但租房子時是兩個人一起選定的。他倆的錢基本上混在一起支配，常常是有錢就花個痛快，到後來就手頭拮据。

唐娜到底忍不住地問了巴特的耳環，巴特說他的耳環是十六歲那年帶上的，起初他父母很難接受，為此責備過他。後來就慢慢習慣了，他媽媽甚至還說過“帶着挺別致的”。巴特挺高興別人問他問題，哪怕是個人的吃飯穿衣之類的小事。他認為這是人們對他有興趣的表現，而他是很願意成為人們的注意中心的。艾梅爾評論巴特像“一個愛好虛榮的年輕姑娘” 。

巴特體格健壯，肌肉發達，除了那紅撲撲的英俊臉蛋有些秀氣外，單看他的外表長相，舉手投足，哪一點都是很陽剛的年輕小伙子的形象。而從巴特的性格來說，他的確很柔弱，或者說相當女性化。依黎倩的看法，艾梅爾對巴特的評論非常貼切，但還要加上“喜愛耍嬌”幾個字，成為“巴特像一個愛好虛榮、喜愛耍嬌的年輕姑娘” 才比較全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巴特是公司里所有人中年紀最輕的一個，反正他在任何人面前都有點像小孩耍嬌一樣的”倚小賣小“的心理。無論遇到什麼事，他首先不是自己動腦筋去想想怎麼動手解決，張口就要求別人的幫助，何況他有時並不只是要求別人的指點，而是要別人代替他完成某一道工序，也不管他的要求會給別人帶來多大的麻煩。當他要人幫忙時，會說盡好話，纏磨到你實在沒法拒絕，真正是一塊“牛皮糖”。

巴特對黎倩有一種特別的好感，或者說是依賴感，主要是因為他剛來時什麼也不會，全靠黎倩暗中教他技術。而且黎倩對他的要求基本上是有求必應，不厭其煩，即使不能滿足他的願望也會很客氣地表示歉意。於是，巴特認定黎倩是個特別好說話，靠得住的人，大事小事都願意跟黎倩說，有事沒事就往黎倩跟前湊。

弄得艾梅爾滿腹狐疑，免不了從旁提醒黎倩注意：“倩，這個巴特，怎麼老愛纏着你？你得小心，也許他是個雙性戀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