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知寒

子夜，北京的秋夜顯出一絲涼意，我愛這種感覺。
我記不清曾有多少個夜晚無法入睡，現在，我做了父親，我感覺到時光在我身上所產生的作用以及因此而來的變化，我打算改變多年來的習慣，我現在，或者說以後，只想過一種更為簡單的生活。
是的，我們也許都想得太多了，而其實人的一生並不能完成甚至嘗試更多的事情，以前我容易將這種感受歸於自己的惰性和倦怠，現在不了，現在我更願意相信自己開始真正觸及了生活的真相和本質。
我總是愛在心裡對自己傾敘。不過，我也有點害怕傾敘了，越大越感覺到表達的困境，這真是一個無法解開的迷。
每當我走在路上，或者我什麼都不干的時候，我的大腦就會沉浸在胡思亂想之中，我覺得自己是一個躲在暗處的講故事的人，我向路過我的每一個人講故事，但我不希望他們看見我，我也不希望他們停下來，我不知道我希望他們做什麼，我說不清。
這就是我的奇怪事情。這樣的事情還很多，就算我當上了一個好的寫故事的人，我想我也無法把他們都說清楚。
我還設想我像博爾赫斯那樣，我只需要時間，我的存在就是我和世界的惟一關係。我把心給了世界，我不求別人懂，但我真實而又努力地生活，我向他們、向世界、向神靈證明，他們讓我來到世上並沒有錯。
但是，當秋天來臨的時候，我的心就會不知不覺地感到冷。四季變換會以很激烈的方式在我身上發生作用，友誼和愛也是如此。
也許我的心門從來不曾關閉，我的心盛滿了愛，對大自然、對母親、對孩子、對情人、對所有美好的人和事。我那些愛啊，我真的無法形容，她們漲得很滿，她們有時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有時我甚至會求她們寬恕我。
“桃李春風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現實世界和人心中的世界永遠是遙遙相對的，我已堅信世上沒有恆在的東西，而一切我們的經歷都將歸入歷史，一切都在稍縱即逝中顯出它的光芒和色彩。追問也許不能得出答案，但追問可以支撐我們向未來走去，所以人還是會不停地追問下去。
“誰怕？一蓑煙雨任平生”。是的，人生不過一場短暫的客旅，從容面對和細細品味是最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