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转身的距离 |
送交者: 佚名 2005年02月04日10:22:09 于 [五 味 斋] 发送悄悄话 |
一妻到外面打电话了,房间里显得空洞,我内心也似乎飘浮游荡,局促不安。等妻推门进来,我已经关了电脑,平好了床铺。坐在床沿上,我习惯伸手用力搂着妻的肩,把她长长的头发靠在我肩上,但今夜,妻并没有走到我身边,她静静的站在窗前,也不转身看我一眼。今夜妻不想和我说话,我无法入睡。 我把灯关了,月色将妻的身影拉得很长,头发的影子刚好落在我胸口,茫茫然的伸出手,触摸到的却是空虚,把手停在胸口,突然发现此非心灵的归宿。 人在怀念那些快乐时光的时候总是带着悲伤品味,回想起那些冷雨寒霜的痛苦岁月,却偏感觉自豪。快乐与幸福,一旦过去了,在回忆中是更刺痛人心的,悲伤则相反。在悲伤的时候想念快乐,是对现实的厌倦,在快乐的时候想念悲伤,是一种幸福回味。 妻静静的站在窗前,面容憔悴,我知道她在想念过去的快乐,却与我无关。 二坐在电脑前,手指乱无目的地敲打着键盘,我想写一篇文章。以前几位专门编辑《幽默与讽刺》类文学的朋友频频约稿,我一再推掉了。唯一值得讽刺的是我自己,幽默却怎么也找不回来了。几位比较忠实的读者近来常常埋怨我,写的东西教人看后都哭得一蹋糊涂。我惊讶于我的心情与作文,这几天不自觉地陷入悲伤重围中了。 今天晚上下雨了,外面风声也凄紧。妻不想和我说话,也不让我拥抱她。无聊打开电脑,妻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将我写的文章通通都删除了。 "我们有话好好说行吗?你这样我心不安!"我试图同妻谈谈。 "没有什么好说的,你知道我们根本不爱对方。"妻说。 关掉电脑,坐在床沿上,我想紧紧抱着妻。这次妻并没有躲避,她的长发散发出浓浓的香味。沉寂了许久,妻拉开我的手,我们望着彼此的眼睛,大概有十分钟。妻又紧紧抱住我,触摸到她手背冰凉。 "睡吧,这样会着凉感冒的。"我轻轻的对妻说,许久没有这样温柔同妻说话了。 "我们离婚,好吗?"妻忽然说出这句话,怕我听不清楚,她又说,"离婚好吗?他在等我。"我拿起一张小毛巾被子,我要到客厅去睡,拉开房间门一刹那,我回头看见妻痴痴的看着我。 "明天早点叫醒我,去晚了民政局办离婚手续的人太多,不好办呢。"我对妻说。 三办离婚手续的人并不多,结婚的人倒有几对。 拿着离婚证明,妻心情很沉重,不敢抬头看我。送妻上了小轿车,我却很轻松。 "她爱的是你,你要对她好一点,一辈子都要爱她!"我对开车那人说。 "我会的,我一定好好待她。"开车那小子边说边笑,一副《天下无贼》里大傻根的样子。 我还想跟他说两句话,妻催促着他快点开车,他就赶紧把车开动了。 他跟妻一直相恋,是个有钱人,有一次喝醉后乱说话,把自己的风流韵事无意中都说给了妻知道了。酒醒之后和妻解释,吵起来了,妻一怒之下说这辈子嫁谁也不嫁给他。妻是个性格倔强的人,那天气愤的说:"有钱有什么了不起,我嫁个民工也不嫁给你。" 人一吵架,头脑发热了什么话都说得出来,他说:"有本事你嫁给民工,看不饿死你。"最终妻是没有嫁给民工,嫁了我这个跟民工差不多的教书仔。 四 妻没有饿死,我也饿不死,如果说生活中只是追求酒足饭饱,每个人都会生活得很好。可是谁的生活中少得了感情这不是东西的东西呢? 他一直是爱着妻的,妻嫁给我之后我才知道。 我从不计较妻和他每天每夜通电话,忘了时间,忘了周围一切。妻有时情不自禁的对我说,她很牵挂着他,有关他的种种幸与不幸的信息,妻都会感动得流泪,妻在我面前这样哭过很多次,因为别人。 我却从来没有责怪过妻,也不会恨妻。 "你为什么要娶我?"妻问过我这样的话,妻知道我不是很在乎她,我很少过问有关她的事,"你根本就不爱我。"妻这样说,但不哭,她从来不为我哭泣。 五三年前,从妗儿转身离去开始,在我生命中爱情已死! 我不知道怎样才算爱一个人,我不忍心因为妻深爱别人而我还要去伤害她。我情愿什么都不说,默默地陪在她身边,需要拥抱就轻轻抱着她,需要安慰就给讲一些感人的故事,需要忘怀或是忆记,我留给妻自由的空间。 妻需要走的时候,我不想挽留。 妗儿走的时候,我也不说话。妗儿是我生命中唯一深爱过的女子,第一次有刻骨铭心的思念,第一次会心的拥抱,第一次牵手走在回家的路上。所有生命回忆的丰韵,皆因有妗儿。妗儿说她要结婚的时候,我遇到妻,妻正和她男朋友吵架而分手。 我真不知道怎样才算深爱一个人,没有了妗儿,跟谁结婚都一样。 六多年以后,朋友问我有否真爱过妻,我说由你们说了算。 他们都说我绝情、冷漠,对感情不忠实。他们都为妻感到不公平,说我不应该娶了妻又要和她离婚。 然而从此,每天我不必要看到妻孤独地站在窗前不说话,更不必为触摸不到妻长长的头发而心伤,妻幸福地生活着,妻有自己的心灵归宿,我何必在乎他们怎样议论我? 多年以后,我遇见妻,妻说:"当年你有没有真心爱过我?" "你上车那一刻,你离去的时候,我有泪悄然滑落。"我说,"也许爱,也许不爱,你要走我不留,你要留,我也一定可以陪你过完这一辈子。" 说完这些,妻转身走了,我见她轻轻擦着眼泪,这一次妻的眼泪也许是为我而流的。多年以后,我遇见妗儿。 "你真的再也没有爱上过别人吗?"妗儿问我,谁都不会相信我真会一生只爱一人。"不知道,也许爱过,也许真的没有爱过。"我真的不知道,却说"听说爱情已死。" 人生或者爱情,经过就算了,何必一定要追问一个结局。 妻想再拥抱我一次,我一个转身离开了。 妗儿想再次轻轻拥抱我一次,我一个转身默默地离开了。妗儿与妻,我是深爱着,又或者都不爱,何必要太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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