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太人聪明吗？这似乎不是个问题。然而正因为犹太人太聪明，却反而造成了自身民
族个性的过于自信，而且迷失在自己的聪明才智之中。我不知道犹太民族是否有
“聪明反误”、“大智若愚”这样的文化格言，但从马克思、弗洛依德、爱因斯坦
这些改变世界和人类命运的思想巨人来看，从犹太文化中的所谓“平行逻辑”来看，
应该说犹太文化传统并无大智慧，更谈不上根本智，比如爱因斯坦统一场论的观念，
就不如康德物自体的理念来得深刻。

尤其重要的是，犹太民族似乎缺乏真正的生存智慧，并由此而成为一个流浪民族，
出了一个真正的圣人，却又被排除门外。犹太民族亡国又复国，但复国之后的历史
也是充满了磨难、争斗、血腥和折腾。既便说到马克思、弗洛依德、爱因斯坦改变
了世界和人类命运，那也似乎恰恰应验了《旧约》中亚当、夏娃偷吃智慧果的寓言。
也就是说，世界和人类命运，并没有因为马克思、弗洛依德、爱因斯坦而变好 ──
弗洛依德带给二十世纪一种本能主义和反理性精神，虽然力必多包装着心理实验科
学的外衣，它的结果是人类回到本能主宰的蒙昧时代。马克思共产主义乌托邦和资
本、阶级、暴力革命思想，很显然也没有引领世界往光明、美好、和平、安宁幸福
的方向改变。爱因斯坦就更不用说了，因为他老人家，我们有幸惶惶不可终日地生
活在核弹头阴云密布二十四小时蠢蠢欲动的崭新的文明时代。据说爱因斯坦曾留下
一封给五千年以后的人类的信，不到时候还不能拆开偷看，我年轻的时候对爱老崇
拜之至，他的文集也可以说是我青年时代的“圣经”，可是现在回头看山看水，便
觉得老爱君太过自负。五千年？咱们孔夫子算到今天，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话，不
舍昼夜也就两千多年而已，可见爱老君有点play with God的意味，而这显然也与犹
太文化中“平行逻辑”所透出的心智上过分自负有关。

总而言之，自从我们人类有了马克思、弗洛依德、爱因斯坦，这个世界不是变得更
好了，更光明了，更和平了，更可爱了，而是恰恰相反。另外当代兴起于美国的转
基因农产品，好像也是犹太科技人员搞的，这同样属于在上帝面前走猫步的不良行
为，非常危险，等于让人类每天在自己的餐桌上不明不白地饮食慢性原子弹。凡此
种种罄竹难书，自然会令到中国人想起老子，想起他说的关于人类聪明才智的辨证
以及滥用人类聪明才智的危害 ── 「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少则得，多则惑。」
「知者不言，言者不知。」「大巧若拙，大辩若 讷。」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
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取天下常以 无事。及其有事，不足以取天
下。 」「知不知，上，不知不知，病。圣人不病，以其病病，是以不病。 」──
老子的深邃睿智，是滔滔不尽、层出不穷、与日俱新的犹太文化的心智观念和真理
观念所无法理解的。

讲到马克思的暴力革命思想，我猜想也许和犹太民族一以贯之的生存哲学有深刻的
内在关联。犹太民族不是一个富于侵略性的民族，但却积极抵抗、相当好战，犹太
人出埃及、亡国流浪以及二次大战中波兰犹太人的命运，都具有完全相同的民族个
性烙印和必然逻辑。整个二战中德军遭遇过的最顽强不屈的抵抗就来自波兰，波兰
用骑兵的马队与纳粹的坦克搏战。。。总之，马克思的思想改变了二十世纪，哦，
这个我前面已经讲过了，不再重复。

华夏民族历史上也几经亡国，若以诸候国论，那更是不计其数。满清亡明，清人入
关，洪承畴说那好吧，汉族可以投降，但有三个条件：一是男从，女不从。二是生
从，死不从。三是在家人从，出家人不从。如此这般“三不从”也太白开水了，而
恰恰正由于“三不从”，汉人的习俗、孝道和完整文化才得以保存（儒、释、道藏，
尽在佛门）。从单独事件透视历史文化，我们可以说中国文化中含藏着顺世应变的
大智慧，这与犹太文化宁可玉石俱焚也绝不低头，形成了鲜明的对照。中国文化的
大智慧，不但显现于生死存亡的消极关头，同样也体现在歌舞升平的繁荣时代，比
如犹太人漂流定居于古代开封的一族，就完全同化消失在汉民族之中，连族谱都找
不到了，这是犹太民族几千年流浪史上的一件不可思议的奇迹。

然而，虽然我们说犹太民族太把人类自身经验世界的聪明才智当回事，而且缺乏顺
世应变的深沉智慧，但是犹太民族有一点非常值得当代中国人学习，那就是尊重和
坚守自己民族的文化传统，而且子子孙孙持之以恒不遗余力始终如一地不断学习、
复习、演习、练习、抄习自己的历史文化，过去、今天犹太人的聪明，一半以上来
自于犹太人对历史经典的学习，这是毫无疑问的。而当代中国人这么笨、这么蠢，
很显然也恰恰是焚书坑儒，彻底忘掉了自己的历史文化。

犹太人对传统的坚守细致入，微令人敬佩。比如吃饭，犹太人除了自己的食物之外，
荤腥不沾，连中国人的素菜都不吃，因为食物制做、用什么油，都有犹太人自己传
统的严格规定。我说的不是戴小帽的犹太人，当然今天的世界上有各式各样的犹太
人，但犹太人之为犹太人，正是由恪守传统的一群来决定的，这就好比汉人之所以
为汉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