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打領帶的副教授和兩個穿牛仔褲的姑娘(下) |
送交者: 萬沐 2022年08月16日17:10:13 於 [五 味 齋] 發送悄悄話 |
一個打領帶的副教授和兩個穿牛仔褲的姑娘 (短篇小說) 萬沐 (故事純屬虛構,請勿對號入座) (下) 轉眼到了寫畢業論文的日子,三個研究生的論文分別由三位研究生導師指導,楊教授指導葉雨,雷教授指導王辛,余副教授指導的是陳怡。
王辛本來想念完兩年研究生後不要學位,那個畢業證就直接回河南工作,這樣好照管家庭,但最後申請卻沒有得到教委的批准,就只好在硬着頭皮再學一年。因為物價飛漲,家庭生活困難,王辛此時已經對古代文學的學習失去了勁頭。他選的是《桃花扇》研究作為碩士論文的題目,但事實上要研究出新意已經十分困難,加上雷教授對他的論文抱着一种放任的態度,對論文寫作也就抱着一種完成任務的態度,已經根本沒有了學術研究的激情。 答辯那天,有七個教授組成的答辯委員會裡,從南京和蘇州來的兩位教授,對王辛的論文進行了非常挑剔的提問。余副教授坐在一邊雖然沒有說什麼,但他嘴角流露着一絲嘲諷的表情,明顯是希望看到他的論文不被通過。
當天的答辯的形勢實在是緊張,余副教授顯然在私底下已經為兩位女研究生做了通融,所以她們基本上沒有被提什麼問題,論文就輕輕鬆鬆通過了。
而兩位教授其所以對王辛不斷刁難,在多年後,王辛才知道,當時有一個老師曾對這兩位教授說,王辛放過話,現在的教授都是蠢材,沒有誰能難得住自己。他聽後,嚇出了一身冷汗,想,是誰當時這麼恨我,編出這等話來坑我?是誰?
多年後,已經滿頭白髮的王辛在德國對朋友談起學術界的鬥爭時說,在答辯會上,兩位教授不斷圍着他提各種刁鑽古怪的問題,以至於他五歲的兒子都嚇呆了。當時王辛的太太也帶着兒子趕了兩天的汽車火車來到江州師範學院來參加畢業答辯,沒有想到迎來的卻是一場刀光劍影的學術殺伐境界。
王辛畢業後,在江州日報社工作,長期主持“江州論壇”的工作,這個論壇的地位十分重要,向來被當做江州市政策路線的風向標。當時王辛的妻子和兒子也改變戶口來到了當地。一次餘震來報社辦事,王新還在一家酒館招待過他一次,兩個人推杯換盞,顯得十分親熱。
餘震此時已經是教授了,頭髮也變得稀疏而花白,但臉色依然紅潤。王辛聽人說過,餘震和全系搞得關係很緊張,不僅和楊教授徹底翻臉,就是和一向與世無爭的雷教授也無話可說,與吳海燕更是勢不兩立。
又過了幾年,王辛在報社因為寫政治評論,闖了禁區,而被報社開除,成為江州當地一件大的政治事件,王辛也因此丟掉了工作,而且連同報社社長都受到了撤職的處分。
恰在這時,餘震教授卻處於他學術和民主黨內職務的上升期,在王辛自由主義思想受到輿論界的批判後,餘震寫了一篇三千多字的文章,發表在江州日報上,對王辛表示聲討,並表示,王辛這樣的人從學生時期起,對黨的事業就三心二意,為人也兩面三刀。儘管在鄉下有老婆,卻對研究生時期的女同學緊追不捨,無論從政治立場,還是人格操守來講,都是一個不應當被信任的人。由這樣的人主持“江州論壇”無異於是將美國的特洛伊木馬引進到了江州城。
王辛離開江州日報後,又去了南方一家日報工作,但最後由於取得了去德國的工作簽證,七搞八搞,一家人移民去了德國,最後定居在慕尼黑的一個小鎮,也就和國內失去了聯繫。多年後經過輾轉的多層關係,他聯繫上了在一家大學做教授的葉雨。通過微信,看到葉雨已經一頭白髮,變成了一個小老太太。葉雨告訴他說,余副教授的太太在他們畢業大概三四年的樣子,就去世了,余老師娶了一個我們都很熟悉的人,葉雨故意賣關子問:“你知道是誰嗎?”
王辛想了一下,誰是我們兩個最熟悉的人呢?她想會不會是楊教授去世,余教授娶了王海燕呢?因為這樣配置業,似乎才比較合理。於是就說:“吳海燕老師”。
只見葉雨打了一個“你想偏了”的微信圖標出來。她寫道:“人家吳老師可是對楊教授痴情不改啊!人家在楊教授去世前就買好了兩個人的墓地,準備在地願為連理枝呢!於老師年輕時候追求吳老師,人家都不干,現在更不會把楊夫人的名分換成余夫人吧!”緊接着是三個“玫瑰”的圖標 “誰呢?”王辛坐在窗前,看着遠處稀疏的燈火,感到頗費腦筋。 等了幾秒鐘,葉雨貼出一張照片,一看,卻是余教授和陳怡與一個六七歲小男孩的合影。
他一下驚呆了,就問:“這不是余老師和陳怡嗎?”
“是的,這是你出國以後的好事了!”後面是三個呲牙壞笑的符號。
王辛還沒有回過神來,葉雨又問:“記得你當年沒有去參加廬山學術會議的事情嗎?”
“記得啊,我當時還想去,但是陳怡勸我拿了錢回家收麥子,我想了想也就沒有去了!有什麼事情嗎?”王辛有些疑惑,她提這事幹什麼呢?
“呵呵,當年我也被瞞了,其實是余老師和陳怡在攔你去,余老師在廬山的會上對人說,他有三個研究生,但一個家裡有急事,實在來不了,他就帶了兩個研究生來了。結果開完會,又和陳怡兩個偷偷去了上海旅遊,我還以為他們當時和我一樣,都各自回家了”後面又打了三個憤怒的微信圖標。
噢,原來還有這事!王辛想,看來葉雨到了五十多歲還在記恨當年被出賣的事情。王辛以前還以為他們三個人親密無間,只有自己一個人被孤立呢!
王辛腦子一下轉不過來了,他簡直不敢相信,當年的師妹如今成了師母,而且當年已經暗度陳倉了,難怪當時處心積慮不讓自己去廬山!
王辛知道,余教授對當時的太太很不滿意,似乎是將就着過,這個太太來自湖北大別山區,長得胖嘟嘟的,說話是個大嗓門,很少見到女性的細膩和溫柔,但叔父是一個高幹,余教授得罪不起她,所以兩個人也就將就着過。只是他們有兩個女兒,好像當時在中學的學習成績都還不錯,算是對余教授的一個安慰-------
王辛經過和葉雨微信聊天才知道,大概就在自己離開江州到廣東後,余老師的太太就去世了,而當時陳怡的丈夫也在外面養起了二奶,婚姻早就名存實亡了,於是就從西川來到了江州和余老師結婚。婚後兩年後,陳怡的工作才轉到了江州市婦聯。
如今余教授出門已經要坐輪椅才行了,陳怡也已經從處長位子上退休,就成了專門伺候老師丈夫的護士。
葉雨問王辛,要不要加陳怡的微信,王新遲疑了一下說,以後再說吧,他覺得這種關係實在是太尷尬了,加上微信大家聯繫也狼狽。
為了放鬆一下,王辛又開玩笑地問:“你們兩個當年的牛仔褲和余老師的紅領帶總是很引人注目,現在你們還這麼打扮嗎?”“我還是當年那身農民裝束啊!”王辛順便也調侃了一下自己,後面照例是三個壞笑的符號。”
“呵呵,老了,一身胖肉,牛仔褲穿不上去了,陳怡也沒有看到穿了,但余老師還是很講究,喜歡打領帶,不過,頭髮可能已經掉光了,打領帶還一定要配上一頂禮帽,我有一張他在學校開會的照片。”
接着,王辛看到余教授坐在主席台上的一張照片,果然仍是西裝領帶,還配着一頂精緻的禮帽,但卻是坐在一張輪椅上,在學校禮堂出席新生的開學典禮。不過精神好像已經差了很多,畢竟是已經八十歲的老人了。
流年似水啊!王辛感嘆着。
最後,葉雨又問他:“你知道余老師當年為什麼對你總是兇巴巴的嗎?”
“不知道,”王辛問:“你怎麼想起了這個事?”他感到葉雨多年不見,好像要給他揭開很多秘密似的。
“當年我也奇怪,為什麼他一直對你總是橫挑鼻子豎挑眼,連我都看不下去了。”葉雨說。
“你知道葉老師是哪裡人嗎?”葉雨沒頭沒腦地問。
“上海的啊!”王辛說。
“不,皖北的,安徽北部的,他是安徽去上海那邊的盲流,從一個廢舊金屬收購站考上的大學”
“噢”王新更加奇怪了。
“他的父母是在農村被活活餓死的,所以他恨一切農村人!”
“哦,天哪!”王辛默然了,原來自己一直在替皖北某個村莊的農民頂罪--------
夜已經深了,周圍的山林一片沉寂,王辛卻難以入眠。突然,又傳來了鷓鴣的叫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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