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   那   邊

（長篇小說）

萬沐

（故事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

  九、拜月的狐狸登岸了（中）

唐霞出生在一個幹部家庭，父親是中州市交通局的局長，從小家境優裕。即使在七十年代，她在家裡也是糖果牛奶都沒有斷過，經常穿着各式各樣的小花裙，像蝴蝶一樣，從幼兒園到小學在小朋友中像穿來穿去，總覺得高人一等。儘管學習一般，但周圍總是圍着一群人，她經常給她們發糖，或者送個從父親單位拿到的小筆記本、鉛筆之流的東西，這在當時已經是很了不起的禮物了。小學四年級的時候，有個同學為討好她，拿了家裡炒的爆米花給她，她毫不在乎地扔在地上。這個同學哭了，跑去對老師說，唐霞對自己不知道互助互愛，結果反而遭老師奚落了一頓。

老師深深知道，對一個交通局科長的女兒和一個街道工廠工人的孩子，她應該站到那一邊。於是就罵了那個男孩子，唐霞看到這個同學告狀，本來還有些害怕，結果沒有想到老師反而站到了她一邊。於是，就越發得意了起來，看到滿臉淚痕的男孩，唐霞驕橫地“哼”了一聲，揚着頭從他眼前走了過去。回到家告訴他媽這件事，她媽“咯”、“咯”笑了起來，她媽媽是廣播電台的廣播員，也是遠近聞名的美人。

多年後小學同學聚會，這個男同學已經成為一位部隊的副師長，見到唐霞打招呼，扭頭就走了。

唐霞進入中學後，父親已經升了交通局副局長，儘管當時沒有大的腐敗，但是家裡常常有人送上的漂亮服裝和皮鞋之類的東西，開着公家的車子出去去北京，駐高級飯店也是常有的事，依然是高人一等，老師也處處優待她，儘管學習很一般，但老師依然指定她做學習委員。

正處青春萌動期的唐霞，這時候已經沉醉在對愛情的幻想之中，他不僅看了小說《第二次握手》，也打着手電筒在被窩裡看《少女之心》，整天想入非非，幻想着自己未來的白馬王子，王新剛、達式常都是他意淫的對象。

有一天下午，剛出校門一兩鳳凰自行車從身邊風馳電掣一般駛過，車上的男生穿着一件少見的牛仔褲，長發瀟灑地向後飄着，唐霞的心一下砰砰跳動了，忙問同行的同學他是誰，同學說，他叫李建建。是高一二班的。

唐霞一下記住了這一切的信息，後來經過了解，原來他是老乾局局長的兒子，喜歡泡妞，喜歡打架，是班上的小霸王。

唐霞一聽，一下就喜歡上了這位李建建，沒事經常喜歡從高一二班門前通過，一天下課後，曾找藉口去高一二班找同學，但見李建建歪戴着軍帽，穿個海軍藍格子杉，正坐在桌子上和幾個同學打牌，她故意“吭”了一聲，只見里漸漸抬了一下頭，看到一張英俊的臉看他，唐霞突然感到害羞，轉過頭就跑了出去。走到院子裡，覺得自己的一張臉發燙，心一直“撲通”、“撲通”跳個不止。

卻說李建建看到唐霞的那一刻，就立刻知道了她的少女之心，尤其那一雙有野性的眼睛讓他也很動心，用他的話說，“又有魚兒要上鈎了！”

星期五下午，唐霞突然接到了一張晚上的電影票，是一位高二三班同學的女同學送過來的，原來是一張《望鄉》的電影票。唐霞接到電影票，覺得很茫然，想不到誰會請她看電影。就問，誰給我得票，這個，高年級的同學狡黠地笑了一下，說“李建建”。聽到“李建建”三個字，唐霞激動得心都要從口裡跳出來了，她說她是李建建的姐姐。等冷靜下來，唐霞才發現這個姐姐黑而瘦，顯得很醜，覺得根本不像李建建，再追問了一下，原來她是和李建建住同一幢樓上。

接到李建建的邀請，唐霞一直好像有做夢般的感覺，回到家，匆匆地吃過飯，就說要去同學家上晚自習。只不過父母親沒有注意到的是，她匆匆吃過完飯後，還換了一件新買的碎花襯衫，又換上了那件很名貴的紅色高跟皮鞋，還在衛生間仔細梳洗了一番。

唐霞到了電影院門口，等了一會，才見李建建穿着一件紅色的短袖吹着口哨走了過來。

見到自己的夢中情人李建建，唐霞幸福得簡直要暈過去了，只見李建建快步走來，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朝電影院門口努了努嘴，唐霞就低着頭跟他走了進去。

一到座位上，李建建就將胳膊搭過來，摟在唐霞的脖子上，唐霞既緊張，又興奮，閉着眼睛，緊緊地摟着懷裡的書包，貪婪地嗅着李建建身上混着煙味、汗味、還有香皂味的男子漢氣息。就像在夢裡一樣，世界一片懵懂，全身輕飄飄地。

電影開始了，她只聽到電影的聲音，根本就沒有睜開眼睛看一眼畫面。不知什麼時候，李建建的手從她的襯衫底下貼身的內衣里伸了進來，他用雙手緊緊地護着胸部，但李建建只消輕輕一用力，就突破了她的封鎖線，一隻有力的手緊緊地扣在了她已經發育起來的乳房上。由於當時的她還沒有戴胸罩，李建建的手就在她的兩個乳房上輪換着揉來揉去，她低下頭，害羞得要死，但又感到有種莫名的愉悅，仿佛身體突然有一種升華。

突然，電影院的燈亮了，放映機換攝像帶的時間到了。白晃晃得煞是刺眼。李建建迅速將手抽了回去，靠在後背上，眼睛鎮定地看着前方。唐霞偷偷看了一下左右，發現很多人用一種奇怪的眼睛看着她。

接着，四周又暗了下來，電影剛開始沒有幾分鐘，李建建的手又不老實了，當電影上阿崎剛剛滅了煤油燈，和竹山秀夫在一起纏綿的時候，他的手突然又往褲帶裡面往下伸了，儘管唐霞鼓起肚子，將褲帶緊繃到了極致，但李建建的手依然像一條蛇一樣，迅速下到了她的私處。雖然她拼命夾着腿，但在李建建逐漸變得凌厲的攻勢下，已經毫無招架之力，在絕望中，唐霞看到李建建的眼睛閃爍着一股淫邪的光芒，原來俊美的臉上閃爍着一股殺氣，只消李建建在她褲襠里的手輕輕將內褲一拉、一個指頭已經進入了她的身體。

唐霞感到鑽心的疼痛，但由於極度的羞恥感，在電影院裡又不敢叫出聲來，只得緊緊地咬住李建建腋下的衣服，痛苦地掙扎。而李建建的手卻在他的身體裡放肆地滑動。唐霞感到腹部酸脹，下體像即將破裂一般的痛苦，她感到自己的上下牙都快要咬碎了，兩個腿上有一股熱乎乎的液體黏了上去。

不知什麼時候，李建建才抽出了手，看到他用手帕在擦手指。唐霞下體火辣辣地痛，她感到悔恨，感到絕望，感到自己太不要臉了，於是就抱着書包抽泣了起來，她哭了一會，偷偷看了看周圍，他們仿佛都沒有看電影，而是在看自己，再看看李建建，他卻在津津有味地看着電影，連自己看也不看一眼，她傷心透頂，突然“哇”地一聲哭了起來，抱着書包，就在黑暗中衝出了電影院，背後傳來了一陣吵雜聲。

等出了電影院門口，看着外面亮起的路燈，和電影院門口的小商販，她感到一片茫然，這時候，她覺得後背被人拍了一下。轉臉一看，是李建建站在身後。

接着，李建建買了一支雪糕送過來。

看到李建建來到自己的身邊，唐霞的情緒平靜了一些。周圍的人以為是兩個情人在鬧彆扭，看了一眼也就將目光移到別處去了。只不過，電影院門口的黑處，還有幾個人在交頭接耳。

李建建將唐霞帶到了附近一個黑暗的小巷子裡，又摟又抱，並說自己太喜歡唐霞了，將來一定要和她好下去，並給她將來買一個小汽車，讓他給小姐妹們顯擺。

一陣甜言蜜語，唐霞於是破涕為笑了，不過，腹部依然感到脹痛，褲襠里也黏黏地不舒服。

於是，李建建便將她送到了回家的公共汽車上，還沒有等汽車離開，他便吹着口哨離開了，唐霞聽得出，那是日本電影《追捕》的主題曲。望着他瀟灑的背影，唐霞心中升上了一種巨大的孤獨和沮喪感。

回到家，已經九點多了，媽媽問她晚自習結束了，要不要再吃點東西？唐霞說“不想吃”，就匆匆走進了自己的臥室。等到關上房門，在鏡子裡照了照自己，估計母親不會看出什麼破綻，才放心地去了衛生間。但到衛生間脫下褲子一看，媽呀，內褲上全是血，外褲由於是深藍色的，雖然一下看不出血跡，卻濕了一大片-----媽呀，她嚇壞了，於是趕緊拉上褲子，又去自己屋子裡偷偷拿了一件內褲和顏色接近的外褲，在衛生間趕緊洗了下身換上，又趕緊洗打髒的內褲和外褲。突然聽到媽媽在外面喊，怎麼一直在衛生間裡不出來，她靈機一動就說肚子不舒服，而上小學的弟弟卻嚷着要撒尿，媽媽便讓他在痰盂里解決了。

等把衣服洗完，又偷偷地走到陽台上晾了。媽媽又責備，晚上洗什麼衣服？他靈機一動，就說，不小心坐在同學的鋼筆上，墨水扒褲子弄髒了。

躺到床上，唐霞已經完全沒有了日夜憧憬的和李建建在一起的幸福和浪漫。她感到自己真是太幼稚、太簡單了，自己少女的童真就這麼稀里糊塗地給弄丟了，將來李建建會娶自己嗎？如果不娶，自己豈不是變成了一個徹底的“爛貨”？將來怎麼嫁得出去？

她越想越可怕，越想越後悔，於是就在被窩裡哭了起來。雖然自己平時在學校里很神氣，但如果這件事情被傳出去，自己豈不是會變成流氓？高二班的兩個同學就是因為在一起亂搞，結果被同學發現了，大家都喊他們流氓，結果沒有畢業，就自動退學了。

哎，說不定今晚的事情，已經被有的同學知道了，如果傳出去，可是怎麼得了啊？

唐霞越想越傷心，越想越害怕，就在床上傷心得發起抖來，顫抖過後，仍然是傷心不已，眼淚將整個枕巾都打濕了。

整個周末，唐霞都是在恍惚中度過的，父母親看她精神狀態不好，就問身上有哪裡不舒服，她說睡得不好。父母親想，這也是女孩子青春期常見的情況，也就不再深究了。

星期一去上學，唐霞依然心神不寧，想到高一二班就有一種恐懼感，但不知怎麼，又有一種強烈的思念感。她又裝作找人的樣子，從高一二班門前經過，下課後的教室里亂鬨鬨的，李建建正在和幾個同學指手畫腳地聊天，但一眼卻看見了她，給她拋了個媚眼。旁邊幾個同學看到，哈哈大笑了起來，唐霞趕緊走開了。

唐霞這一來，心裡也踏實了很多。從那天晚上以後，她已經覺得自己是李建建的人了，只是她怕李建建以後又不理她可就麻煩了，但看到剛才李建建對自己又暗送秋波，於是感到安慰了很多，一直懸着的心也就放了下來。

不想幾天以後，李建建和唐霞搞破鞋的事在學校里傳開了，從在電影院的椅子上脫褲子，到小巷子裡兩個人亂搞，傳得繪聲繪色，唐霞一下子在班上成了同學擠眉弄眼的對象，幾個幹部子弟的女同學不和她玩了，男同學也不想她獻殷勤了。甚至有人還在她面前故意說怪話，原來班上的金鳳花，突然變成了小母雞，但是李建建就是李建建，他的父親原來就是部隊的偵察連連長，以後又做過公安局的處長，早年有一個綽號叫做“黑旋風”，曾經有很多國民黨留在大陸的軍警憲特，當地土匪黑社會都在到了他的手裡。現在做老乾局的局長，不是他服務老幹部，而是老幹部服務他，搞得那些拼命打下江山，本來想坐享清福的老幹部們，在他手裡卻做了龜孫子。

而且，還是老子英雄兒好漢，他的小兒子李建建從小學起就是個小霸王，仗着老子的威風，班主任和各位老師都要讓他一頭，更何況同學了，他經常帶着一條帶刺的線錘，在校園裡舞來舞去，曾經打到過幾個人，其中一個教生物的女教師被他打到了腿骨，有一個月一拐一瘸地，走路讓學生笑話。校長曾經設法找到這位局長大人，向他匯報他兒子在學校的情況，希望局長體諒民情，對寶貝兒子稍加管束，沒有想到局長大人卻哈哈大笑起來，說：“我兒像我，我十四歲就殺了我們村的地主，他拿起線錘不小心打到一個女孩子，純粹是鬧着玩，不要介意，不要介意，這種小事不用管它，大方向沒問題就好了！”

說罷，局長大人把手一揮：“備車，釣魚去。”轉身就出了辦公室。校長只有灰溜溜地離開了局長辦公室，唉聲嘆氣回了學校。

現在，竟有人敢說李公子李建建的壞話，李建建在學校就有十幾個死黨，很快查到說自己和唐霞壞話的是初二三班的樊二貴，他是機械局計生辦主任的兒子，一直向唐霞獻殷勤，想給唐霞輔導數學，但唐霞卻不想理他。

上周星期五晚上，他也在電影院看電影，看到有女人哭着跑出了電影院，後面又有人跟着跑了出去，他出於好奇，也和幾個學生跑出了電影院。結果在門口一看，原來是唐霞和李建建兩個。氣得他咬牙切齒。

電影結束後，一群人在電影院門口議論，有一個男青年脫女青年的褲子，女青年才哭着跑了逃走的。

王二貴由於吃醋，妒火中燒，便和幾個同學在下學的路上，添鹽加醋地講了一番，結果幾天以後這個故事便很快流傳開來了。

李建建勾引女同學其實從小學五年級就開始了，他的父親不僅不覺得是個問題，還直夸兒子從小就是英雄本色。李建建的母親是當地京劇團的花旦，也是被當時做公安局處長的父親看上後霸占的，所以李建建也算是繼承了家風，到高中時，已經和幾個女同學睡過覺了。他不怕別人說他搞女人，而是生氣有人竟然敢說他。於是在知道王二貴饒舌後，便約起幾個哥們，在下學的路上，將王二貴因到一個偏僻的地方，恨恨地打了一頓，並在身上刺了兩刀，幸虧有路人發現，攔下一個正在路過的卡車，將王二貴送到了附近的醫院，才救了他一命。

據醫生說，幸虧送得及時，不然失血過多，肯定會造成生命危險，而且有一刀離心臟非常近，如果在靠近兩厘米，肯定也會出事。

當然，李建建也很快被抓了，但是因為他父親的虎威，案情逆轉，成了王二貴襲擊李建建，李建建屬於防衛過當，最後被判處了兩年徒刑，緩期兩年執行。這樣李建建書念不成了，但依然可以在家逍遙。

唐霞也因此受到了父母的嚴厲責罵，但是由於這起事件牽涉到中州市領導幹部的子女問題，為了防止影響黨和政府的政治形象，當地媒體一律嚴禁報道，而在學校，校長也嚴禁老師同學議論此事。為了糾正此時的惡劣影響，唐霞當年竟被評為市級優秀共青團員。

既然上面的態度如此鮮明，老師和同學也都認為唐霞肯定有一般人認識不到的優點，於是，也就對她又開始稱讚了。

唐霞，這下要徹底膨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