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看到一個電視劇里描述農民如何的能吃,頗有一種蔑視在裡面。 看來寫劇本的人一輩子也沒有幹過需要消耗巨大體力的工作,所以不理解農民為什麼吃的多。
我曾經在東北當過插隊落戶知青,同農民一樣的幹了三年農活,就在此談談我的體會。 用耥地這活做例子。 苞米從種下到收割要除三遍草,老鄉們叫三耥。 一耥是在苞米苗有四五寸高時。那時的苞米同草長得一樣高,都混雜到一塊,需要用鋤頭尖將草剔除掉,還不能傷及苞米苗,同時還要松一松苗周圍的土。 二耥是苞米長到齊腰高時。 三耥是在苞米長得比人都高時。每一耥都要有二十幾天才能幹完。
東北農村地多人少,為了在關鍵季節把活幹完,天不亮時隊長就敲鐘叫全村人起床,統一做飯大傢伙都到生產隊大屋吃飯。
飯後來到地頭時東邊的天色才剛剛發白,老鄉們叫那樣的天色 - 魚肚白。 有機會可以注意看看鯽魚或者鯉魚肚子的顏色,這個比喻是非常貼切的。 我們一個人一條壟邊除草邊往前走,一條壟有幾里路長,從這邊干到那邊就要吃晌午飯了。
每天都是從天亮干到天黑,汗水滴到地上都沒功夫來擦一下,沒有周六周日的休息,東北緯度高,白天最長約有十四個小時長。
每天早晨村長都吆喝:“吃四碗飯啊!” 那是冒了尖的四碗苞米大碴子飯,大碴子苞米就是將苞米碾碎成幾塊的苞米比整粒苞米容易煮熟,碗是二大碗有現在餐館裡的湯麵碗那樣大,還要喝些放幾滴油、大粒鹽和爆蔥花煮的湯。
一開始我吃不下去那麼多飯,只吃三碗就下地去了。 結果,就在離地頭有一百多米的時候,我忽然地一點力氣都沒了,連走路的力氣都沒了,眼看着大家都到地頭了,我還傻站在那裡。
這就是說,我們早上吃飯的能量將將夠挺到吃午飯的時候,我那時不懂事沒有聽從村長的忠告結果顯了眼。 打那以後, 每天早上我都老老實實地硬撐着吃下去四大碗飯,到後來我們知青所有人的胃都被撐大了,特別能吃。
我也因此理解了為什麼農民能吃那麼多,那是巨大的體力勞動所必須的,農民是通過挖掘胃的最大容量將體力增加到極限的。
前些日子看到籃球明星林書豪被人稱讚說他早上要吃七個雞蛋,我就想這點飯量算什麼呀,比起我們那個時候差遠了。 嘿,一下子我找到了衡量勞動量的最好方法,那就是飯量。
看一個人能有多大的體能就看飯量,飯量不大體能不可能大。 用馬拉松做個比喻,我曾經跑過五個馬拉松,每當有人認為我了不起時,我都只能在心裡苦笑一下,因為這對我來說真的不算什麼。 馬拉松同我下鄉時的勞動量根本沒法比,馬拉松是準備了幾個月後跑四個小時左右,每跑一英哩都有水和吃的東西,通常是早上開始以躲避午後的炎熱。
耥地一天相當於跑三個馬拉松,還要連續干二十幾天! 估計現在的農民工還是那樣的幹活和能吃,後來在美國我再也沒有遇見那麼多飯量的工人,我想中國農民是世界上最能幹的人。總之,這就是為什麼農民那麼能吃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