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中國隊員的眼神---看昨晚的世界盃有感 - (ZT)

賀小晴

仿佛是上帝的意旨。就這麼一個6月4日下午，三支亞洲足球隊先
後登場。同樣的黃皮膚，單薄的身子，而且住得很近，想象中就像是
單元樓里隔壁的那扇門。 看中國隊上場我注意的是細節。奏國歌
時。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歌真不錯，雄壯，英武，又不空泛。我們的
隊員肩把着肩，姿勢不錯，表情也算認真，還有點嚴肅（知道全世界
都看着可能不認真嗎？）。但那是在唱歌，很地道的唱歌表情，有點
表皮的感受。眼睛裡空無一物。很實的一個個物質的人。鏡頭拉到哥
斯達黎加隊時，隊員們將手放在胸前，這不算什麼，各人有各人的形
象設計。關鍵是我看到哥隊隊員的那種表情，那眼神，讓我想起了教
堂，想起聖經，想起了唱詩班。那是一種空靈過的情緒，是精神。千
真萬確的精神。難怪他們的隊員戈麥斯說，就是讓他躺去病床，讓他
癱瘓，他也要為這場球拼了。 我的心在那時候暗暗一震。預感不
好。但我不想去理會我的預感。和十幾億中國人一樣，我真的還是巴
望着中國隊能贏。 球場上就不說了。說隊員們不盡力那是冤枉。
一場球看下來，我只覺得難受。找不到出路的難受。拿不準該怎麼處
理我的難受。三場球看下來，我只有一種感覺：與其這樣，中國隊還
不如不出線。找一個機會在全世界面前去丟臉。 一開始中國隊的
那種透支體力的猛打，就是自卑的直接反應。知道了打巴西打土耳其
沒戲，就想贏哥隊。盯住的是球，計較的是輸贏，像賭徒那樣把自己
押上去，紅了眼，牲家性命也不顧了。而根本沒想要用一種精神支撐
自己，打出自己的風度和特點，打出盡力而為戰死疆場的氣質。
當兩個球丟掉後，我再次注意中國隊員的那種眼神。那是一種被人欺
負了又想反咬的眼神。細想想，這種眼神四處可見。家裡的小褓姆，
進城打工的農民，單位里最沒出息的員工。這是一種骨子裡的卑微和
倒下，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能報仇，卻不放棄糾纏。僅僅是糾纏，理性
的堅守和氣質早已灰飛煙滅。 想起那個臨近結束的險球。死定了
都還在想進球。以至後方完全混亂。有評論人士說，中國隊輸兩個球
已是萬幸。悲哀至極。 再看日本隊。日本隊員的神情，眼神。那
種自信的，踏實的，野性的。刀和陽光都裝在眼睛裡。那是大和民族
的那點核。他們把一個民族的精、氣、神全裝在心裡。這樣的球隊是
不可能被輕易戰勝的。 南韓隊員留給人的印象，或許更真切些。
他們面容仁慈，造型平實。東方人的血液中規中矩在血管流。整場比
賽他們都是那種普通男人的眼神，普通男人的長相，像任何的一個家
庭抽出來的男主人。然而他們的那種拼命和勇猛，有如家裡最負責任
的男主人，為了妻子兒女的幸福寧可戰死疆場。場內你看不出氣餒，
看不出計較，看不出累。 同樣的亞洲人東方民族。我們差在哪裡
？技術是一個問題，體能又是一個問題，但我們不說這些。純技術的
問題並不可怕，中國隊註定了是輸，關鍵是輸也有多種輸法。可以輸
出風度，輸出氣節，輸出輸也是贏的悲壯來。 輸的不僅僅是球。
還輸掉了全世界人民對中國的尊重。那才是最深的悲哀。做事和打球
是兩種境界。正如同幹事業還是干工作。幹事業所得的回報是充實，
是精神。干工作而得的回報是工資，是衣食。而做事又往往和為人相
關聯。這就涉及到兩個層面：一是隊員的個人素質，個人境界。二是
整個球隊的定位和境界。急功近利或者玩小聰明小計謀不可能僥倖取
勝，只會給自己乃至整個民族帶來恥辱。 小小一個三百萬人的彈
丸之地，在地圖上都找不利索，我們十幾億人的中國為什麼就干不過
他們呢？這是一個球迷痛心疾首的叩問。 我的朋友說得好。他說
，中國隊員的身軀里，沒有裝魂。裝的是名車別墅和女朋友。 說
得更不好聽的還有：一群文盲加流氓的人，怎麼可能打贏，又怎麼可
以代表中國？ 可是，又有誰能夠代表中國呢？2002/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