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你能夠感覺到平安——美國教育隨筆（21）

                                    范學德

暑假片斷 之三：6月15日，星期三，下午四點。

三點五十分，接兒子。上了車後，立即帶他去網球場。一邊開車，一邊問兒子今天都幹什麼了。

好，我告訴你。我們先去醫院，就是醫療中心，離咱們家不遠，也在這個鎮上。先帶我們到生小孩子的那個地方，來了一個醫生，告訴我們小孩子是怎麼生出來。有的學生問，孕婦為什麼願意吃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醫生說，也許是她們的胃口突然變了，也許是她們想生男孩……。

我打斷了兒子的話，問，這是誰問的？

他笑了，閉上眼睛。

我說，你不說我也知道。好，接着講。

護士還把小嬰兒推到我們前面，讓我們隔着玻璃窗戶看，好可愛呀，像小貓崽似的。然後，又領我們去參觀X光室。爸你知道嗎？有好幾種X光，不光照骨頭，還有照肌肉的。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說。

沒關係，我也剛剛知道，兒子幽默了老子一把。

他繼續說，接着，我們到了老年康復中心。你知道，就是那些得了很重的病的老人，有的都不會說話了，也不能動彈。

你們幹什麼呢？我問。

兒子回答，我們跟他們握手，說嗨。

他們說什麼呢？

他們有的不會說話阿，但他們的眼睛可高興了。有的老爺爺說，多麼可愛的一群孩子啊！有個老奶奶說，你們真善良，真漂亮。

下午，老師帶我們去了YMCA。你猜叫我們幹什麼？看小孩。他們真小啊，也就三四歲。都在一個大帳篷里。我們一開始教他們做手工，作面具。然後，我們和他們玩遊戲，說狐狸先生，你怎麼數數，數一個，走一步，最大的數是二十，可好玩了。

說到這裡，我們已經到了網球場。他去學網球了。

坐在車裡的女兒對我說，爸爸，我要到遊樂場去玩。

有五六個小孩子正在那裡玩，還有幾個母親坐在場椅子上聊天。

我說，好，你自己在這裡玩，我散步去。

上一篇記錄我散步時，寫我看到的東西，忘記提兩點了，就是好多家門口都有一個籃球架，有的小孩子正在打籃球。還有些人家門口掛着美國國旗，也有的把小國旗插在草坪上，一排。

走了四十多分鐘。回來後坐在大草坪邊上的一個椅子上休息。一個很胖的黑人也過來，坐下。

眼前，十幾個初中生正在打棒球。

哪個是你的兒子？先生，我問。

那個，他指給我看。

好傢夥，大小伙子了。他多大了？

十四。

真不敢相信。先生，你有幾個孩子？

七個。不過，有我第二個妻子的。他們都是很可愛的孩子。愛玩球。我兒子的這些朋友都愛打球。他們有日本人，韓國人，中國人，黑人，白人，大家都在一起，好朋友。有個小伙子，剛上高中，十五歲，六英尺三公分，姚明。他發出的姚明的音，中文聽起來正是“要命”。

他告訴我，他相信耶穌。上帝給他平安，他拍拍自己的胸口，說，在這裡。平安在我心裡。然後，他又指向孩子們，指向草坪邊的樹林，指向藍藍的上天，說，平安。你能夠感覺到平安。

我說，是的。

我兒子來了。我與黑人兄弟彼此祝福，再見。

上車後，我問兒子今天有什麼收穫？兒子說了一大通。他特別講到一個小孩子不懂事，拿一個帶鈎子的東西玩，結果，鈎子鈎住了他的舌頭。這是醫生在介紹X光的時候告訴他們的故事。

回到家裡，我趕快做飯，並告訴兒子，把你今天的感想寫出來。以下是我兒子的回答，我把它翻譯成中文：

“當你做出一個決定的時候，你必須做的一件事就是弄清楚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接着，作對的事情。如果那確實是對的，那你就不必在乎別人怎麼說，作下去就是了。如果那是一個錯誤的選擇，而你又要作，那麼，不管你怎麼做，那個選擇仍然是錯誤的。

但是，有些處境並不是黑白那麼分明，它們是灰色的。這時，你必須好好地運用你從上帝那裡得到的知識和智慧。”

2005.6.16 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