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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交者: mybuddy 2007年06月28日12:57:02 于 [五 味 斋] 发送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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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1989. 春

车均的婚礼定在了海淀友谊宾馆。在这以前,左上方从来没走进过任何一家宾馆。因为没有机会。总觉得那种地方好像是外国人或者有钱人去的地方,和他一个贫民老百姓差着等级。这次车均结婚,也是他们大学这帮同学里的第一对。车均曾暗自跟左上方说,他其实不想这么铺张,可是老丈人家说了,他们就这么一个女儿,这辈子结婚也就这么一次,可不能太简陋了。车均的父母是机关干部,也没什么钱,可是为了感谢亲家在儿子毕业时候的照顾,于是同意大办。双方的亲朋好友,足足请了上百号。车均一再嘱咐左上方:“哥们一定来,带着女朋友。给我撑撑面子!”
左上方不明白自己带不带女朋友去参加车均的婚礼怎么会给车均撑面子有多大关系。不过他反正没去过这么豪华的地方,也想乘机开开眼。于是在头一个周末休假回家的时候,特意让杜欣陪着去西单买件西服。左上方东挑西捡总看不上:要么价格太贵,要么颜色不好。他嘟嘟囔囔地对杜欣说:“买件差不多的就行了,又不是自己结婚。犯不着这么费劲啊!”杜欣撅着嘴,一脸不屑地说:“呵,这就嫌烦了?自己结婚,那还不知道猴年马月呢!”
左上方听出杜欣的不满,也是,自从和杜欣交朋友后,他们三个月才能见面一个星期,平时全靠鱼雁传书,虽说那样挺浪漫的:可以把一些见面说不出口的话全写出来,不敢问的全问了,可是,哪有恋爱的人老这么天各一方的?所以有时候赶上左上方休假回来,两个人可以在左上方那间9平米的小屋里待上一天不出屋,似乎有说不完的话。左上方妈妈不知道两个人在里头干嘛,有点不放心,于是总是过一会就过来敲门,说:“上方,你问问小杜要不要喝水啊?”要不就是:“上方,我的剪子哪去了?是不是在你屋里?”左上方开了门,左妈妈就进来转转,偷眼看看两个人的衣服是不是整齐,杜欣的头发是不是乱了。然后磨机半天才出去。两个人在左妈妈出去后就偷偷笑,然后杜欣就会酸楚地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回北京啊?”一问到这个问题,左上方就叹气,因为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调回来。
车均的婚礼是在一个星期天。那天杜欣起个大早,赶上头班地铁道了西直门。一路上杜欣小心翼翼地避着人群,以免他们弄脏了自己的衣服。在阜成门换车的时候,上来一群民工,脏兮兮的,就站在杜欣前面,杜欣提高警惕,生怕他们碰到自己。然而车一发动,他们就往前一忽悠,一个小伙子就蹭到了杜欣的裙子。杜欣大叫:“你看着点!”一面赶紧把衣服拽开,拍着上面的灰。小伙子一个劲儿地用河南口音给赔不是:“大姐,对不住,对不住!”杜欣扭过脸去不搭理他。她心里可真不是滋味:每次左上方回来,都是自己主动往他们家跑,每次路上就快两个钟头。可是杜欣也知道这没辙:谁叫人家是城里人,自己是郊区呢!左上方对自己不错,从没红过脸,也挺照顾自己的。可是,他什么时候才能调回北京啊?自己也就能真的住进城里了。唉!
本来左上方说今天坐回出租去,杜欣不同意:“又不是你结婚?干嘛摆那谱?”于是两个人还是坐了332公交车去了。到了友谊宾馆,两人在门口转悠,不知道怎么进去。左上方看看看门的卫兵,给自己打打气,走了过去:“他们是来参加朋友婚礼的,你看。。。”士兵一脸严肃,目不斜视,抬起右手前臂指着后面说:“请走南门。”“南门?南门在哪?这是什么门?”士兵还是木无表情地说:“这是西门,只有外宾和内部人员允许出入。其他人请走南门。在后面。”
左上方有点火,心说这不是不平等吗?我也是客人啊!你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个看门的么?也这么人五人六的。他刚想发作,杜欣拉住他,说:“人家让你走南门就走南门呗!你还穷较情啥?”两个人顺着围墙绕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个门,门口也有站岗的,左上方这回话也不想说了,拉了杜欣就往里走。走到门口时候,满以为人家会拦住他,可是那个站岗的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倒是上方自己站住了,说:“他们去参加朋友的婚礼。在聚客厅。请问。。。”卫兵也是目不转睛地弯曲前臂指着方向说:“向前五十米,右转。”“哦,谢谢!”一路走,左上方跟杜欣说:“嘿!你瞅给他们神气的。”
到了聚客厅门口,终于看到车均了。今天的车均可是今非昔比。现在他是铁路研究院一名科员,是干部了。上大学的时候他的头发总是象革命烈士赴刑场似的乱云飞渡,如今正气流光地,还亮晶晶的。笔挺的白色西服,胸前插着一只花,下面付着一个条子:新郎。正在和来人握手。左上方上去就给了他肩膀一拳:“恭喜恭喜,新郎官!”然后他用一个手指碰了碰车均胸前那个红条子:“哥们这么醒目,还要戴这个?害怕谁认错了新郎不成?”
车均笑,:“上方!欢迎欢迎!够哥们!”然后他看到杜欣,说:“赶紧给介绍介绍!”
“这是杜欣。”
“你好你好!”车均和杜欣边握手边说,“我和上方他们是哥们。大学时候他们上下铺,大学四年我没少听他打呼噜。”
“啊?”杜欣叫。
“听他胡说!是我听他打呼噜。”
“哈哈,对对!”车均笑。“哥们后来不是有招了吗?我一打呼噜你就吹口哨,象“虎口脱险”里面那样。”
“可是你比德国鬼子还狡猾,后来这招不灵了。”
“对对,后来你就踹我床板,一踹我就停了,真灵。”
“这不就是应了那句语录:“真理是靠实践检验出来的。”
两人大笑,杜欣也被他们逗乐了。
车均把左上方拉到一边,小声说:“今天全是我老婆那边的人,七大姑八大姨的,所以一会我敬酒的时候,你帮我应酬点!”
“你结婚进酒,我帮你应酬?这不是瞎起哄么?”
“不是,你不是不知道,我不能喝呀,两杯黄汤子下肚就找不着北了。所以,咱上学那会儿的高招,你得帮我。。。”
“你小子,今天你大喜的日子,醉就醉吧,怕什么?怕老婆不让你上床啊?”
“不是。。。哎,就是! 嘻嘻。上方,反正你得帮我!”
“行,行,我帮你就是。”
车均又看着杜欣说:“这姑娘不错,看着挺实在的。”
“唉,可惜她是郊区。”
“郊区怎么了?你不是城里的么?”
这话触动了左上方的伤心事。“唉。”
车均赶紧安慰他:“再忍忍,上面正拨文呢,最多一年,你就该被调回来了。”
“真的?”
“差不多吧。我听他们处长那天说的。”其实车均并没有听说什么,可是他不想让左上方失望。
“哎,新娘子呢?”杜欣走过来问。
“哦,她在里头招呼客人,走,你们进去吧!”
车均的婚礼办的挺热闹,共有二十来桌。多是女方的朋友,车均这边显得寒酸些,只有一些邻居和几个哥们。大学同学就来了左上方和另外一个也是他们宿舍的。女的全是花枝招展,杜欣觉得自己的衣服不够鲜艳。开始的时候,大家还文质彬彬地,等凉菜下去换上热菜后,有些人就开始挺不住斯文了,使劲往自己碗里夹菜,生怕晚了吃不到似的。左上方给杜欣夹了一筷子,刚想去给自己也夹些,盘子已经空了。他只好等着下一道。
车均开始敬酒前,跑过来找左上方。左上方会意地和他到旁边一个角落的桌子,给车均面前的两个玻璃杯到了半杯雪碧,然后稍微倒点啤酒进去,晃晃,杯子里的沫子就漾起来,看起来和啤酒没什么区别。车均拿起一杯,然后去找新娘子。只见他们两个穿梭在各个桌子中间,每次进酒,车均都是一仰脖子喝光,然后回来又拿起左上方给他准备好的下一杯,就这么一气儿喝了十几杯。杜欣看着,偷偷对左上方说:“看他跟真的似的,这招是你想出来的?”“上大学那会,他们两的科研成果。”“嗤。”杜欣用鼻子出气。
新娘子周瑾枚一身红装,头发梳了一个髻,脸上很白,眼睛上的妆有点重,很夸大地,显得有点凶。“人家那叫新娘妆,你懂什么?”杜欣嘲笑左上方老土。“我还是觉得有点厉害。这车均,以后非气管炎不可。”
“你瞎操什么心啊?”
“也是。唉,我哥们以后惨了。这算进城了就。”
“人家欢喜着呢。你打算什么时候进城啊?”
左上方这时候喝得挺兴奋,挨着杜欣的耳朵说:“那得问你啊!”
“讨厌!”

左上方和杜欣离开车均婚宴的时候,已经是万家灯火了。北京的马路总是熙熙攘攘,不管几点。不知道是马路不知道累呢,还是人不觉得累。反正总是热闹的。现在虽然只是初春,已经有人出来纳凉了。北京人喜欢拿着个小板凳,男的走到哪朋友下棋的打牌的,不管认识不认识吧,都可以坐下聊一会儿,或者干脆加入玩一会儿。妇女们就不同了,她们的板凳作用更大些,比如那些孕妇,是为了生产前的锻炼,因为她们相信生之前多走走,生的时候会快些,少受些痛苦;还有那些奶奶们,是为了找个地方---比如大树下---聚堆聊聊张家长李家短,没有个板凳怎么行?所以那时候的北京人出来遛马路,有很多人自带座椅—方便不是?
左上方和杜欣都有点醉。其实左上方的酒量不错,上大学的时候没少替车均还有其他哥们儿抗酒,可是今天他是高兴啊,看到自己的哥们入了城,不免联想到自己,想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气派啊?可是现在连北京都回不来!想到这他又有些伤感。杜欣呢,她本来不能喝,可是看着新娘子那么艳丽,一会儿还换一套:先是大红传统服装,后来换成了白裙的西式打扮,发型也换了。她不禁动了情,心想自己若打扮起来肯定比她漂亮,她那白裙太大,胸脯那里没那么高。若是自己穿上,一定比她合身。她不禁低头看看自己的胸脯,丰满挺拔,杜欣就偷着乐。可是,什么时候自己才能穿上那衣服呢?左上方什么时候才能向自己求婚?最关键的,他什么时候才真正回北京呢?为什么我就不如人家那么如意?杜欣越想越不平衡了。借着点酒力,她故意走路也开始不平衡,让左上方扶着她。
连个人就这么在街上歪歪斜斜地走着,谁也不想坐车,谁也不说去哪。走了半天,到了白石桥了,左上方看看表,说:“要不,送你回家吧?”杜欣撅着嘴,摇头。“那要不,咱们去紫竹院溜溜。”杜欣点头。
两个人进了公园,找到竹林深处的一个椅子。这时候天已经发黑了,公园里那些锻炼身体的老人已经回家,这里成了恋人的天下。一对对的情侣都在竹林里面窃窃私语,他们喜欢黑色,因为它能带来神秘,缩短距离,不用再顾及是否有人看见他们的热吻,甚至更亲密的动作。
左上方和杜欣就这么坐着,谁也没说话。晚风吹来,竹林瑟瑟作声,杜欣就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突然,左上方就把她搂在怀里,把嘴吹压在了她的嘴上。
“今晚你给我吧!”左上方喘着气说。
杜欣也开始发热,也许是酒。她想。以前两个人几个月才见几天,又都在左上方家里,左妈妈的监督下,两个人最多只是抱抱,亲几下,没有,也不敢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左上方也从来没有要求过。可是今天不同,他们都喝了酒,刚从一个婚礼回来,不由得想到自己的未来。
“上方,你爱我吗?”
“当然,这还用说?”
“要说,你说你爱我。”
“我爱你!”
“喔。。。”
杜欣觉得自己真的醉了,她把左上方的手拽住,放在自己的胸前,左上方的手碰到软软的圆圆的乳房,他开始呻吟了。
“你给我吧,今晚!”
“那你保证一定跟我结婚。”
“我保证。”
“什么时候?”
“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我要你就要在十一,国庆节的时候。”
“好,就十一。”
“那你一定要保证调回来啊!”
“嗯,我保证。。。”
“上方,你的话我能相信吗?”
“当然!”
“那你发誓,说你爱我,说你要娶我,说你。。。”
“我发誓。。。”
杜欣还想说什么,可是左上方的手已经向下滑去,她只觉得一股热流霎时涌遍了全身,她觉得自己突然就没有了一丝力气,好像要融化,那感觉是那么奇妙,那么难以形容,脆弱又温暖,杜欣不想反抗,她希望自己接受它。于是她紧紧抱住了左上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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