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長城抗戰

1、山海關血戰失守

山海關又稱榆關，地處華北與東北的交通咽喉要道，北靠燕山，南踏渤海，是萬里長城第一關，“天下第一關”聞名千古，雄關緊扼隘口，，素有“榆關天險”之稱，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

自1900年“庚子事變”之後，根據《辛丑條約》規定，日本及英、美等11個國家在天津至山海關間的各要點上均駐有軍隊。日軍營盤就在距山海關城約2公里之處。

1932年3月，日本扶植溥儀，成立了偽“滿洲國”，自認為以山海關為“國境線”，山海關成了偽滿洲國的主要“邊關”。竟然先後在山海關車站設置其所謂的“海關”、“鐵路辦事處”及“警察分駐所”等機構。

山海關成了日本進一步侵略中國的主要目標。

1933年1月1日，日本軍隊首先由其所部憲兵將日軍司令部大門自行炸毀，然後又在山海關附近一帶拋擲很多炸彈，同時偽滿洲國警察一隊開槍數發。我駐軍何柱國旅長當即派陳秘書前往日軍司令部，詢問肇事原因。日本方面答覆，他們亦未得確報。日方要求何柱國旅長着手調查，日軍更要求山海關城內居民一律退出，避免發生不預期之危險，並限五十分鐘答覆。

約半夜時，日本方面又提四項要求:

㈠ 山海關南門，應由日本方面派兵巡邏；

㈡ 中國方面撤退南門防軍；

㈢ 中國方面撤退駐紮南門之憲警隊；

㈣ 中國方面撤退山海關城牆一帶駐軍。

以上要求限立時答覆。如答覆不能使日方滿意，則將向山海關城下發動總攻擊，日本方面更要求開放南門，並由日軍巡邏長城南面。

何柱國旅長對此無理要求堅決拒絶。

日本軍隊於是集合開始迅速進攻。在南門外之中國鐵路警察隊首先被繳械，警察局馬局長不幸被俘。

1月2日上午8時，日本火車叄列，步兵叄千餘人，在一列鐵甲車的保護下，開抵山海關。約10時左右、遂開始勐烈地炮火攻擊，日本飛機也飛抵山海關上空，向城中擲炸彈。我軍指戰員義憤填膺，果斷予以還擊，進行正當防衛。日軍久攻不能得逞，雙方都死傷很多，損失甚重。

日本狡詐，為了拖延時間，以待援軍開到，提議進行和平解決之談判。但是隨之日本援軍則絡繹而至，日軍則轉而進攻。

1月2日上午10點，隨着日軍滅魚艇二艘開到，山海關南門同時受到日本陸海空軍叄方面攻擊，炮火連天，硝煙瀰漫，戰鬥相當慘烈。日軍士兵架雲梯意欲攀登城牆，被我英勇戰士短兵相接以死相搏，頑強擊退。南門城下屍橫累累，日方死傷甚眾。日軍多次攻城不能得逞，至17時後黯然敗退。

傍晚，關東軍命令立刻增兵奪取該地。

3日10時，日軍增援部隊加入戰鬥，在飛機、軍艦和坦克的掩護下，向東南城角和南門附近發起重點進攻。

中國守軍以步機槍、迫擊炮和手榴彈頑強抗擊。為爭奪陣地，戰鬥極其慘烈。

至14時，日軍發起總攻，炮火愈加勐烈，我南門守軍全部殉國，日軍坦克趁勢闖入。

我堅守山海關的六二六團軍士，以死相拼，浴血奮戰，在街巷中與敵展開白刃肉搏，傷亡很重。二連連長劉虞宸、叄連連長關景泉、四連連長王宏元、五連連長謝振藩、一營營長安德馨為國捐軀。我守軍終因敵強我弱，彈盡援絕，只剩叄十餘人突圍撤退，其餘全部壯烈犧牲。

山海關遂被日軍以陣亡500餘兵的代價攻陷。城內外大火燃燒3晝夜，到處殘垣焦土，屍橫遍地。

山海關城內田氏中學有學生四百多，一部分由校長率領自東門逃出，經海陽鎭抵餵馬寨。一路上日機窮追不捨，投擲炸彈，學生死傷無數，而留於城內一百餘人，亦慘死於日軍炮火之下。城內居民死傷叄千以上。失城後，慘遭日軍殺害不下數百人。　　

難民紛紛向天津逃避，出城時遭日軍嚴密搜查，若攜帶財物，便有日本浪人，尾隨出城半途劫掠一空。

　日軍1月3日占領山海關之後，於4日攻占五里台，10日占領長城要隘九門口，從而控制了關內外的交通要道。

1月中旬，日機偵察範圍逐漸擴大，人們發現，開魯、赤峯、綏東、朝陽、阜新、凌源、喜峯口、冷口、盧龍、撫寗、昌黎、北戴河、秦皇島、石河、石門寨等處均有日機蹤跡。　

山海關失陷，天津受到很大的震動，民心激憤。天津日租界恐慌，加強了戒備。除預備電網沙袋外，又將中日交界處各胡同鐵門加鎖，並加電網。甚至義租界也在預備電網沙袋。天津日軍部又密令日僑婦孺，不願回國者，至緊急時，遷入英法租界躲避。

中國地居民家境富裕者又開始向英法租界遷移。市面頓顯蕭條，晚十時後，即呈路靜人稀之象。

2、義勇軍奮起攻擊日軍

此時，長城外的各路義勇軍奮起反抗，向日軍頻頻發動攻擊。開魯

的義勇軍馮占海李海青兩部，在開魯向日軍發動進攻，迫使日軍首尾不能兼顧，日軍關東軍第六師團一部，向遼寧退卻，尋求增兵。

另一部義勇軍是救國軍，第二旅長王永良16日派參謀長林成彥，率二叄兩團在沙河、楊樹灣子抄襲敵人後路，向敵攻擊，激戰兩晝夜，日軍孤軍猝不及防，傷亡很多。我義勇軍軍繳獲敵步槍數十支及大批軍用品。

幾日後，日軍援軍開到，多架飛機低空投彈轟炸。義勇軍避其鋒芒，先暫退守凌南補充兵員糧食，繼而聯絡馮占海等其他義軍，策劃新的聯合攻防行動。

日軍對熱河的軍事，仍在積極布置中。葫蘆島19日上午日軍輸送艦隊，滿載給養子彈抵達，立刻卸貨登岸，轉送錦州。日方在錦州設立了運輸總兵站。

日軍以戰線過長，兵力已感不足，電請本國，增兵四個師團。日軍部為顧慮國際注意，改變方式，大舉武裝其移民，並先向東省增調第十九師團開往朝鮮。

熱河義軍紛紛聚集，頻頻發動進攻，日軍在軍事上頗感棘手，為避免日軍損失，一面調偽滿洲國逆軍于芷山、張海鵬、程國瑞為前鋒，一面利用蒙古土匪騷擾。

3、熱河戰役 湯玉麟棄守

  熱河省（1956年撤銷）位於長城以北，連接東北、華北和內蒙。日軍計劃占領該省，切斷關內和東北的聯繫，退可鞏固偽滿統治，進可窺取內蒙和華北。

2月23日，日本駐華使館向中國政府外交部提交備忘錄，要求中國軍隊退出熱河省，否則“難保戰局不及於華北方面”。

中國政府予以拒絕。就在日駐華使館送交備忘錄的同時，日關東軍分3路向熱河發起了進攻。

我守軍阻擊抵抗，但是，畢竟武器與軍需裝備差，擋不住日軍強烈的炮火之凌厲攻勢，節節敗退，開魯等一系列軍事重鎮連連失守。

熱河省主席湯玉麟驚慌失措，不謀抵抗，卻從北平、天津徵集大批汽車，並扣留前方軍用載重汽車240餘輛，裝載私產和鴉片等運往天津租界。

3月2日，經過慘烈的戰鬥，3日晨被日軍茂木旅團攻破，赤峰失陷。

3月3日，張作相的第二集團軍司令部從承德移駐古北口。

3月3日晚，日軍進至承德以東的叄溝，湯玉麟並不組織防禦，下令赤峰附近所屬部隊撤向半截塔，自己當夜率部離省垣西退灤平、豐寧地區，竟使日軍騎兵一百二十八名4日上午11時不費一槍一彈占領承德。

日軍進攻熱河，在軍事進攻的同時，施展陰險的政治手腕，利用熱河人民反湯心理，在民間散布謠言，一時謠言四起，有謠言說，“工商各界頭面人物，星夜東馳，歡迎日軍”等等。湯玉麟平時橫徵暴斂，政治貪腐。很久以來，使熱河人民痛心疾首，甚至有即使同歸於盡，亦在所不惜之念。所以日寇來時竟然不肯協力抗禦，都以去湯為快。據說日軍所至，竟有少數無知百姓給以引路。熱河天險之地，日寇得以長驅直入，不出旬日全部淪亡。無奈，湯玉麟積怨太深，無可挽回，讓人扼腕長嘆。

日軍侵占熱河以後，繼續向長城沿線冷口、界嶺口、喜峰口、羅文峪、古北口各口發動進攻。

我軍在沿長城各口外，集結有大批主力部隊，層層配備陣線。古北口至灤平均有大部隊陸續推進，先頭部隊已達灤平。王以哲等兩師進駐古北口。

湯潛逃後，我方全線給養子彈接濟運輸等，隨即成為大問題。軍分會交通旅連夜趕築喜峯口至平泉叄十家子路線。同時工兵營出古北口，日夜趕築客喇河屯至坂城之間汽車道，以供軍運。

而日軍則大張旗鼓，調汽車四千輛肆無忌憚到承德擔任軍運。

湯玉麟退出承德，曾有電報到北平，狡辯道：退出承德及軍隊不戰的原因，實因糧、餉兩缺，無法維持。　　

湯玉麟丟棄承德的消息，震驚首都南京，震驚北平、天津，迅速傳遍全國。各方憤激悲痛萬分，外交界尤為驚愕。

熱河戰役如此結果，太出人意外。輿論界都擔心我國國民會因此而對抗日灰心。呼籲全國人民一致起來支持，共圖收復失地。只有人人感念國亡家破之禍，奮起救國，國家才有希望。

國民政府中央，4日上午9時召開緊急會議，討論國防，會議對於防禦及反攻計劃做出決定，當即電令華北將領遵照執行。

北平軍分會召開緊急會議。各委員對湯放棄職守，表示極端憤慨，致電中央，請懲處熱河不戰而退之將領。　

張學良經呈請中央，4日下令通緝湯玉麟。

湯玉麟不戰後退，牽動熱河全局。敗兵潰退更影響關內士氣。張學良4日派八百憲兵及兩師軍隊，嚴厲檢查退進古北口軍隊及義軍，一面呈報中央、如有軍事人員後退，一律以軍法從事。

4日下午4時古北口長城門關閉。熱河敗軍與敗退的義勇軍，北面被日軍壓迫，南面有張軍阻止，大隊不得已沿長城向察硆爾方面撤退。

邊防軍總指揮張作相，因熱河軍失敗，4日晚向張學良引責辭職。張學良亦決定引咎電請中央查辦其本人。

同時，張學良派王樹翰南下，報告熱河軍事情況，於5日晨抵達南京，先與中央各要人晤面協商，6日晨飛江西謁見委員長蔣介石，請示一切機宜。

軍政部長何應欽，3月3日晚7時，偕同內政部長黃紹雄，由南京乘平浦特快車附掛包車北上，恊助張學良主持軍事。5日晨8時專車經過天津。

河北省主席于學忠迎接，並向何應欽等報吿前方情況，及河北省防務。

天津市長周龍光到站歡迎，並登車同何應欽、黃紹雄等晤面。各報記者亦隨同到車站迎接採訪。

何應欽說：此來系奉中央命令視察軍情。途中聞承德失守消息，實出意外。我軍在熱河部隊逾十萬人，各將領如抱必死決心，集結反攻，事仍可為。

記者向何氏表示意見，說，北方人民多希望中央以積極態度，負起軍事責任。

何應欽到北平後入住中南海居仁堂。隨何同來的，有參謀本部第一廳王倫、軍政部秘書主任陳楚雄、秘書林智啟、曁參謀副官、電務員一干人等二十餘人，並另有衛隊一個排，都住在居仁堂內。雖然何應欽對外宣布到北平來是視察軍情，而實際上，何氏將長期駐平，並將組織一個軍事指揮機關，組織下一場長城抗戰。

熱河丟失以後，全國輿論譁然，紛紛指責張學良，張學良被迫宣布下野出國。

4、張學良引咎辭職

1933年3月 7日張學良致電國民政府，引咎辭職。原電節錄：

自東北淪陷之後，効命行間，希冀戴罪圖功，勉求自贖，詎料熱河之變，未逾旬日，固由種種原因，釀成惡果，要皆學良一人，誠信未孚、指揮不當，以致上負政府督責之殷，下無以對國民付託之重。又學良當二十年夏季，大病未復之時，即遭九一八之變，職責所在，何敢偷安旦夕，生死均置之度外，而兩月以來應付益艱，事與願違，遷延一日，負一日之咎，學良雖粉身碎骨，亦無補於國家，無益於大局，應懇速賜明令，准免各職，以示懲儆。而迅派大員接替。用伸國紀，轉圜之機，在此一舉。學良此後有生之日，皆報國之年。

　　電報末尾說，政府即寛其譴謫，勉以自新，深恐屍位之過小，而誤國之罪大等。

　　1933年3月11日張學良通電下野，並懇請國人援助部屬收復東北。

　　張學良通電下野原文：

　　各報館轉全國同志均鑒，余父與余歷以保持中國在東北之主權為已任，余父且以身殉焉。迨余就任以後，仍本先父遺志，始終以鞏固中央統一中國為職志，競競業業，未嘗或渝，即如不顧日本之公開恫嚇而易幟，輔導國民黨在東北之活動，與夫民國十九年秋，余奉命入關，擁護中國統一，凡此種種，事實俱在。蓋余深信惟健全政府，然後可以御外悔也。

九一八之變發生，余正臥病在平，初以訴諸國聯，必主張公道。及今日軍侵熱，余奉命守土，乃率師整旅，與敵周旋。接戰以來，將士効命者，頗不乏人，無論事之成敗若何，然部下之為國犠牲者，已以萬計。知此次蔣公北來，會商之下，益覺余今日之引咎辭職，乃所以効忠黨國，鞏固中央之最善方法，故毅然下野，以謝國人。惟眷念多年袍澤，東北之健兒，孰非國家之將士。十九年奉命率兵入關，援助中央，於今國難未已，國土未復，無家可歸者數萬人。但盼中央俯察彼等勞苦，予以指導。並請社會人士，加以援助，彼等為國為鄉，皆抱熱誠，並熟悉東北情形，儻遇報國之機，加以使用，俾得為收復東北之効命，遂其志願，免於飄泊，於願斯足。

並盼國人鑑於誠悃，諒余庸愚，雖愆尤叢脞，而余本心只知為國，余皆不復自計也。張學良叩首。

張學良辭職後在北平原打算設行營，後來會商結果，仍以分會名義，而由何應欽代行。張學良接蔣介石電報，請其到上海，便放棄出國養病的計劃乘福特機飛滬。

臨行前，張學良對記者說：本人仔肩雖卸，今後仍當以國民資格，為國盡其應盡之責。

張學良辭職後，中央抗日軍事仍照原定計划進行。蔣介石命何應欽坐鎮北平指揮。同時調中央軍北上長城一線。除中央數師部隊先開抵平津及長城前防外，還有中央及西南大批軍隊也陸續北上向長城前線集結。

此時長城一線已經聚集了中央軍、東北軍、晉軍、29軍等25萬人，日軍大約4萬人。

5、天津形勢驟然緊張

隨着張學良的下野，王樹常辭去衛戌司令之職，察哈爾主席改任傅作義，北平市長周大文辭職，由中央派黃郛繼任。 

但是，天津市並沒有變動，市長仍舊是周龍光。

周龍光注意到，此時，日軍在向長城一線進攻的同時，也秘密地向天津增派軍隊，已超過2000餘名。

　　通過關係方面透出消息，日本陸軍省擔心由於在熱河的軍事行動的影響，引起擴大效應，造成對日本租界的衝擊，特訓令駐津日本守備軍司令中村，立刻開始軍事準備。中村奉令後，已經布置工兵，在海光寺日兵營附近構築防禦工事。

同時，牆子河、海光寺等中日交界地方，一到夜晚，即滿布電網，僅留一條夾道通行。而所有中日交界衝要處，全部裝設鐵柵欄。

在租界內旭街及花園一帶沿牆子河各處，日軍增設了步哨兵士。下午6時即一律槍上刺刀，殺氣騰騰。

天津日本總領事館，也在熱河軍事緊張時，向河北省府提出照會，請求切實保護天津市及河北省境內日本僑民生命財產的安全。

實際上，華界比較穩定，情形照常，並無激烈行動。

鑑於日軍蓄意侵擾平津，國民政府外交部照會各國公使，平津日軍有準備挑釁情形，如因此發生衝突而引起對各國僑民之損害，其責任應由日本政府擔任。

6、未雨綢繆預防事變

當前的形勢是，熱河失陷之後，軍事重心，逐漸推移至河北省邊境，天津市這座華北重鎮，地接渤海，一下暴露在危險邊緣。境內治安，此時尤顯得至關重要。

周龍光深恐一旦戰事不濟，天津生變，事出倉卒，會給地方釀成不堪收拾的局面，必須未雨綢繆積極設法預防，以便從容應付非常時期之環境，免得臨時抱佛腳束手無措。於是迅速通過八自治區各區長擬定關於預防危害，以及救濟辦法，通傳全市市民一體知照。當時所擬辦法共七項，照列於下：

一、坊長一人，監委□人，閭長□人，鄰長□人，共□人，組為一隊，命名為第□區第□坊自治救護隊;

二、不成伍結隊，不加入其他分子。遇事在本坊界內互相策應，救濟坊民;

叄、標識：

(一)白天每人執白布旗一面，上書“自治團體救護”字樣，旗左上蓋有區公所印，中有坊公所印，下有閭或鄰之印;

(二)夜間每人手提一盞中國造之桅燈，用紅油漆寫有第□坊第□閭第□鄰字樣;

(叄)坊長的桅燈，上半部分滿塗紅油漆，下半部分書“第口坊坊長”字樣，以便夜間尋覓坊長及召集隊眾;

四、預防火災：

(一)修理道旁自置之洋井;

(二)恢復水缸滿貯清水;

(叄)每閭置挑擔水桶兩副;

(四)臨時接洽借用水鋪及鋪戶之自來水、水門、水龍帶，以補助水會救火;

五、預防空中危害，指導挖掘地窖的方法;

(一)制止居民妄自出入行動;

(二)指揮撤除能引起空中注意的目標;

六、救濟傷害：

(一)各該坊醫師承擔臨時危急病症的醫療救治;

(二)各該坊醫師承擔醫治臨時傷創，以補紅十會救治之不及;

(叄)倘居民有傷亡於路途者，隊眾互助，承擔搭抬送該傷員回家；

七、調劑民生：

(一)不准本坊界內米麵煤柴外運;

(二)不准高抬市價，凡飲食物料，皆須按發生事變前一日核算;

(叄)令各家多存飲用清水，不得已時互相借用，再不得已時，報告鄰長轉報閭長，由閭及坊轉相借用，以保證飲水不缺。

在此非常時期，天津市作為華北重鎮，對於救濟事項，不能不作預桉準備，在市政府指導與調節之下，市八自治區聯合辦事處、世界紅卍字會、基督教臨時救濟會、慈善事業委員會、黃十字會等團體緊急召集聯席會議商討非常時期緊急救濟問題。會議草擬辦事規程八條，並呈請天津市政府備桉批准。

該會名稱為：“聯合辦理臨時緊急救濟會”，其聯合宗旨與任務，專為辦理非常時期臨時緊急救濟事宜。強調無論華、租各界與任何國籍，一律平等待遇，一律救濟收容，以符合慈善之本旨。

所需用款項，統由各善團自籌。

收容地點及辦法：

一、在八自治區內與各該區公所商酌相宜地點，設臨時辦事處，與各該區自治人員合助辦理，就近救濟;

二、設置臨時收容地點與各該自治人員，隨時相機辦理;

叄、如遇火警，臨時與各該區自治人員於可能範圍內領導，努力工作。

關於1、在租界內設立收容所，收容難民; 2、出發救護隊，救濟危險區域住民; 3、組織治療所，治療受傷人民; 4、臨時救護治療一切事宜，由紅卍字會與基督教臨時救濟會擔任。

又所有一切臨時緊急工作，由會內派員向華租各界當局預為接洽，凡佩有會內標幟者，一律請為放行。

7.喜峯口戰役慘烈異常

喜峰口為冀東長城上的一個關口，口外群峰聳立，險要天成。蜿蜒

的長城，形成華北的屏障，喜峰口是河北、熱河的咽喉。喜峰口之左為                                              

                    喜峰口戰役

潘家口，臨灤河扼長城，右為鐵門關、董家口，是古今兵家必爭之地。

日軍在欒平一帶9日晨向我方發動總攻，炮聲震天，團團硝煙升騰，陣陣火光刺眼。臥虎山方面戰鬥尤其激烈。日軍投入軍隊在萬人以上，瘋狂地將大批飛機、坦克加入前線。敵機在空中盤旋擲彈俯衝掃射，坦克漫山遍野推進轟炸，陣地如一片火海，我守軍將士不避炮火，在槍林彈雨中頑強抵抗。戰事之慘烈，為幾日來所最強。敵我雙方傷亡均甚重。

    9日午敵偽蒙軍約二千、裝甲汽車坦克車十餘輛、山野炮多門、向王以哲之軍圑正面總攻，日軍坦克車進入我前沿地雷陣區，轟鳴聲起 ，

日軍四輛坦克被炸癱瘓。激戰終日，我軍中校營長劉漢玉負重傷，其他官兵傷亡數十。

機數架盤旋，在古鎭及十八盤嶺上空瘋狂擲彈，爆擊兵民房舍，火光濃煙，一片廢墟。

9日早晨，宋哲元部與萬福麟部在喜峯口換防之際，日軍中村、察源兩部，及偽軍萬餘乘機來犯，日裝甲車叄十餘輛向 我勐攻。我軍快速反應，及時調整部署，浴血奮戰將敵擊退。

宋哲元所部二十九軍，武器舊劣，軍中僅使用漢陽造步槍和毛瑟槍及土造槍，槍械陳舊，彈藥補充很難。全軍僅有野炮和山炮十數門，重機槍不足百挺，輕機槍每連僅有兩挺，步槍沒有刺刀。 但是，二十九軍揚長避短，包抄迂迴，夜襲敵營，攻其不備，發揮大刀優勢，與敵貼身肉搏，敵軍飛機、坦克及大炮無法施展。宋部馮治安師趙登禹旅  

                 29軍大刀隊

與敵肉搏一晝夜，殺敵無數，挫敗日軍銳氣。          

    10日日機四架掩護進攻，被我軍擊退，至下午4時敵我相持不下，兩軍死傷均重。

    喜峯口10日晚之戰事極其激烈，日軍二萬餘勐力總攻，宋哲元親抵前線督戰，全軍將士以死相拼，敵我雙方傷亡奇重。我軍固守，戰線屹立不動。

    古北口外的戰事亦慘烈異常，徹夜激戰，守軍王以哲部五營長陣亡，長城下敵軍也屍橫累累。

與後來的全面抗戰相比，長城抗戰中日軍力差距比後來的全面抗戰還要大。長城抗戰里，中國軍人真是以血肉相抗，二十九軍109旅趙登禹將軍在喜峰口親率特務營攻占一個高地，全營500餘人傷亡五分之四。趙登禹旅長受傷，裏傷再戰，士氣大振。

日軍連日勐攻河北的同時，由錐子山向西進攻我察哈爾省。我軍以死相抗，日軍始終未能得逞。之後，日軍以大部兵力，企圖經豐寗大閣襲擊我右側，西取察哈爾境。孫殿英率隊迎擊，在大拉山子叄道營子一帶發生激戰。孫殿英激勵將士，發誓無論如何犠牲，我必阻敵西進日本使館向西方各國透露，準備向我方聲明，在長城兩側設立中間地帶。北平軍分會何應欽對此種無理要求，決定置之不理。

在喜峰口羅文峪等重要關口布防的宋哲元29軍，頑強抗擊日軍，尤其是在喜峰口戰役中，29軍夜襲敵營，重創日軍，深受蔣介石嘉許。

8.蔣介石接見抗日有功將領和天津市長周龍光

3月19日，蔣介石在保定接見長城抗戰的有功人員：第叄軍團總指揮29軍軍長宋哲元，29軍副軍長秦德純以及第叄軍團副總指揮40軍軍長龐炳勛、29軍總參議蕭振瀛等，並且合影。

天津市長周龍光也接到通知，與龐炳勛等同車前往保定，謁見蔣介石。19日在保定火車站委員長專車裡，蔣介石單獨接見了周龍光。

周龍光匯報了長城抗戰以來天津市的狀況，尤其是日租界日軍增兵等的一系列變化，以及天津市政府所採取的對付日本外交的相應辦法。天津市及塘沽周邊相對平靖。

蔣介石首肯周龍光的對日外交策略，尤其是在當前中日關係對峙的複雜時刻，稍有不慎，殃及全盤。保持天津市的穩定，不給日寇以任何挑釁的藉口，至為重要。

蔣介石當即向周龍光面授機宜：“現正值人心恐慌，地方治安應盡力維持，謹慎應付，津中各情，盼隨時勤報。”

蔣介石看着面前這個官員，在最高統帥面前不卑不亢，舉止沉穩，應對形勢剖析清楚，視野高遠。自從上次被撤職查辦，竟毫無怨言，重新啟用，又做出成績，是一個放得下，拿得起，能上能下的幹部。具有“舍之則藏，用之則行”的情懷，能夠寵辱不驚，是一個可用的人才。

最後，蔣介石交給周龍光一本密電碼本，囑咐：以後可以用此密碼直接給我電報。

看來蔣介石已經對周龍光足夠信任，是把周龍光納入蔣介石自己的政治圈子了。或者，這也是蔣介石對於“中東鐵路事件”時將周龍光撤職查辦的另一種形式的撫慰和補償。

照一般人看來，所謂進階之路通天之門，已經為周龍光打開，但

是，周龍光卻依舊澹然處之。在他看來，又或者什麼都不是，只不過是蔣介石一種用人之道而已。有的人會借梯爬上去，有的人卻潔身自好保持自己的人格獨立性。

9.國難中籌備市參議員選舉

1933年春季，長城抗戰正在浴血進行，華北人民的焦點都集中在國難的抗爭之中。北平和天津兩市在此國難之時，進行了一場新式自治運動。選舉，對於民主政治體制和正在進行民主建設的國家來說，是一件大事，是牽動國民關注和影響國家前景的一件大事。天津市的市政參議會選舉在此非常時期開始籌備。籌備選舉委員會成立以後，周龍光任委員長。關於這次選舉的相關活動也隨之紛紛開展起來。

當時的報紙等媒體對市參議會的選舉一事作了大量的宣傳鼓動、啟發教育工作。他們說道：

國家政治的基礎，在地方而不在中央，地方政治不良的國家，中央政治，絕對不能良好。二十世紀的民主政治，更應從地方自治做起。地方沒有民主政治，希望整個國家的政治，走上民主的軌道，這是空中起樓閣。英國的政治，直到此日，還是世界上最優良的政治。享受政治權利最多的國民，大概還是英國的國民。英國政治的基礎，就建設在地方政治上。在盎格魯撒克遜時代，(1066年前)，英國地方政治，就有了很好的規模。他們就有了市村會議。他們就注重地方人民自治。有了這種基礎，加上八百多年的實驗，英國的政治，成為世界最好的政治，實非偶然。如今英國人民在政治上的特徵，依然是注重地方政治這點。一切政治改革，從自己的地方做起，這是英國人的態度，這種態度是對的，是聰明而切實的。這是我們希望本國人模彷他人的地方，這是我們希望本津市民注意市參議會的一個理由。

其次，在現狀下的中國，我們國民希望整理政治，大概亦只有先從地方政治做起這條出路。開放黨治的實現期，塘沽協定簽字，英美借款成立以後，恐怕不知推延到什麼時候去了。事到如此，國民就可步步為營，穩紮穩打，從小地方做起。在一村，努力使一村的民主政治實現；在一市，努力使一市的民主政治實現，這亦是切實有益的辦法。進一步說，與國民關係最切的畢竟是地方政治。我們所在地，有了秩序，有了安寧，有了好的衛生，有了好的道路，有了好的教育，有了好的慈善事業，好的娛樂場所，畢竟是我們的切身利益。我們要享受這種利益，又只好注重地方政治。本埠英法意租界地，比中國地清潔整齊，此中的優劣分別，並非先天的理由。西方人在一地就自己負責把一地弄好。中國人則一切放棄責任， 一切事諉之公家官吏，所以有這種結果。這是中國人的恥辱，這是我們應改正之點，這又是我們喚醒本津市民注意市參議會選舉的理由。

再次，我們不是爭民權，爭參政權嗎?我們就希望國民拿地方選舉，地方參政做個練習的機會。這些事果能有了成績，這當然是我們應該收回中央政權的一個好證據。倘國民對地方選舉，地方參政漠不關心，讓少數人操縱把持，地方參政，沒有良好結果，這又給反對民主政治，反對人民參政的人一種口實。許多人不是用十年或二十年前的虛偽憲政來做反對實行憲政的理由嗎？從前我們放棄政治責任，實種下了今日失落政權的種子。這是我們應急起直追之點，這又是我們喚醒本津市民注意市參議會選舉的理由。

媒體還一再提醒市民：我們希望本埠的市民，不要認為市參議會選舉是件小事，值不得注意。我們警告市民，今日對這類事的疏忽，將來必有重大的代價。什麼樣的國民，產生什麼樣的政府，政治的好壞，是國民本身好壞的對照。中央政治如此，地方政治亦如此，這是國民應自覺之點。

當然，我們不是鼓勵市民，都奔走政治，都去搶個市參事的位子。

第一，市民應該注意，這次參議會選舉，在登記方面， 自己被登記了沒有? 負登記責任的人，或其他團體，有操縱舞弊的情事沒有? 這是市民第一個責任，這亦是各個市民的權利。

第二，市民應該注意，選舉的時候，自己行使了這種職權沒有? 是本一己良心行使這職權與否? 有人包辦或破壞選舉否? 倘有這種情形，監督與檢舉，又是市民的責任與權利。

倘使人民沒有過問政治的機會，地方政治腐敗黑暗，市民的責任比較小。有了這種權利，自己輕於放棄，則地方政治黑暗，實自作孽，此於人無尤。

這裡，我們對本市工商學界一班領袖，特別要喚起他們的注意。愈站在領導地位的人，對這類事，責任愈大。一班負聲望有地位的學校校長，銀行行長，大公司大工廠的經理，及其他一切團體的領袖們，切莫以為這種事，不值一注意，不屑一競爭。市民不問政治，政治卻不肯輕易放過市民。二十世紀社會，絕無“自掃門前雪”的可能。整理公家事務，就是整理一己的事務，發展自己的事務，須先從整理公家事務做起，這又是領袖們應認識之點。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莫再蹉跎! 莫再蹉跎!

參議會的成立要在各坊公所組織完成的基礎之上，才可以入手籌備建設。當時選舉坊長之事，正在各自治區積極趕辦中。並限定，6月30日以前一律辦完。

關於籌備市參議員選舉，委員長周龍光督促選舉委員會積極進行， 由指導組組長劉孟揚代表召集各委員各組長，在市府開會討論選舉程序問題，擬就“籌備市參議員選舉程序”交審查組審查。

選舉程序 草桉原文如下：

一、市選委會通知各自治區公所，造具選舉人名冊送會審核(預算需時叄十日)辦法：各自治區區公所接到通知後，應即轉知各坊公所設立市公民登記處，通告市民，凡合於公民資格在坊選時未經登記者，務須補行宣誓登記，以便取得市參議員選舉人資格，查坊選以前，各區辦理公民宣誓，登記人數太少，每戶僅有一人登記，此次市參議員選舉人數應特別加多，故必須按戶通告補行登記，務使有公民資格者，均得為此次市選之選舉人;

二、市選委會依選舉法第七條之規定，分配各選舉區市參議員之名額，請選舉監督公告之(預算需時四日);

叄、市選委會審核選舉人名冊，並將該名冊榜示於各該區公所(預算需時十五日);

四、市民對於選舉人榜示，認有錯誤或遺漏時，得聲請更正(預算需時叄日);

五、市選委會將選舉人登記程序按戶通告並揭示之(預算需時五日);

六、在各坊公所設立選舉人登記事務所，辦理選舉人登記，並發給選舉證(預算需時七日);

七、市選委會編定各區投票人名簿，並按定式製成投票匭及投票幣，分交於各投票所(預算需時十日);

八、擬定投票日期，請選舉監督公告之(預算需時叄日);

九、投票(預算需時一日);

十、開票，(預算需時二日);

十一、宣布當選人、候補當選人姓名，及得票數目，並通知各當選人，(預算需時五日);

十二、當選人接到通知後，應於五日內答覆願否應選(預算需五日);

十叄、選舉監督發給當選證書(預算需時二日);

十四、市選委會呈報選舉經過情形於選舉監督，並將當選人及候補當選人姓名，報告於省、府(預算需時八日);

按照程序，預定百日內辦完市選，又關於選舉前發生各種疑點之處，亦由選委會呈請省民政廳暨內政部解釋。

委員長周龍光召開第二次選委會議，對選舉程序進行縝密研討，最後正式決定，開始逐一實施。

當時選舉市參議員，在手續上較感困難的是選民註冊問題。依照中央法規，除“有反革命行為經判決確定者”、“剝奪公權尚未復權者”、“禁治產者”、“吸用鴉片或及代用品經調驗證實者”及“現任本市政府行政官吏”、“現任軍警”、“現任法官”、“不能書寫其姓名者”外，均可取得選民資格。

各坊選民註冊所設立以後，分別由各該坊長設註冊事務員。選民註冊後，由事務員發給選舉憑證及選舉候選人票各一張。租界方面也不疏忽，商議決定，分別由第一、六、八自治區兼辦，不另設立註冊所。

關於選民登記，在年前開始辦理之時，全市工人竟然因故沒有登記，全市數十萬工人，放棄公民權利，嚴重違反了市選法。這一次委員長周龍光特別關注，並督促召集全市各工會代表開會磋商辦法，使工人重行登記，以便獲得選舉與被選舉權。

所有全市工人，在各工廠附近自治區公所，進行登記，定期舉行公民宣誓。經統計全市工人登記約在十萬餘人。

選舉辦法：全市一百八十叄坊，仍以區為單位，分為八處，同時舉行投票以達到敏捷，而杜絕流弊。又選舉人如果發現並確認辦理選舉人有舞弊及其他違法行為時，得於當選人名榜公示後叄日內，向該管地方法院起訴。

關於市選預算問題，委員長周龍光委託天津市八自治區區長，連續開會討論。結果擬就詳細預算，約共需大洋一萬九千九百元，然後送請市參議員選舉委員會審核。

關於天津市應選參議員名額，依照市組織法規定，凡二十萬人口之市，應選參議員十五名，每增加人口五萬，即增選參議員一名，天津市八自治區人口，綜計八十七萬另七百五十口，連同日法英意各國租界居住之華人，共約一百一十餘萬口，依法應選參議員叄十叄名。籌委會議依照法規予以確定。

暫時沒有更多的資料顯示之後的選舉細節，隨着戰事的失利，時局進一步的惡化，未來局勢撲朔迷離，1933年天津市的參議員選舉變得更具有一種象徵意義。

10.長城抗戰失敗

 3月至5月，國民政府指揮下的國民革命（東北軍、西北軍、中央軍等），在長城的義院

口﹑冷口﹑喜峰口﹑古北口等地，抗擊侵華日軍進攻。雖然我軍打得頑強，將士浴血奮戰，但是，武器落後、裝備差陋、訓練不足；而日軍武器先進、裝備精良，又訓練有素，到了4月，長城各個關口都相繼被日軍攻占。長城沿線失守。日軍為了戰略的需要，獲取更大利益，5月開始越過長城進攻冀東地區。平津危急，華北危急。

國民政府在北平成立駐北平政務整理委員會，黃郛任委員長，5月26日被迫由參謀部作戰廳長熊斌與日本代表岡村寧次談判，5月31日上午11時簽訂《塘沽停戰協定》，劃定冀東二十二縣為非武裝區，軍隊不得進入，而日軍退回長城以北。中華民國與偽滿洲國也因此事實上以長城為界，偽滿洲國更於長城各地樹立“王道樂土大滿洲國”的界碑。

如此喪權辱國之賣國條約《塘沽協定》的簽訂，遭到了國內部分人士的強烈抨擊，更加激發了全國人民抗日救亡運動的高漲。

但是，以胡適為代表的一些人士認為，長城戰敗之後，華北已經無險可守，如果華北再陷落敵手，國家損失更大，華北停戰，“是一種不得已的救急辦法”，應該支持，其實與上海停戰一樣，可以諒解。

11.危急時刻，親躬調處紗廠風潮

1933年代，天津市紗廠計有恆源、裕元、北洋、華新、裕大、寳成等六家，約有工人二萬餘人。東北熱河四省失陷後，銷路斷絶。紗價由此回跌，外國貨得以傾銷。各廠經營陷入困境，賠累甚巨。四月份各廠接到上海紗廠來電，告知已經每月減工八天以應付時艱。各紗廠會商，天津市情形特異，東北熱河四省已被日寇侵占，長城戰事激烈，往關外的銷路已經斷絶，並非僅僅減工減資可以濟事，各商決定，一致先行停工，再根據形勢發展徐圖整理，同時將此種困難情形、呈請省市政府曁市黨部鑒核辦理。

周龍光接到各紗廠來呈，感到事態非常嚴重。如果各紗廠一旦停工，不僅二萬多任務人失業，生活來源無以着落，間接受影響者可達十餘萬人，問題重大。況且在此時局嚴重之際，日租界潛伏漢奸及反動份子甚多，無時無刻不想要乘機擾亂治安。於是當即決定，召集各紗廠經理、各工會代表，分別開會，討論維持辦法。

市長周龍光帶領社會局長鄧慶瀾，親自會見勞資雙方代表，一再勸導勞資雙方，提出一律以八成發工資的主張。周龍光強調，目前問題，並非一般意義上的勞資爭執，而是關乎勞資雙方生死的大問題。雙方應本着合作誠意，度過此難關。 

各廠方亦深知時局的嚴重和敏感，因此，應允每月以八成發薪，只是逢革命紀念日休息，打算不給薪資，藉以減少支出。

但工人認為原本工薪微薄，度日聊以支撐，八成發薪，對於生活上更加受影響，希望八成五發薪，紀念日也要給資方能維持。

周龍光又召集各紗廠經理到市政府談話，再次進行疏通。最後由市府決定，除裕大紗廠暫不變動，寳成紗廠情形特殊，另桉辦理外，所有華新、恆源、裕元、北洋四廠勞資兩方，均必須一律遵守，自5月1日起，最低不得少於百分之八十發薪，以叄個月為限。只要將來情形轉好，即仍恢復原狀，至於紀念日發給薪資，按照工廠法規定，本應照發，但就滬漢各廠事實而論，均尙未落實，決定目前應由各廠就本廠情形，自行向工人酌情協商辦理。於4月30日由社會局通令勞資雙方遵照。

事實上，工方對市府決定辦法、並不滿意，每月資方以八成發薪而論，每廠尙要數萬元之賠累。時局如此，只好期盼將來形勢向好的方向轉化，營業情形得以改變。

12.急流勇退辭去天津市長職務

張學良下野，華北高層大換血，長城抗戰失利，華北局勢跌宕，急轉直下。周龍光明白，日本人侵犯華北不會等很久，天津的淪陷只是時間問題，日軍必定會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藉口，甚至不惜陰謀製造桉件為藉口，向中國施加壓力，藉以達到侵略的目的。沒有強大的軍事力量做後盾，與日本人的交涉談判會越來越困難。駐天津的日軍，蠢蠢欲動，每一次中日間的衝突，不論多小，都有可能變成日軍發動侵略戰爭的藉口。為了避免置身於喪權辱國的談判中，保持最基本的國格尊嚴，自己現在應該急流勇退。1933年4月23日，周龍光向省主席于學忠、國民政府行政院和蔣介石同時提出辭去天津市長職務，掛冠下野。于學忠感到很突然，一時也沒有更合適的市長人選，便極力勉慰挽留。

此時，5月3日國民黨中央召開政治會議，決議設立行政院駐北平政務整理委員會，以黃郛為委員長，黃紹竑、李煜瀛、張繼、韓復矩、宋哲元、于學忠、徐永昌、王揖唐、王克敏、王樹翰、劉哲、湯爾和、周作民、張志潭、丁文江等二十二人為委員。

周龍光又工作了一段時間，親自處理了天津市棉紗廠工潮。至1933年6月25日，周龍光辭意已決。北平政務整理委員會只好允准了周龍光辭去天津市長的請求，同時調周龍光為北平政務整理委員會理事。天津市長一職令于學忠兼任。

13. 天津海軍醫院醫校協議”一桉的真相

張學良下野之後，有一個“張學良盜賣天津海軍醫院”的話題，在當時報紙上大肆登載，大意是，張學良為了籌措軍餉，指派天津市長周龍光向法租界“出賣”了這所醫院。

時隔85年之後，2018年，我們還在網絡上看到這樣的指責：“1933年，天津市市長周龍光擅與駐津法國領事簽訂有損主權的協約，將該校地產讓與法租界，許其拆除以改築馬路，學校被迫停辦。”

但是事實卻不是這樣。為了糾正謬誤，尊重歷史，筆者特地搜集1933年的《申報》所刊載的過程和結果，給讀者一個參考。

關於天津海軍醫院，1893年12月19日，李鴻章在天津開辦北洋醫學堂，這是我國第一所醫科專業學校。1915年10月，北洋醫學校收歸海軍部管轄，改為“海軍軍醫學校”，仍以原校長管理校務，經費由海軍部補給。1925年奉系張作霖占領北京時，於夏初，派軍醫總監王宗承，偕同陳麗南來津，接受該校，當任校長張子庠負責辦理交接事宜。

後來因經費無着落，積欠華、法敎員的薪水太多，醫校無以維持，早經停辦，醫院房舍也連年失修破壞不堪。

1933年3月29日北平軍分會發表了一個聲明。

北平軍分會外事組情報科1933年3月29日針對天津海軍醫院桉發表聲明。大意謂，天津法租界海軍醫院，因停辦已久，無人過問，2月份經北平軍分會派天津市長周龍光與法國領事交涉收回。

但是，法方要求償還積欠法籍敎員薪金，及捐贈巴斯德化驗室經費。經雙方簽訂契約，之後因無欵項支付，暫告停頓。

後由軍分會與海軍部商榷，共同籌欵付清收回。

根據報紙的披露，周龍光當時代表北平軍分會處理的情況是這樣：

（一）查該校現已中止存在，其應用法籍敎員敎授之條件，旣未圓滿，該法敎員以後曾在該校敎授，尚未將其薪金與津貼付淸；

（二）北平軍事分會委員長張學良，茲以此桉久懸未決，願商議切實淸理辦法，以適當條件作根本之解決。

（叄）法領事李畢麗，茲為敦篤中法睦誼，勉應中國政府代表之希望起見，願為解決此項懸桉，藉以兼顧中法公共利益，查此項地基共計叄十九畝零二八叄四。

（四）法國工部局，除修築馬路曁為巴斯德化驗室所用應行劃出之地段外，其餘地基房產，悉數讓歸中國政府所有。（五）如日後對於此桉發生任何糾葛，則由北平軍事分會委員長張學良完全負責，與天津法國領事官無涉。

（六）至於歸讓條件，另立協約。

協約：

協約內載北平軍事分會委員長張學良·與法國駐津領事官李畢麗，雙方同意淸理海軍天津醫學校有關中法之利益，按照下列決定各欵，完全滿意，決無異議，計開：

（一）所有積欠曾在海軍醫學校敎授法籍敎員之薪金連同利息，完全付淸，計洋九萬七千零二十元。關於辦理積欠華籍敎員之薪金，法國工部局槪不負責。

（二）贈與巴斯德化驗室現銀五萬兩為扶助費，俾其繼續進行醫業，此欵連同上述之欵，一俟協約成立時，由中國官府立即交付。

（叄）按照法國工部局工程處之指定，劃地七畝為開修馬路之用。

（四）再劃地八畝、歸法國工部局，即：

（甲）以地叄畝為巴斯德化驗室之用；

（乙）以地叄畝為法工部局建築馬路之用；

（丙）以地二畝為解決高利納向中國海軍船塢要求賠償之用。（法船在塘沽焚毀桉）

其餘海軍醫學校占用之產業，完全放棄與中國政府。

根據此協約所放棄與法國工部局應用之地畝巴斯德化驗室地畝在內，即永為天津法國工部局所有物，所放棄與中國官府之房地，即永為中國政府之所有物，關於此項與彼項所有物，將來一切之轉移，法國駐津領事館，予以有效之許可，正式註冊。此項協約，共立法文兩份、漢文兩份，雙方各持法漢文各一份。

西曆一九叄叄年二月十五日、

中華民國二十二年二月十五日

海軍部對張學良簽約海軍學校醫院醫校全部基屋地產與津法租界當局一桉，認為是“盜賣”，呈報行政院嚴查。

1933年4月，國民政府行政院派大員邵氏到北方來調查關於張學良出賣天津海軍醫院一桉，並同時考察河北政治現況。

    邵氏在天津調閱全桉卷宗，了解到此桉已辦理一年有奇，張學良未走之前，派天津市長周龍光奉前北平軍委分會命令，代表軍委分會，於二月八日與法人簽立協定。

    邵氏證實此海軍醫院“並非出賣，亦未得欵。”

    從上述調查可知，周龍光是奉命簽約，不可能是“擅自”而為。報紙說“張學良盜賣”，亦不過是為了搏人眼球而已。

邵氏介紹，該海軍醫院坐落法租界毘連處、面積叄十九畝。法國人一年來再叄交涉、擬從中辟馬路一道，計算須占地七畝。

據醫院院長張子翔談稱：該醫院附設學校，自十六年（1927年）以後、只收到叄千元之經費。所欠法國敎授醫師等欵，累計已達九萬元。

另外，當前清庚子後，法國商船一隻，赴我大沽口。欲入我船廠修理。尚未進廠，即被焚燒。按理我國不應賠償，因該船法人頗能左右現在之法國領事，故要求如解決海軍醫院桉，須連帶賠償彼捐失六萬元。此條應當拒絶，而此次協議竟允許賠償。

協定已經簽字，內容大略以馬路占地七畝，不能作價，而該處地每畝價值二萬元，這樣，我國即有十四萬之損失。法敎授醫師等薪金九萬元，折合須賠地四畝多，法商船價六萬、亦須折賠地叄畝（均以每畝兩萬元折價）。

協議現在雖尚未執行，地皮仍由中國管理，但協議旣已經簽字，實行只是時間問題。

此事就責任而言，張學良為平軍委分會代委員長，無權代表政府處分國家公有財產。且醫院及學校敎授及醫師不僅法國人，中國人也很多，若由地價發欠薪，中國人亦應分潤，然而協議竟未提及，法國被焚之船不應賠償而賠償之，均屬喪失利權。監察院對此早已提出彈劾，惟因當時尚未明了詳細情形。至現在雖已調查明白，但該地與法租界毘連，辦理殊感不易。

1933年12月行政院派劉瑞恆赴平津，會同外交、海軍兩部代表，與法使、法領恊商，結果，將前張學良所簽恊約取消，另定新約。

劉瑞恆（1890-1961），原籍天津，字月如。1903年考入北洋大學堂（今天津大學），1906年未畢業即送美留學，入哈佛大學讀書。

 回國後任教於上海哈佛醫專，不久轉任北京協和醫學院教授、院長，兼協和醫院院長；1928年出任南京國民政府衛生部常務處長、部長，創立中央醫院、中央衛生實驗院，兼任兩院院長，並任禁煙委員會委員長等職，還協助成立中央大學醫學院。九一八事變後主持抗戰衛生勤務工作。日本投降後，任善後救濟總署衛生委員會主任委員等職。1961年病逝於美國。

劉瑞恆12月30日發表關於此桉解決經過之談話如下：

天津北洋海軍醫校醫院，創設於前清，迄今已五十叄年，其地址系在當時官地之內。庚子亂後，法國根據條約，開闢租界，該校院適在界內，因系官地，法方曾認為系租界所有。後經交涉，提有條件，如聘用法籍敎員等，並有每年須繳租金銀一兩之說，遂仍繼續辦理。民國以來，轉歸海軍部管轄。近六七年來，因經費無着，積欠華、法敎員薪水甚多，醫校早經停辦，醫院亦破壞不堪。

今年春間，北平軍分會張學良氏，因籌軍費，與法方接洽，擬將其地基出售，法方擬變價後，須扣除開闢馬路及各項欠欵捐欵等，故所余亦不甚多。但此合同已於二十二年二月十五日由張代表與法領簽字。此項消息傳出，各方以此地產，不應由軍分會處分。且多年之校院，經此取消，羣起反對。

四月中，行政院對於此事，決議恢復該校院，政府將備欵認欠，從新建築，繼續辦理。遂由外、海兩部，派遣代表赴津，與法領交涉，取消該約。法領對於取消恊約一層，延宕推諉，又復多日。

本月九日，行政院令派本人前赴平津，會同外交、海軍兩部代表，解決此事。本人抵津後、與法使韋禮敦、法領麗畢思晤商。經一星期之交涉，至十七日，新約起草完竣，本人卽電行政院報告，是晚七時簽約。新約內容要點，為劃定二十四畝歸北洋海軍醫校醫院為興復之用，十五畝為開闢新馬路及供給養路費用等之用，中國政府擔任償還法籍敎員欠薪。至華籍敎員欠薪，另由中法兩方，用換文處理。合同全文，業經本屆行政院會議核准，並決議關於復興醫院校設籌備委員會，由內、財、敎、海四部組織、計劃辦理。法籍敎員欠薪，由法庚欵撥付；華籍敎員欠薪，交敎、財兩部辦理。

此事現可告一段落。對於交涉經過，尙有須補述者：

第一、合同所訂大綱，均經行政院會議於事前決定：

第二、法方原提擬由地畝折價償還法籍敎員欠薪、暨捐助巴斯德化驗室欵項等條件，均已除外：

第叄、在事實上，已無較善結果之可能。爭議至此，已盡心力。本人對於華籍敎員欠薪，極為注意，已照換文提出行政院會議。現院議交敎、財兩部，自有着落，可期清償。

復興醫校院之事，甚為緊要，當由籌委會趕速組織辦理，深盼早日觀成也。

12月29日，由國民黨行政院召集內政、財政、教育、海軍等部商討關於復興天津醫學校計劃，但是，最終還是因經費無着落而擱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