僑  領（中篇小說）

萬沐

（故事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

八、牛會長不牛了

卻說林會長離開會場後，就將李會長老婆的洋相打電話告訴了羅會長，羅會長開心地笑了起來。他感到牛輝流年不利，要完蛋了，也冷笑李勝利不知天高地厚，還想坐社區頭把交椅，最後卻當眾自曝其丑。

當然，這番話羅會長只是對他老婆說的。因為林會長打電話過來的時候，他開着手機的擴音器說話，坐在旁邊的羅太太對一切聽得清清楚楚，才插嘴問了一句，平時羅會長是不會和老婆家人談這些的。

卻說李勝利帶着老婆回家後，關起門來，對着老婆就是拳打腳踢，幸虧他十九歲的女兒在家，不然說不定要鬧出人命。

關於李勝利新聞發布會的笑話，很快就在社區里傳開了，有人甚至在微信群里，用文言文寫了一篇文章諷刺李會長。自然，牛輝的緋聞又成了熱門話題。

這些話也很快傳到了牛輝的耳朵里，他打電話問他在媒體的哥們羅伯特。羅伯特參加了新聞發布會，也對會議做了報道，當然這段風波肯定在報道中是省略了。現在牛輝提起這件事，自然不是關注阿勝嫂的洋相，而是關心到底說了他自己什麼？本來牛輝的事情天下皆知，阿勝嫂的講話爆紅，關鍵點與其說是因為罵牛輝，不如說是因為諷刺了自家的李勝利。但此時羅伯特卻吞吞吐吐，就是不點破，故意賣關子。讓牛輝更認為李勝利的新聞發布會，變成了對自己的羞辱會。

牛輝覺得簡直倒霉透了。自己接連成為社區的風暴中心，而且又一直是關於他和王艷的醜聞。

中午，牛輝去灣街的家具店，似乎店員也用一種躲閃的目光看着自己。回到家，太太吃飯時也不招呼自己，徑直和兩個孩子坐在廚房的餐桌上吃了。等他從自己房間出來，飯菜吃得只剩下一半，牛輝便默默地轉過身，到旁邊的麥當勞去了，直到晚上十一點多鐘才回到家。

牛輝現在真的是感覺到世態炎涼了。自己家裡人不喜歡，外邊的朋友也沒有一個出來替自己說一下話。總領館那邊，明顯是在躲着自己。他深感自己就像一把秋後的扇子，被徹底扔到一邊去了。最讓他傷心的是羅伯特，自己每年都給他兩萬多塊錢的廣告，估計他的提成起碼拿到六、七千塊錢，平常交往，給羅伯特又是送禮又是請吃飯，就是喝一杯咖啡都是自己買。牛輝心中想，羅伯特不僅是一個吝嗇鬼，還是一個見風使舵的小人，說不定他和李勝利那邊還有更大的利益勾連呢！

牛輝是信佛的，但平常得意了，就變得志得意滿，似乎自己能力天下第一，現在麻煩一個一個找上門來，心想是不是流年不利，便去了西北邊小鎮的慈航寺燒香。

慈航寺這個佛堂是當地唯一的一座華人寺廟，平日香火十分旺盛。由於牛輝是社區名人，他不願讓其他人看出自己走投無路，臨時抱佛腳的狼狽相，於是清早七點鐘便到了佛堂。這時，和尚、尼姑們和一眾居士做早課恰恰結束，大殿裡面只有一個操香港口音國語的老太太在香油台值班。牛輝先在在釋迦牟尼像前奉上一盒檀香，接着在觀世音座前擺上一大束鮮花和一袋蘋果，又在地藏王菩薩座前擺上兩壺菜油，這樣，他便從釋迦牟尼佛起，一一磕頭祈禱。依次是左邊的阿彌陀佛，右邊的藥師佛。再最左邊的地藏王菩薩，再最右邊的觀世音菩薩。牛輝內心不斷在佛菩薩前懺悔自己的罪惡，請求佛菩薩為自己消去罪孽。磕完頭後，他突然看見，大殿門旁有個五十歲左右的婦女默默地注視着自己。牛輝便裝作沒有注意到，又在香油台去捐了二百塊錢。當香港婦人讓他登記時，他只填了英文名STEVEN。但香港婦女提醒他一定要填LEGAL NAME(法律名字)，以便寄發票給他好報稅。牛輝慌亂地擺了擺手說：“這就是”。顯然他不願意讓人知道是他牛輝來了佛寺。香港女人心中明白，大陸中國人以迷信為不好，可能這位香客並不想讓人知道他求神拜佛，便也就不再勉強了。

走出慈航寺，牛輝心情輕鬆多了。想到自己今日在佛前檢討得夠深刻，即使三大佛不動心，兩大菩薩也會拯救他的。但一想李勝利的事便忍不住怒火中燒，覺得對付李勝利這個王八蛋就不勞佛菩薩了，自己親自搞定他。於是就將車子開到一個小巷的樹蔭下。這裡是意大利人社區，估計也沒有啥熟人認出自己，便打了李勝利的電話。

電話沒人接，他便點燃了一支中華牌香煙，來平靜一下心情。過了五分鐘，他又重撥，還是沒人接。又過了十分鐘，再打過去，依然是沒有人接。他知道，這是李勝利這個王八蛋看到來電顯示故意不接的。

他這時開始為自己給李勝利打電話，開始後悔了。人家不接，不是自己更沒有面子嗎？但還是控制住自己，點上一支煙，靠在座位上等。不過，感到自己耐心已經越來越少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兩分鐘又打過去，但還是沒人接。於是牛輝徹底怒了，在手機轉入留言後，他便對着手機大喊：“李勝利，我日你媽，我日你八輩子祖宗。我哪一點對不起你，你讓你那傻婆娘攻擊我，你狗日的搞女人搞少了嗎？你快去檢查你的艾滋病吧，不要睡到半夜死了還不知道是怎麼死掉的-----”

他喘了一口氣，剛喊了一句：“我日你----”結果留言時間結束了。他準備再撥過去繼續罵，結果突然感到不對，心想，這些錄音一旦被李勝利公布出去，不是會讓自己在社會上更黑嗎？於是，就又後悔起來了。

不過，牛輝最後想，既然罵了，就看他怎麼反應吧。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於是，他又將車子開到一家星巴克去買了一杯咖啡，點了一個漢堡包，在店裡找了一個角落坐了下來。

十幾分鐘後，李勝利的電話打來了，牛輝趕緊放下沒來及喝完的咖啡和剛咬了一口的漢堡，快步走出了星巴克，但卻沒有接電話，因為他不知接了怎麼應對。走出星巴克，他在旁邊的一塊草坪上踱起步來了。等了幾分鐘後，李勝利電話又來了，他快步走到草坪邊上，那邊靠着一片樹林，他準備和李勝利對罵，那裡沒有人來，不怕誰聽到。

他打開電話，結果在他沉默等待的時候，李勝利突然熱情而禮貌地對他說：“牛會長啊，什麼事讓你發那麼大火啊，兄弟哪裡對不住你的，請儘管批評！”

態度很軟啊！不過平常他對牛輝也是很客氣的，但現在依然這麼客氣，不正常啊？於是牛輝冷冷地回了一句：“你做了什麼事，你自己知道！”

“呵，呵，牛會長，你好男不跟女斗，前天是為我們縣裡捐款的事，我那婆娘亂說了一通，可能大家聯想多了。但她可是沒有提你的名字啊。只不過你過去的事大家都知道，就哄堂大笑了，搞得我很生氣，我回家馬上教訓了她，不過這也是因為你牛會長名聲在外啊！”一句話噎得牛輝說不出話來。牛輝心想，這李漁民果然粗野，已經教訓了那個野女人，現在說話身段又這麼軟，也帶着某種暗示，乾脆就此就借坡下驢吧。

牛輝知道，李勝利固然喜歡跑按摩院，但那也畢竟只是貪玩。如果和他大鬧下去，互相揭露，自己明顯不能占到上風，只會讓過去的傷疤越來越大。再說，總領館已經明顯冷落自己了，方強前途也不妙，而且肖繼元還大力表揚李勝利------如果和李勝利鬧得太僵，不是正好讓老羅那個老雜種有便宜占了嗎？

想到這裡，牛輝換了一副語氣，說：“算了，算了，老李，都是外面的人在挑撥我們的關係，鬧下去對大家都不好。”從字面意思聽起來是在和解，其實也是在暗示李勝利，別被老羅當槍使了。因為昨天微信上的很多流言蜚語，估計就是老羅那幫王八蛋熱炒起來的。

李勝利覺得，一向牛逼轟轟的牛輝，牛會長，好像沒有以前那麼牛了？

                 （未完，請關注下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