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車九軌擺滿漢全席 鄒一眠玩土洋兵法 （4）

想發財並且發了財的人眼睛是雪亮的。

實際上，車九軌注意銀街上這座十層樓的辦公大廈已經個把月了。以他在廣東跑了幾年（他的口頭禪：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現而今正好調過來了，還真沒幾個人見過豬跑）的經驗，在東單到東四這條街上，估計一年的流水（北京商家俗語：營業額）會是東莞或順德主要商業街的至少十倍。他想起東莞的虎門寨商業街，他的廣東哥們林四黑，幾年前租下一500平米左右的門臉兒賣服裝，三年前，1982年，老九最開始起步做生意就是從他那兒批服裝運回北京，再倒給西單“特別特”的李成儒（後來李成儒靠他介紹進入影視圈跑龍套直到頂梁努出《我這一輩子》《前門樓子九丈九》等佳作，那是後話，再說）。老九知道，四黑的門臉兒一個月租金不到一萬塊，這在當時東莞也是天價，四黑批零兼營，里外倒騰，流水月平均至少五萬，那時候做生意的人少，錢好賺，連服裝的利潤都能對半兒撅，又不上什麼稅，可話又說回來，應該上稅的錢也沒省下，都去打點衙門內的八大蓋兒了，富了一部分“民”卻損了整個“國”，四黑講話“損國就損國，反正也沒吊人在乎。”就這，四黑每月還能淨掙整萬塊。可那是什麼客流量？整條街一天撐死了不過幾萬人。

（找不到老照片，貼一張新的東莞商業街是個意思吧。）

老九看着四黑每天數錢數到手軟，李成儒吃二道不到兩年開上了小P，不禁心旌搖盪。他也想模仿四黑和成子，在東單這條大街上租個門臉也開一家服裝服飾商店，可是他想歸想，心虛。因為，他折騰這幾年滿打滿算兜里就只有萬把塊錢，還讓他燒包花了三分之一買了輛摩托。所以每當他想到心煩的時候，就騎着他那三千塊的百子整日轉悠，兜風解氣。

也是合該他發財，轉悠到了“迎春乳品店”，認識了江帆。

第二天，老九又約江帆（這回沒約孫小美，老九眼毒，他立馬看出孫小美不是個溜子），這回沒在“迎春”，主要是江帆怕小店近單位人多眼雜亂傳閒話，老九又是個大帥哥，她可不想剛到單位不久就給人風流印象。老九於是請江帆坐在他那“百子”後面，一腳油奔了新僑。（為了加快節奏，這裡刪去對新僑典故、菜式等的介紹1000字）落座之後點菜，趁着上菜的功夫，老九就迫不及待地把他的小九九，東莞咋地，“特別特”咋地，一五一十和江帆說了。

江帆耐心地聽他說完，第一句話問：“依你說，虎門寨是東莞的頭號商業街，那它每天的人流是多少？”

“人流？”老九嘿嘿壞笑：“我又不是計劃生育辦的，不管這一段。你姑娘家家的你問點啥不行你說？嘿嘿。”

江帆一口“中國紅”差點兒噴了，笑得前仰後合，她指着窗外崇文門內大街上烏泱烏泱的人流：“哈哈！犯什麼壞呀你！那不是人流那還是盲流不成？看報上正確的說法好像是‘客流量’---哎，改明兒得認識個學經濟的，像你這就知道畫疤瘌畫痦子的跟你說話忒累。”

（這新僑也完全變樣了，找不到老照片，湊付看吧）

江帆學理工的，頭腦和他這種文科藝術類的走的不是一根筋。老九呢是衝動型，心眼來的賊快，腦子轉得也快，所以就特貧，賣弄，從小就愛搶人說話接下茬兒，抖機靈。但是這種人一般邏輯性較差，不會深入分析，舉一反三，習慣走一步看一步。江帆就不然了，遇事喜歡先沉一沉，琢磨透了再說。和人在一起的時候，誰問她什麼，必得幾秒鐘才能反應過來，不熟悉的人還以為她成心端着，“貴人語話遲”，為此還得罪過不少人。其實她不是不能快點搭茬兒，而是不喜歡淨拿空話填巴人，“事緩則圓”，這是她喜歡的格言。

江帆說：“你呢，先別着急，聽你說的時候，我心裡慢慢有了個設想。前幾天我遇到過一香港人，他到我們單位談合作項目，我們室的沙主任叫上我們幾個新來的跟着一起聽聽，中午吃飯的時候，我聽他說了好幾遍‘你們司可是占了塊寶地，在這辦公真的是太可惜了！我們香港人怎麼也不明白，這裡的地皮要是做商業，利潤可是你們現在十倍不止啊!’‘把這樓賣了，可以在郊區蓋十個更大的樓辦公。’不過室主任只是呵呵一笑，私下裡還嘲笑說香港人就認錢，根本不懂中國國情什麼的。但是，我聽你說的廣東啊那叫東什麼的小城市都那麼有活力，感覺中國既然搞改革開放，早晚要走香港人走過的路。你別多心哪，我不是打聽你有多少錢，別人的東西我沒興趣，我是琢磨着，小打小鬧有什麼意思呢？今兒賣點衣服明兒倒騰點收錄機啥的，是個人都能幹，中國人的模仿能力這麼強，很快你就賣不出錢去了，你要是有實力，我可以先幫你籌劃籌劃，算計算計，然後再幫你疏通疏通關係，不妨試試搞一把大的，把我們單位的第一層樓全包下來。然後。。。”

老九聽着聽着，驚得張開了嘴，這一層樓面至少兩千平米，哇！這TM得多少錢啊！還不止錢的事，我弄這麼大一樓我幹什麼呀？。。。今兒晚上恐怕他得睡不着覺了。

待續/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