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公抬頭,剛好正對了一尊神像—
那神像身色如旃檀黃金。右手豎持鑲嵌的勝幢(寶傘),左手捉持一匹神鼠--吐寶鼠。雖然泥塑有些地方脫落斑駁了,但裝扮看上去還是十分華麗,頭戴飾有黃金和寶石的寶冠,身被珍貴的珠寶綴滿,身後兩條飄逸的綠絲綢帛帶蜿蜒至蓮花座。坐騎是一位紅鬃白獅子,獅口大張,露出獠牙,似在發怒,和面色微怒的主神像相得益彰。
看這神像和坐騎很新,甚至能照出周圍的物體來,顯然是最近重新裝修的。粉刷的透明發亮的紅鬃白獅子軀體閃閃發亮,窗外寒風的呼嘯聲中,葉公從被子裡伸出脖子,從床上俯身靠近獅子。
全身血液幾乎停滯,獅子亮閃閃的軀體上映照出一頭怪物來—
七尺多長三尺來粗的軀體,渾身長滿藍白條紋,還在不斷蠕動。
頭的直徑有一尺多,比雄獅都大一號,臉卻像一張金毛猴臉。
脖子和一般人粗細相似,長度卻是一般人的幾倍,像是一個臃腫的餓死鬼吊死鬼結合體,伸縮着猛地向葉公撲來。
這映照出來的長脖肉蟲怪物是我嗎!我是人是鬼是怪?!葉公大吃一驚。
興許是平行宇宙之穿越消耗了他太多心神體力,腦子一陣眩暈,迷迷濛蒙從床上卷着棉被跌倒地下,腦子磕着地板,他又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已經是今天早上的事了。
葉公卷着被子,昨夜掉下床昏倒後,一直睡在了泥塑獅子的近前地板上。
一束明亮的陽光隨着颼颼的寒風照進小廟側殿,照到葉公的破被上,把他喚醒了。
睜開眼睛前,葉公已經完全想起了自己的事。
作為葉公好從小到大的事,辭職再到王哥家租房吃飯的事,散步然後太湖山頂跨進奇異人群的事,痛苦地穿越很多說不清的地方的事,以及醒來後被鏡子時映出來的怪物嚇倒昏厥的事。
他戰戰兢兢地轉頭再一次去照獅子鏡——
獅子軀體映射得清楚,一具普通人體。
葉公興奮地跳了起來。
他顧不得從窗戶縫隙里吹進來的颼颼寒風,一腳蹬開被子,跳到獅子邊上,貼着獅子發亮的軀體再仔細地觀察自己。
葉公發現-
昨天陰天光線不好,獅子軀體上模模糊糊地被映襯成七尺長三尺粗的藍白條紋的蠕動怪物軀體,原來是他蓋的那條青白花相間的土布棉被子。
睡相不好造成二尺長的頭髮,全部蓬鬆地半立了起來,被看成了怪物的大頭顱。
臉像金猴,是鬍鬚鬢角突然瘋長到了三四寸,爬滿嘴巴臉頰等地,好像一年沒有刮。臉湊近去照,獅子軀體金色塗料被光反射到臉上,再被作為鏡子的獅子軀體映襯出來了。
脖子有一般人的幾倍,一是他沒起床而是使勁伸脖子俯身看,本身脖子長度伸到極限,二是獅子軀體,有一個明顯的弧度緩坡,映射起來長度顯得很誇張。
一直近挨泥獅軀體看影像,發覺不是長脖猴臉怪蟲後,葉公不禁鬆了一口氣,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然後輕輕跳躍了幾下。
這一跳可了不得,比他平時跳的要高一尺左右,葉公集中精神又跳了一次,這一次比他平時跳的更高上二尺,幾乎摸到了神像手捧的勝幢。
再揮手打出一拳,呼地竟然能聽到風聲。
一喜之下,葉公連續前蹲後仰,左晃右閃,長短結合,使出了拳擊比賽里看來的,平時想模仿又模仿不來的動作,一瞬間連續擊出十來拳。
期間葉公的拳頭還隱隱約約地夾雜了又像猴拳又像五禽戲的一二招功夫,神鬼莫測,使出功夫的同時,嘴裡還配合着嘎嘎呱呱五禽喊了好幾聲。
這些招數和喊聲連他也不知道怎麼會使出來的。
葉公不禁再看自己身子,和前天差別不是太大,就是手腳肩腹等地肌肉多了,顯得健壯了一些。
葉公又看了左手的骨頭戒指,一動不動,沒有發光,如同和小指的肉粘在了一起。
再摸摸臉和頭,短短二天多時間,頭髮長到了一尺多,鬍子拉碴,長滿了下半張臉,看上去有一年多沒有洗剪吹了。
讓葉公安心的是他的臉型沒有大的變化,尤其眼神也還是熟悉的眼神。葉公左邊牙齒有一顆虎牙,右邊臉上有一個酒窩,嘴唇呲翹加眯眼擠頰等一連串動作之後,發現都在,和以前一樣。
為了確認一下這具身體到底是不是自己,葉公開始了對下面這些問題的自問自答
——
你叫什麼?
薩達姆侯賽因是哪裡人?
ABC是什麼意思 卡哇伊又是什麼意思?
數列組合里哈密頓圈是什麼?
隨機過程導論的作者是誰?
一棵樹上十隻鳥打了一隻還會有幾隻?
吳某凡事件里那個爆料的網紅叫什麼名字?
。。。。。。
幾十個葉公能想到的各方面問題問下來,如同智取威虎山里楊志榮回答座山雕一樣,葉公都能快速清晰地回答。
“看來這個廟裡的人的確是葉公好我本尊了。”——葉公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