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Flyingtime,转自天涯论坛
(三)
公司不远有一个酒吧,闲来无聊的时候,我常和杨拓去坐坐。我和杨拓不约而同地喜欢这个酒吧的别致:别致的装修,别致的咖啡桌,别致的吧台,每天晚上别致的音乐,还有那个别致的名字---“妖子”。
在“妖子”里万分巧合地撞上袁满那天,酒吧里放的是莫文蔚的《盛夏的果实》。那时候正值盛夏,酒吧里人不太多,空调的清凉缓缓的流淌着,莫文蔚磁性动听的歌声似乎在讲述一个古老的爱情传说。而我却觉得我丢了这个夏天的果实―――袁满身旁站着一个清秀的姑娘,盛夏的果实,是她的。
杨拓招呼袁满坐下,袁满领着女孩坐在我们对面。我尽量让自己表现得自然,手心却在不停地冒汗。
“许笑然,我女朋友。”袁满介绍他身边的女孩。
我细细地打量这个女孩:身材不高,细细的眼睛,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发黄却柔顺的长发,典型的温柔女孩。原来,袁满喜欢的是这样的类型啊。好像我听说过这个女孩,比我们低一级,一直喜欢袁满,到了大三的时候袁满和她在一起,似乎从那以后,他就一直没有换过女朋友。我看看袁满,他没怎么变,只是我有点不习惯他西装革履的样子。
“这是杨拓,我哥儿们。林南,我们学校出了名儿的才女。”
我欠了欠身,女孩冲我笑笑。“我可不是什么才女,你别损我。”我抬手叫来一打corona,放了一瓶到袁满跟前,“许小姐喝酒么?”我问。
女孩看了看袁满,袁满为她拉过一瓶啤酒:“喝一点吧。”于是许笑然轻柔地点点头,顺从地呡了一小口啤酒。
我的天,这个女孩…如今居然还有如此柔顺的姑娘!我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把袁满看成全世界的女孩,心里奇怪怎么“三从四德”又回来了?
“嫂夫人高就啊?”杨拓打趣问了一句,在桌子底下偷偷踹了我一脚,我才缓过神来。
“你小子别乱说,你当她是林南呐?怎么开玩笑都成?”袁满做势要打杨拓,杨拓嘻笑着躲开了。
听见袁满这么说,我觉得委屈极了―――林南怎么了?林南就是给人家乱开玩笑的么?你的许笑然就是宝贝,我林南就不是了么?我赌气喝酒,一言不发。
“哟,林南,生气啦?”袁满把头搁在桌子上,从下面看我的脸。“你以前不这样儿啊,怎么现在变得这么不禁逗?”
我瞪了袁满一眼,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对他说:“你以为你知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儿么?!”四年来,我满心的委屈,满心的怅然全都压在这句话里了。我怨恨自己没出息,怎么这么沉不住气,让他袁满知道我从未忘记过他,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杨拓伸臂勾住了我的脖子,右手在我的短发上乱揉,“我这个兄弟最近脾气可大了,这才一年多,人家就升任部门主管啦!前途无量呐!”
“去去去,一边儿去。”我知道杨拓这是在给我也是给袁满台阶下,我也实在觉得这样跟袁满赌气下去毫无意义,只好牵起嘴角露出笑容,“人家这衬衫三百多块呢,你别乱动。”我理了理衬衫领子,白了杨拓一眼。
“上学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你,”一直也不说话的许笑然忽然开口了,而且是对我。“你常写东西,我很喜欢。”
“不行不行,比起你们袁满,我还是差一大截儿啊。那可是天上地下的差别,”我冷嘲热讽地说,“我还是在地下室。”
许笑然看着袁满,袁满看着我。
一旁的杨拓突然窜了起来,差点把我手里的啤酒弄翻了。“杨拓你疯了?干什么?成心不让我这件衣服好了是不是?”
“小雨不是说晚上要陪她去看病么?你这死丫头居然给忘了!”杨拓一张脸上全是愤世嫉俗,搞得我差点信以为真。“对不住了袁满,林南的同屋病了,说好了要陪着去医院的。嫂子,咱回头见啊!”杨拓扔下钱,又被袁满给塞了回来。“得,我也不跟你客气,再打电话吧。”还没等我跟袁满告别,杨拓已经拉着我出了酒吧的门。
“你个死人!!”我挣脱了杨拓的铁手,“疯了?!”
“我怕再呆下去你朝袁满扔酒瓶子。”
我不说话,看着杨拓。杨拓这张脸其实一点儿也不难看,相反的,倒是很清俊的一张脸。这种英俊和袁满的那种不一样,袁满是让人见了就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而这个男孩却让人感到格外安全。五年多以来,我一直问心无愧地接受着杨拓无微不至的照顾,却从来没有仔细想过,他了解我的心事竟到了无所不知的地步。
“你好歹也算个白领,在这种地方朝初恋男友扔酒瓶子,有伤大雅不是?”杨拓抱着胳膊看着我,唇边漾起一个温暖的笑。
“我还想多看看他呢,你干什么就把我拉出来?你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都没忘记他么?!”本来我是想跟杨拓打句哈哈的,可说到后来,我又委屈开了,语气里竟带了哭音。是的,只有在杨拓面前,我才能如此肆无忌惮。也许,现在可以加上小雨。
杨拓站到我身侧,拍拍我的肩膀:“我哪能不知道?以后有的是机会,今儿他女朋友在,算了。”
我努力把就要流出来的泪水逼回去,抹了抹眼睛,气鼓鼓地说:“走吧,回家去,你给我烧饭吃!”
杨拓看我情绪转好,又开始和我嘻笑,直到我们进了我家大门,发现屋子里寂静无声的时候,他才停止了叽哩哇啦的乱叫。
“小雨?小雨!”我喊了两声,没人。“奇怪的,怎么不在?平时这个时间都在家呀。”
“林南!”杨拓总这么一惊一诈地,我都快被他弄成神经病了。
我打开冰箱翻吃的东西,“什么呀?怎么了?踩耗子尾巴了?”
杨拓冲进厨房,不由分说地把我拎起来,像是拎一只小鸡。我又踢又打地被杨拓拎到了小雨的房间,立刻把杨拓扔在了一边。“你这个乌鸦嘴!!谁让你说小雨病了的?!”我伸手探上小雨的额头,马上又缩了回来,“杨拓,送医院吧,好烫。”
杨拓抱起小雨冲向电梯,我在一旁握着她的手,焦急地喊:“小雨,小雨你怎么这样儿?怎么病成这样儿了?!”
而小雨却一句话都没有回答我―――她已经烧得不省人事,虚弱得话都说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