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公河是一條諦造了吳哥文化、丹松石刻洞文化的國際河流。千百年來，其源頭的神秘吸引着眾多探險者的腳步。駐足源頭，你能感受到對漂流、對自然、對人生的種種態度……

　　一、從“眾水之母”到杜拉斯筆下的“情人”

　　許多人都熟知法國女作家杜拉斯，尤其是她《情人》中發生在湄公河岸的故事更是吸引着中國讀者。杜拉斯在《情人》中着筆最多的湄公河，在中國境內就是瀾滄江。

　　深入湄公河河源的第一天，腦子裡就自然想起杜拉斯和她的中國情人，以及與中國的種種緣分，進而對這神秘之河的源頭產生了種種欲望，或者說是一種了解的情緒。那個在渡輪上戴禮帽的花季少女在哪裡呢？還有那個拘謹的西裝男人，是否還在陳說着不變的愛情？

　　湄公河——瀾滄江，是世界最古老的河流之一。早在公元前１２０年以前，湄公河就已作為流域各國著名的文化走廊和天然通道，諦造着吳哥文化、丹松石刻洞文化等等優秀的古代文明，並哺育着兩岸生靈，它的下游是公認的東南亞文明的發源地。

　　湄公河的名稱源於泰語“邁公”，意思是“眾水匯聚之河”或“眾水之母”。在此意義上引伸開來，又有“希望之母”或“幸福之母”的含義。

　　湄公河流經中國、緬甸、老撾、泰國、柬埔寨和越南六國，全長４８８０公里，流域面積８１萬平方公里，流域資源十分豐富。

　　按河長排序居世界第六大河、東南亞第一大河的湄公河，不僅具有悠久的歷史和文化傳統，同時還具有內河、界河與多國國際河流的性質，其幹流上可供開發的水電資源超過５０００萬千瓦，流域內擁有若干可供開採的世界級大型礦床，如鉛鋅等岩鹽、寶石、鐵、油氣和有色金屬等等，也是世界上豐富的生物多樣性研究基地，並具有極其豐富的旅遊資源。從古至今，湄公河就是中國西南地區與東南亞各國發展經濟、旅遊、科技合作與友好往來的重要橋梁和紐帶。

　　自２０世紀５０年代以來，湄公河以其獨特優越的地理環境和豐富的資源，受到東南亞各國乃至西方各國的極大關注。湄公河的開發與其源頭地區的生態環境有着非常重要的關係。因而合理保護、開發和利用湄公河資源已成為人們的共識。最近有考察隊確定的瀾滄江源頭的具體位置在東經９４°４１′４４″，北緯３３°４２′３１″，海拔５２２４米的拉賽貢瑪的功德木扎山上。而我們的結論為：扎阿曲的源頭就是瀾滄江（湄公河）源頭。它位於青海省治多縣和雜多縣的交界處東經９４°４１′１２″、北緯３３°４５′３５″、海拔５５５２米的吉富山，源頭的補給源為位於治多縣境內的一個積雪盆地，此處與大多數人認為發源於一個冰川末端的拉賽貢瑪源頭相差僅６公里。

　　一般情況下，人們只大致知道湄公河源頭位於中國青海省玉樹藏族自治區雜多縣北部的冰山之間，海拔５０００米左右。該地區歷來被描述為“中亞西亞高原上地勢最高和人類足跡最難達到的地區”。對這條河流，其源頭的確定不僅是一個重大地理發現，它的社會、歷史、文化和經濟等等諸多方面的價值也將是無法估量的。

　　然而，如此重要的河流卻由於源頭地區地形複雜、環境惡劣，加之探源者或因資金條件限制或因考察片面，致使源頭眾說紛紜，沒有一個無懈可擊的公認的結論。古老而美麗的“眾水之母”成了讓世人無不遺憾的“無源之水”。

　　二、從源頭探險到源頭之爭

　　對於喜愛探險的人們來說，英國探險家米歇爾·佩塞爾的名字是不會陌生的。這不僅僅是因為佩塞爾曾作過２４次穿越中西亞和西藏的探險旅行，更因為他在１９９４年自稱發現了湄公河的源頭，受到世界探險記錄註冊處——英國皇家地理學會的充分肯定。湄公河源頭一直是世界眾多探險家感興趣的目標，然而，在過去的１３０年裡，湄公河卻挫敗了至少１２次人們尋找其發源地的努力。

　　……我們披荊斬棘闖出一條路，歷經了雷雨、閃電和冰雹的洗禮。有一夜，狼群襲擊了營地，三匹馬和一條狗不見了，去尋找它們的一個當地嚮導也不見了……

　　佩塞爾對湄公河源頭驚心動魄的描述，給世界喜愛探險的人們留下了深刻印象。然而，就在人們對他的勇氣和膽識還沒來得及盡興欣賞的時候，佩塞爾讓人無從考證的“發現”就成了誰也不願吃的夾生飯——很顯然，他的湄公河源頭之說被否認了。

　　在眾說紛紜的湄公河源頭均遭否認之後，１９９９年４月２６日，中國科學探險協會決定在夏季組織一次考察，一定要找到源於自己國土的湄公河的真正源頭！

　　１９９９年８月，中科院在同一時間段進行考察的兩支科考隊歸來，卻令人吃驚地得出了兩個不同的源頭結論！

　　其實，在確立湄公河源頭問題上，人們的看法歷來就各不相同。特別是近２０年來，包括英國、法國、美國和日本等國的科學家和探險家已經組織了十餘次以發現和確認源頭為目的的科學考察活動，但均未能對源頭的確立提供令人信服和充足的科學依據。

　　三、有關湄公河源頭的幾種說法

　　一是認為瀾滄江（湄公河）發源於青海玉樹藏族自治州雜多縣的扎納日根山，正源是扎曲。１９８６年出版的《中國少數民族地區畫集叢刊·青海》中提出了這種看法。

　　二是認為瀾滄江（湄公河）發源於青海省唐古拉山西南麓，江源出自青海治多縣北部分水嶺西側。１９８６年民族出版社出版的《中國水系大詞典》裡提出了治多縣源頭之說。

　　三是認為瀾滄江（湄公河）發源於青海唐古拉山北麓查加日瑪的西南側。查加日瑪源頭之說是１９８６年出版的《青海水資源利用》論文集中提出的。該觀點認為此源頭地點在青海境內稱扎曲，由西北自東南流經雜多、囊謙兩縣。

　　四是認為瀾滄江（湄公河）發源地的精確位置在海拔４９７５米高的魯布薩山口，這個觀點是英國探險家佩塞爾的結論。此結論的最早公開報道為１９９５年４月３０日，英國《星期日獨立報》，記者傑弗里·利恩的題目是：探險者歡呼９０年代是“發現的黃金時代”。

　　五是認為瀾滄江（湄公河）源頭位於青海玉樹藏族自治洲雜多縣的拉賽貢瑪山的扎阿曲。具體說就是東經９４°４１′３５″，北緯３３°４４′１３″，海拔５１６７米，是一條冰川的末端。此說法來源於１９９５年６月，雲南地理所研究人員在《雲南地理環境研究》上發表的題為《瀾滄江——湄公河水文特徵分析》一文，該觀點來源於對扎納曲和扎阿曲兩河匯合口尕納松多所做的確定正源工作後的猜測。

　　六是認為瀾滄江（湄公河）源頭位於青藏高原結合部的唐古拉山北麓，青海玉樹藏族自治州雜多縣被當地藏民稱為“聖山”的扎那霍霍珠地。扎那霍霍珠地是茫茫草原中的一片沼澤地，也是長期以來被藏民公認的瀾滄江源頭。

　　以上幾種源頭之說只是紛紜眾說的一部分，不同的觀點還有許多。對於所有關注瀾滄江源頭的人們來說，一條大河的源頭，出現這麼眾多的說法，這在過去其他世界大河河源確定過程中還是不多見的，因此有人稱其為對現代野外科學考察的挑戰。雖然一條河的源頭只可能有一個，但是，在瀾滄江源頭沒有確認以前，誰都可以根據自己的見解提出不同的看法或假說。

　　四、湄公河河源一天

　　湄公河源頭位於我國青海省玉樹地區的雜多縣。該地區也是許多其他著名河流（如長江、黃河等）的發源地。由於這裡地廣人稀，環境惡劣，導致長期以來的源頭結論“百家爭鳴”。因此到這裡考察，不僅增加了一種神密感，也萌生了一種很明顯的責任。

　　在扎阿曲的各個支流中，我們主要決定考察扎西氣娃湖、拉賽貢瑪和吉富山三個有可能是源頭的支流。

　　同時，為證實歷來源頭結論的情形，還需要在扎那曲流域內，對扎那霍露珠地、扎那的根等被認為是源頭的地方進行精確測量和實地考察。

　　早上６點，我們沿扎阿曲的一支流逆流而上。由於海撥較高，行走時很明顯地感到有些缺氧，但由於這裡空氣乾淨、景色迷人，再加上確定正源的目標在腦里閃亮，因此走起來也並不感到有什麼特別的艱難，只是多變的氣候常搞得人有些措手不及。

　　高原的９點，頭頂藍天白雲，腳下綠草青青，視野里兩三匹馬在草地上漫不經心地嚼着，一片晴朗的景致，可是轉瞬之間天就突然黯淡下來，接着就劈頭蓋臉地掉下來一大堆冰雹不像冰雹、雪不像雪、雨不像雨的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那情勢比佩塞爾的描述更加突兀恐怖。正在驚詫之中，藏族嚮導說不用害怕，這種情況在源頭地區是家常便飯，一會兒就過去了。果然，話音剛落，眼前的天氣又恢復到先前晴好時的狀態了。

　　這一天，我們行進在扎西氣娃湖。這是當地藏民認為的扎阿曲源頭，該湖實際上是草甸和小溪連接在一起的，這是無數大小不一的季節性湖泊和沼澤。

　　中午時分，我們在藏族同胞尕蓋家做客（見圖片尕蓋的兒子及尕蓋一家）。他拿出家中最好的東西招待我們，熱情地為我們介紹源頭地區藏民生活狀況。由於這裡人煙稀少，外來的我們便被他家當作最尊貴的客人款待，尕蓋說我們的到來給他們帶來了吉祥。這裡的人家都住着帳蓬，大概是為了牧游遷徒的方便。而孩子們幾乎就沒有讀書的機會，他們像湖區的青草一樣自由地生長，到了能夠做事的年齡，便當然地被認為已長大成人了。

　　在尕蓋一家停留了兩小時之後，我們又啟程了。前面等着我們的也許不止是風暴和野獸，但這條大河源頭的神秘卻吸引着我們繼續前行。

□　寄自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