僑  領（中篇小說）

萬沐

（故事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

十一、牛輝揮淚告別政壇

哈利雖然和劉曉的關係不大和諧，但由於本身就恨牛輝怠慢自己，加上早已就和羅會長結成了聯盟，自然也就和媒體協會的立場不謀而合，而且還成了倒牛輝的急先鋒。他利用自己手中的《美中生活》周刊，一個接着一個採訪倒牛的僑領，對牛輝形成了一種排山倒海的攻勢。當然也裝作不偏不倚，同時採訪了牛輝。但採訪稿出來後，明顯由於任意剪裁和文字扭曲，牛輝對自己的關鍵辯護點已經被模糊掉了。

此時，牛輝才感覺到了什麼叫窮途末路。想當年意氣風發，即使和王艷的緋聞發生後，在總領館的呵護下，也能毫髮無損，依然風光回國參加政協會議，別人對自己是有看法沒辦法。但這次情況確實不同了，莫非自己做僑領的氣數已盡？

有一天晚上牛輝從家具城裡回來，喝了幾杯酒，突然躺在床上大哭了起來。他哭時運不濟，他哭牆倒眾人推，他哭周圍一個一個朋友的背叛，尤其傷心方強這位恩公對自己的拋棄。方強如果不拋棄自己，總領館不拋棄自己，蘇姍他們這些人敢和自己公開叫板嗎?華文媒體敢一邊倒抹黑打擊自己嗎？想到自己平日鞍前馬後，為領館的事情赴湯蹈火，在社區里被人視為“特務”、“五毛”，受了多少委屈啊！即使是在愛國僑領內部，也沒有少受攻擊、誣陷。平時，為了領館的活動，自己出錢、出力、出關係，但如今方強這個狗日的為了自保，卻倒打一耙，真是卑劣到了極點！牛輝這才深深感覺到政治的險惡和命運的詭譎，得意時一帆風順，甚至可以乘風破浪，失意時不是雪上加霜，就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想到這裡，他覺得胸口更是堵得慌，哭得更難過了。

不知什麼時候，太太站到了床前，她給了牛輝一張餐巾紙，對他說：“這個會長不干就不干吧！反正咱又不靠這個吃飯，好好做生意就行了。”這是王艷事件爆發後，太太第一次來到自己一個人住的房間，和自己這麼誠懇地講話。牛輝突然感到一種巨大的溫暖，就抱着太太更大聲哭了起來。仿佛要把這兩年的內疚、委屈、後悔等等各種惡劣情緒全部都哭出來。結果，搞得兩個孩子不知道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看爸爸倒在媽媽的懷裡嚎啕大哭，兩個人面面相噓，覺得很奇怪，也很好笑，一時不知該怎麼辦了。

牛輝現在不僅自己這邊身陷逆境，父親也被雙規了，下來肯定就是牢獄之災。想到原本風光無限的一家，卻突然遭此劫難，真是欲哭無淚。不過反過來一想，也許這就是自作自受，誰叫自己一家人這麼張狂、這麼風流呢？

牛輝的心裡真是糾結後悔極了！

不過，牛輝最終又覺得在社區不能就這麼認輸，不能這麼等着挨打。他突然想，嗯，就這麼幹！便將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告訴了太太，太太沉默了好一會，最後點了點頭。

第二天一早，各媒體接到通知，說中午美華聯合會有一個緊急新聞發布會，在瀛台酒樓召開，請記者們十一點準時光臨。

十一點鐘到了，記者陸續進場，發現牛輝、方蘭蘭、劉沐陽、周志齊，還有已經很久不見面的社區老僑領吳華、關正生、楊方寶萍等也坐在主席台上。牛輝坐在中央，瞪着眼睛，一臉憤怒，很是嚇人。方蘭蘭幾個僑領似乎如坐針氈，不時左顧右盼。而幾個老僑領則帶着一種悠閒的目光，笑眯眯地看着大家。

牛熙也到了，他是中文媒體資深的老記者，一進門就親熱地和大家打着招呼。牛輝這時主動從主席台上下來和他握手，似乎顯得二人關係很不錯。

不過，其他人卻被一直冷遇。哈利很冷漠地坐在一邊，擺弄着他的尼康相機，似乎等着看戲。《華星周報》的羅伯特則目光躲閃，往一邊看，他知道自己欠了牛輝很多，現在牛輝有難，他卻躲在一邊不能替牛輝在新聞上面說說話，實在是太小人了，牛輝肯定恨他。但是，他又不能違背媒體協會會長劉曉的旨意。羅伯特幾乎可以肯定，劉曉的意思就是總領事方強的意思。一向連給別人買杯咖啡都要斟酌再三的他，此刻，自然知道應該怎樣權衡和各方之間的利害了。

另外與會的還有幾個記者，他們是《華報》的方芳、《建築周刊》的麗莎，《社區健康報》的朱守倫，《商業網》的王一虎等。其實，他們平時都得到了牛輝數量不小的廣告，但這段時間，由於劉曉轉達的總領館的旨意，便齊刷刷站到了牛輝的對立面去了，起碼也算是對他沒有伸出援手。因此，今天在這樣的場合與牛輝見面，都感到十分彆扭。但彆扭歸彆扭，又不能不來參加這次新聞發布會，即使是個過場，也必須走一下。所以現場一開始就失去了往日新聞發布會那種輕鬆，出現了少有的沉悶。

不知為什麼，這次新聞發布會沒有主持人，坐在中間位子的牛輝宣布新聞發布會開始。

牛輝直截了當地說：“今天我要和社區各界說說心裡話。”隨即，眼圈就泛紅了。他歷數自己在社區的貢獻，指出一些人為實現自己的政治野心，拿起他的私人感情做文章，而且無中生有、造謠中傷，已經被海外反華勢力所利用。牛輝嚴厲指出：“一些僑領無事生非，就是在配合海外反華勢力打擊愛國人士，我強烈要求有關方面了解此次事件的複雜背景。”

最後他宣布：“從今天起，我辭去美華聯合會會長的職務！”當這句話說出口的時候，現場記者明顯看到他眼淚奪眶而出。這一幕實在太震撼，記者們舉起了相機，只聽到“啪”、“啪”、“啪”按快門的聲音，之後，記者們都木然地坐了下來，會場一片沉默。

後來，還是牛輝自己打破了沉默，說請大家用餐，並請發布自己的一份聲明，並舉手晃了一下手中的一張紙。說完，就轉身匆匆離開了。

整場新聞發布會既非常震撼，也非常壓抑。原先幾個要看熱鬧的記者和老僑領，似乎也露出了沉重的神色。最後，是由劉蘭蘭招呼大家去用午餐，因為她是聯合會的秘書長，本來新聞發布會應該由她主持，但弔詭的是，她卻坐在主席台上一言不發。只是最後招呼記者們和各位僑領吃了一頓午餐。

下午，羅會長午休起來，照例泡了一杯鐵觀音茶，等剛點開《美華網》，突然一個頭條震驚了他：“美華聯合會牛輝辭去會長職務”，再仔細一看。牛輝的發言視頻充滿着不被社區承認肯定的委屈，也沿用了僑領們一貫的政治老套。即：反對“我”，就是反華，對“我”不滿，肯定有海外反華勢力的操縱。這套說辭，羅會長也經常用來嚇唬人，所以對此並不陌生。

羅會長突然感覺到一陣輕鬆，一種釋放！自己多年來不就是等着這一天嗎？不過，想了一想，卻又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看到牛輝訴說他被拋棄的委屈，羅會長不知怎麼又生出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自己當年也就是這麼被突然棄置不用的。好像總領館的領導不喜歡你，那你就是一塊用過的破抹布，隨便往垃圾桶里一扔了事。看到視頻裡的一幕，他反而對牛輝生出一絲同情來。不過，他又想，怎樣將會長的位子搶到手才是目前至關重要的。

牛輝下台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社區。

幾天內，大家無論是朋友聚會，還是電話聊天，津津樂道他的過往，尤其是和王艷的過去。一天有人突然在《美華網》的生活論壇里上傳了王艷和一個小女孩在櫻花樹下的照片，王艷依然美艷，不過神情顯得頗為落寞，而小女孩臉上粉嘟嘟的，留一條又黑又長的馬尾辮，看起來非常可愛。這是王艷離開奧克市後，大家看到她的最新照片。

結果王艷的照片，似乎比牛輝辭職更震撼！論壇上一下跟滿了帖子，有夸女孩長得乖的，也有輕薄之徒，點讚王艷漂亮性感的，更有一個網名叫北海魚的帖子說：“牛輝，王艷沒有雨露滋潤，快要枯萎了，轉給我，讓我來澆灌吧！”

一個叫H555的帖子說：“牛輝被越南妹吸乾了，沒有雨露了！”

還有一個3721的人說：“牛輝不當僑領了，王艷，趕緊嫁給老羅做小老婆吧，有一天奧克一解放，老羅就是市委書記了。”

“老羅不中了，乾脆給李勝利做壓寨夫人得了，聽說李勝利已經把他老婆LAY OFF了。”一個名叫“山寨5G”的帖子說。

還有很多帖子，總之就是羞辱牛輝，調侃僑領，當然更多是在意淫王艷。

（未完，請關注下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