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俺說了水牛的故事，故事說明了水牛是有靈性的動物。按佛教的說法，萬物皆有靈。
＂萬物皆有靈＂，對這一命題，是沒法給出一個嚴格的證明的。只能通過列舉法，列舉一些個案，以說明它的正確性。雖然從數學的角度來論證這一命題的真偽毫無意義，但通過實例來探討這一命題，倒是有點意思。咱這就來說道說道。
這“萬物皆有靈“的萬物，通常指動物而非植物。我校金融系有個年輕的教授，聲稱，‘研究表明，有些植物有知覺，比如，有些韮菜總認為自已是股神’。看來這萬物中的物，也可包括植物。但本文中的萬物，僅限動物，不包括植物。
我有個學弟，在江蘇東南大學做教授，他學富三二車，知識挺淵博。他是個虔誠的佛教徒。他堅信萬物皆有靈。他心地善良，積德行善。他生活簡樸，省下零錢全用來放生。
有一天，他帶我去放生。我倆從菜市場買了一筐黃鱔。然後來到一池塘邊，把一筐黃鱔緩緩倒入池塘中。
通常情況下，黃鱔入水很快，瞬間便不見蹤影。可那次放生，驚奇的一幕發生了。只見許多黃鱔，入水後不是快速鑽入水中，而是䇯起半截身子，紐動着跳舞似的緩緩前行，過了好久才慢慢沉入水中。
黃鱔我太熟悉了！可這樣黃鱔跳舞的情景卻從未見過。我問學弟怎回事？他答，這是黃鱔在感謝我們呢！＂哪為啥有的感謝，有的不感謝呢？＂，學弟答，這就像人一樣，有的知道感恩，有的不知道感恩。
黃鱔也有靈！一想到這，便擔心起自己來，因為我地抓過黃鱔。我們農村人，看到黃鱔，都是抓來吃掉的。有水時，黃鱔是很難抓到的，冬天時，水田不種水稻種小麥了，水田要乾燥，於是我們就要在水田裡挖溝，那時會偶爾抓住幾條黃鱔。
我抓到過的黃鱔，廖廖無幾。所以我應該不用擔心黃鱔報應。哪，那些抓黃鱔多的人，他們會不會受到報應呢？
說到抓黃鱔多的人，自然想到我的一個初中同學，他與我同鄉不同村。他爸媽本是城裡人，不知何故，被下放到農村，可他們不會幹農活，生存便成問題。因為那時，生產隊裡的糧食是按勞分配的。沒有工分，只能分得口糧部分，那肯定不夠吃。總算他爸學會了理髮，在破爛的家門口，放張椅子，給人理髮，以賺點生存費用。他們農活幹不了，造人還行。我那同學有一個弟弟二個妹妹。一家六口，就靠他爸理髮賺錢糊口。他理髮的對象，都是當地農民，也都窮得叮噹，所以，理髮費少得可憐。一家人生活悽苦，幾乎全鄉都知道他們家，理髮佬，窮！
為了生活，我那同學很小就開始抓黃鱔了。抓黃鱔的好時節，是春耕播種前。那時，田已耙平整，準備插秧。此時正是黃鱔的戀愛季節。到天黑以後，黃鱔便會爬出洞中，在平整的田面上游戈。抓黃鱔的人（不止我同學一個，許多人會去）。一手拿個火把，一手拿着竹鉗，肩上背個箕斗，一看到黃鱔，用鉗子一夾就成。平整的田面，被抓黃鱔的人踩得坑坑窪窪。生產隊裡很有怨言，但也不追究。不讓他抓黃鱔，那就斷了人家生機，因此，村民雖有怨言，也不忍阻止。
這個抓黃鱔的好時節也就幾天光景。等田裡插上了秧，就不行了，一是踩壞了秧苗，二是黃鱔也難以發現了。所以，我那同學抓黃鱔主要靠釣。
我那同學平日裡，就在田間地頭轉悠，他在尋找黃鱔洞。他能根據泡沫判斷黃鱔的大小。他竟然無師自通地學會了一套找黃鱔釣黃鱔的本事。我曾向他套近乎，想從他那學點本事，可他守口如瓶，絕不外傳。他出去釣黃鱔時，肯定是單槍匹馬，絕不讓人旁觀。黃鱔本就不多，人人會釣，哪怎行？
釣的黃鱔一般比較大，據說半年以上的黃鱔大補，因此，可賣個高價。由於賣黃鱔，他家的經濟已大有改觀。
再後來，落實政策，他們一家全返回城裡。估計他一身抓黃鱔的本領不會輕易放棄，肯定偶爾還會去鄉下田間抓黃鱔。只是現在野外黃鱔快絕跡了。
從初中畢業分手後，我與那同學失去了聯繫。所以，他有沒有受到黃鱔的報應，我也不知道。
民間各地，都有像我同學這樣，無師自通的抓黃鱔高手。他們當中，最著名的，當屬周永康先生的老爸周老先生了。
這周老先生是無錫有名的抓鱔高手。他用抓鱔賺來的錢，把周永康先生從一個農村娃，楞是培養成了黨和國家領導人，成為幾人之下億人之上的傑出人物。
可也許是周老先生殺生太多，因他而亡的黃鱔們，齊靈發力，把永康先生從常委寶座上拉下來，又把他推進了秦城監獄。這真可能是黃鱔的報應。
假如萬物有靈這一命題成立。人作為萬物中的一員，便是有靈的。人是個特殊的物。號稱萬物之靈。因此，人的靈氣度是最高的。人，不僅活着時有靈，死了也有靈。這靈就叫魂。魂者，雲中之鬼也。雖捉摸不定，但似乎確實存在。
人死後，親人要陪一些時間，這叫守靈。想到陰陽兩隔，不免悲傷哭泣，這叫哭靈。最感人的哭靈，當屬《紅樓夢》中寶玉的哭靈。最壯觀的哭靈，那肯定是毛主席見馬克思時，全國人民的哭靈了。那哭的真是地動山搖，江呼海嘯。
人死後，肉體腐爛，魂魄安息。但也有些孤魂野鬼，陰魂不散。它會飄來盪去，在山林間遊蕩。有時也會游回陽間，附在活人身上，來討要些東西。這叫＂鬼附身＂。
我在學校里受的教育是唯物論和無神論。我小時候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什麼妖魔鬼怪的，通通是封建迷信，一概不信，直到我親眼見到一次鬼附身。
這鬼是我村剛死去不久的一個中年男子，約四十來歲。他成份不好，老婆跟池離了婚，留下一個十來歲的兒子，和他母親三人一起生活。他母親娘家家境很好，她都上過學，認字，懂點科學知識。似乎不信佛，從不念經。男子死後，因為家境不好，加上無人張羅，安葬極其簡陋，可能連個棺材都沒有。沒有燒個香給他些上路錢，也沒有做道場來超度他的亡靈，於是他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而那被附身的人，是我好夥伴的母親。我與好夥伴，讀書割草總在一起，平時經常去他家玩。那天他媽鬼附身，我剛好在他家，全程在場。
那天他媽有點小恙，躺在床上休息。忽然手舞足蹈起來，口中念念有詞。聲音變成了那死去的男人聲音。這一下子驚動了左鄰右舍，紛紛前來，擠進他媽的房間。他媽，不，應該是那男子，跟進來的人，以他的輩份，一一打招呼，某某叔，某某伯的，不差分毫。有人問他，你是誰？他答我是誰。這樣大家才明白是他這個鬼來附身了。其間，他說要抽煙，有人給他點上，他抽煙的動作，跟生前一模一樣。要知道，我那夥伴的媽是從來不抽煙的。那抽煙的動作，不可能是她裝出來的。這時，有長輩指責他，不要來禍害別人，人家（指我夥伴一家）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附她身？只見他不好意思地笑笑，答道，＂我來是向煥成婆婆（我夥伴的祖母)討點錢花＂。我夥伴的祖母，整天念經誦佛，據說，念出的有些經，在陰間可當錢花。
這時，煥成婆婆當即答應給他燒一批紙錢，並要求他以後，好好在陰間呆着，不要來打擾陽間了！他滿口答應。於是，我夥伴的祖母，即煥成婆婆，與其他數人，在屋前空地上，口誦佛經，燒了許多紙錢。
我夥伴的母親，一聲大哈欠，倒頭在床上睡死。醒來後，對鬼附過她的身一事，毫無概念，一無所知。仿佛那段時間，她的身體被人借用，完全不屬於她似的。
好像那鬼很守信用，後來就沒有再來過。
鬼故事在農村習以為常。我們村裡的一位老人，據說他能看見鬼。所以他一般晚上不出門。我眼睛不夠明亮，看不見鬼，但看到過鬼火。那鬼火不是飄忽不定，而是相當有規律。村裡的人，大都看見過，都見怪不怪了。
有人說，鬼火就是磷火。人死後，屍體中會產生磷。磷的燃點很低，因此，夏秋天的晚上，墳墓邊就會有磷火，不足為奇。據說，馬王堆漢墓的發現，就是因為有人夜宿在那，發現有大量磷火，便斷定底下有墓群。這裡有個今人不解的地方，千年的屍體，還會產生磷火？或者，磷火可以千年不滅？
磷火是淡蘭幽暗的。可我看到的，是白色明亮的。出現在村子斜對面的一個山坡上。就像有人提個燈，走了一段山路似的。我好幾次看見，每次幾乎同樣的時間，約二三分鐘便消失了。那時很想有個望遠鏡，那樣就可以看個清楚了。
這個鬼火，不，更精確地，應該叫鬼燈。鬼燈咋回事？我曾請教過村民。他們對這鬼燈已習以為常，答案也十分平常，＂鬼要去告官了＂。
這是咋回事呢？原來這裡有樁命案。
山坡邊上住着一戶人家，獨門獨戶。那年，有一個牛販子，天黑後，到他家投宿。那時的牛販子，一村一村地走動，打聽有沒有賣牛的。他把牛買來，再去賣給要的人家，中間賺個差價。農村里沒有旅館，於是就走到哪，宿在哪！給人家一點錢，在人家那吃口飯，過個夜，第二天再踏上販牛的路。
吃個晚飯，安頓人家睡下。不知何時，這家主人注意到了這個牛販子帶了不少錢。那時的錢是銀元，即袁大頭。銀元很沉的，從牛販子拿他包裹的份量中，主人斷定他有許多錢，便起歹心。當一路辛苦的牛販子熟睡之機，主人父子用繩把他捆住，捂住嘴巴，半夜把他抬上山坡，挖個坑活埋了。
這事怎麼被我們村的人知道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沒告過官。我們村位於兩縣交界處，那戶謀罪害命的人家屬於鄰縣。可能是告官不方便，更主要的，是農村人正義感少，大多都膽小謹慎，不願惹麻煩。可憐了牛販子的家人，望穿雙眼不見親人歸，而且背負了一身債。
可憐了牛販子，無人替他告官，即使成鬼魂了，也想自己去告官，為自己伸冤雪恨！
我們經常祀拜祖先。那是因為，我們死去的祖先，人雖死，靈還在。我們希望祖先之靈能保佑我們。祖先的保佑叫做陰德。陰德好像很重要，所謂的“一命二運三風水四陰德五讀書“是也。你看陰德比讀書還重要呢！
做些善事好事，可被稱為積陰德。這陰德積下，通常是為了保佑自家的子孫的。因此積陰德也是為私而不為公。要大公無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這個連鬼都做不到啊！
小時候去舅舅家，通常會到同房舅舅家玩。上次回國，得知同房舅舅家已經絕戶。問及何故？皆答是祖上作惡，無陰德庇護所致。這咋回事呢？
原來同房舅舅的父親有個表哥，在城裡又是開米店又是辦紗廠，很是有錢。那時日本鬼子快要進城了。他表哥帶着金銀財寶，大米綢緞，到農村表弟家避戰亂。可他表弟政治覺悟高，暗中通報了共產黨的游擊隊。游擊隊決定劫這筆財富，當然，作為通風報信的回報，游擊隊承諾給他一筆錢。
那一天村裡有社戲，不，熱情款待了表哥一家後，他陪表哥全家去看戲。可回家後發現，財物悉數搬完。看到這一情景，表哥當場昏倒，不久一病不起。表嫂隨後自殺。
解放後，政府獎勵他支軍模範稱號。可不久，他患病身亡，子孫也衰敗下去，直至絕戶。看來陽世的獎狀獎章，抵不過陰間的陰德缺損。
雖然＂萬物皆有靈＂這一命題的真偽很難判定，但善待世人，善待動物是應該的。大家到世間走一趟都不容易。有權者隨意濫殺無辜，輕易剝奪了別人的生存權，這從天理上說不通啊！人類應該敬畏自然，敬畏神靈。得意之時別太猖狂！
一不小心，囉嗦了這麼多。趕緊結束。咱就套用偉大領袖毛主席的話結束本文。“世界是你的，也是別人的。地球是人類的，也是動物的。但歸根結底是動物的，地球的希望，就寄托在動物身上”。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