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大洋烟云 (22) 独角戏
china_firefly

雪睡得很熟， 脸正对着他, 嘴巴微张, 略带一丝微笑, 黑发瀑布般散落在白色枕头上，两条玉臂裸露在外面, 还有白皙纤细的手指，那天在琴上滑动的手指. 白色真丝睡裙下裸露着两条修长的美玉腿, 在朦胧的晨光里发出白瓷般诱人的光泽。

他顿觉血脉贲张满身火烧心狂跳不已，象是随时都要爆炸的火药桶！那原始的欲望是如此的强烈，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就拼命咬着嘴唇.

不知过了多久, 他唇干舌躁, 艰难地咽口水, 又痴痴看一下她，屏住呼吸，低头走出卧房。

他在沙发上躺了好久还是浑身难受, 就垂头丧气爬起来穿好衣服走到楼下, 慢慢踱到朝北偏门外的屋檐下，心还是乱跳。

四周一片白茫茫的大雪, 天上的雪花随风扑面而来，几朵还贴在眼镜片上. 他一动不动, 任凭雪花慢慢融化, 眼前渐渐模糊, 心里阵阵悲凉: 天上是雪，地上是雪，房间里还是雪，可怜的他竟然无处躲藏。

他忽然恨起来： 你把大腿露在外面做什么啊？要勾引我吗？！

他转而叹口气, 那房间暖气一直很足, 自己也盖得很少.

这几天又是惊吓，又是考试，她梦中居然还能微笑？看来真的蛮坚强的么！

他叹口气, 这几天他老有种错觉以为这就是他和她的家, 狭小简陋的厨房莫名地温暖起来。原来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那么温馨啊.

过了好久他重重地叹口气，点上一根烟, 在淡蓝色的烟雾里慢慢地清醒起来: 这是剑的老婆, 我不可以喜欢的！

可阵阵悲凉的感觉涌上心, 他开始发现自己在唱一出独角戏, 这场戏里他是个戏子，也是唯一的观众。

他越来越羡慕剑：又高又威武又是北京人，我又矮长相稍逊还是湖南乡下人. 唉，为何我和雪不能早点认识呢？ 不对啊, 是我先认识的啊？要不是那晚我请他送她他们会认识吗?

他开始后悔起来，可想到没赵剑的鼎力相助出不了国时痛苦地摇摇头, 对天长叹 ：是的，我不是恩将仇报的小人！他早就算到这一点。其实我已经刻意避免和她多接触了!

不知何时雪已停了, 他眉头紧锁深深地陷入沉思, 他自己的女人到底在哪里呢? 大学女友潘欣有孔雀公主的美称，他一度她是生命中的唯一, 可才过三年竟想不起她的容颜了.去年和一个ABC女孩交往半年， 可因为成长环境相差太多，她毕业后也很自然地分手。现在他只模糊记得她的笑容很爽朗。大概他对雪的感情也是暂时的吧?

他茫然看着前面白茫茫的雪地，恍惚间以为满地都是白晃晃的月光。他豁然开朗, 是的！他对雪的痴迷也是错觉，只是单身太久太压抑造成的! 忘了她吧, 天涯何处无芳草！据说忘掉一个人的最好办法就是投入另一段感情。李露是个狐狸精，对谁都使媚功。他越来越觉得她象潘欣, 象朵红玫瑰妖艳得很。那雪象什么？白玫瑰？难道男人命中注定需要红白两玫瑰？!

不! 不!! 路翔我绝不信命!!!

他赶紧把认识的单身女生过滤了一遍，最后发现没一个有触电感觉时悲从心来，突然觉得好孤独好寒冷， 赶紧裹紧大衣.

阵阵狂风吹来，树上的雪啪啪掉到地上。 天色渐亮, 远处路上的车多起来. 身后门开了, 一个穿黑衣的白人学生拖着行李从楼里出来，和路翔点头微笑后踏进雪地, 渐渐走远。那是回家的人， 可他的家在遥远的中国, 回不了啊. 从小就相依为命的奶奶好吗? 都四年没和她一起过年了，想着她布满皱纹和蔼可亲的笑脸时泪水慢慢充满他的眼眶。

他接连打了十几个喷嚏后彻底冷静下来，回屋迷迷糊糊躺在沙发上, 头开始重起来. 7点多头很痛可还是硬撑着起来开车送室友回台湾，从机场回来时雪已去考试. 他的头越来越痛, 赶紧躺到室友床上.

过了好久听到门外有响动，然后是雪关切的问候。他背着她说有点受凉等会就好。她马上弄来一杯热姜汤还说她来做午饭, 他闷声说声好后听到她出去后才坐起来, 小心翼翼地端起床前柜上热气腾腾的杯子. 喝完姜汤后他又躺下来，全身慢慢开始出汗, 没多久就觉得头轻了很多, 似乎踏实安详起来, 恍惚中已回到儿时跟奶奶在一起似的.

吃饭后她收拾行李准备明天飞加州，发现有不少东西还拉在Wendy家, 就请路翔陪着过去。门开后见到Wendy张大眼睛怯怯地看着他们, 令人窒息的焦糊味扑面而来. 雪捏着鼻子进去拿了东西匆匆跑出来。

两人默不作声地回到街上，心情越来越压抑, 她终于问道: “这Wendy怎么会疯了？老太太没回台湾前都好好的啊？” 他也觉得这事很蹊跷, 回家后打了几个电话, 后来打给一个叫Joy的女生才知道来龙去脉。 Joy两年前就住Wendy隔壁， 据她房东说Wendy前夫为绿卡才跟她结婚, 后来目的一达到就要离婚. Wendy很喜欢那男的, 大受刺激精神病发作了, 老太太只好经常从台湾过来照顾。平时Wendy只在家养病. 她有一次见到Wendy晚上坐在阳台外傻笑，她房东吓得去报警, Wendy妈妈马上从台湾赶来.

路翔大吃一惊, 原来Wendy一直有病的啊? 可他竟傻乎乎让雪住进去! 他挂上电话后内疚地看着一旁吓呆的雪.

雪全身都起鸡皮疙瘩, 原来自己四个月来一直跟疯子住一起?!幸亏Wendy发病时没拿刀杀人. 怪不得她前夫来的第二天建议自己嫁有绿卡的富人. 他竟为绿卡毁了她的一生, 难道就没一点歉意呢? 可雪又叹口气, 就算他有歉意又如何？Wendy永远失去健康.

雪记得老太说过老头子当初在日本读医回台湾行医挣大钱后才把女儿送到大洋这边贵族学校，希望她有个幸福的未来. 可一家人美国梦竟被利欲熏心的小人给毁了。刚才雪还恨老太刻意隐瞒病情， 可此时只觉心灰意冷一点怨气都没了.

路翔和雪相对无语, 过了好久他又自言自语道：“现在怎么办？ 要是她把房子烧着就麻烦了！” 他马上给Joy打电话请她转告旧房东。

他挂好电话呆呆地坐在餐桌边上, 开始和Wendy同病相怜起来, 都是唱独角戏的戏子. 他可不想变疯, 无论如何得马上跳出这该死的情网!

这时电话响起来, 是剑的。路翔冷冷地聊几句后把电话递给雪。听她柔声讲电话时路翔的头又痛起来，就跑回房间继续躺着. 一等她打完又跳起来打一串电话叫朋友过来玩牌。

雪马上也叫李露过来, 晚上一帮人吃着比萨饼热热闹闹地打着牌. 外面是漫天飞雪, 屋里的李露还穿着性感的超短裙, 不时笑盈盈地抛媚眼给四周的男生, 尤其是路翔。几个单身男生兴奋不已, 一个叫林志舒的帅哥整晚都盯着李露。客人们玩到下半夜二点多才离开， 林志舒执意要送李露回家.

第二天路翔送雪去机场时正是天寒地冻。他一脸阴沉，跟平时判若两人. 她开始纳闷为什么,最后猜是因为寒假太漫长太孤单, 就开口打破沉默：“路老师, 你觉得李露不好啊？我真的觉得她对你有点意思。。。”
路翔沉默片刻苦笑道：“她对大家都很有意思。。。”

雪转头一脸迷惑地看着他. 等再回Y大时发现路翔李露在寒假里好戏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