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姥爷在五个兄弟里排行老二. 他跟我大姥爷很早就参加了革命. 墩子念大学的时候, 我大姥爷在西安当市委书记.
我姥爷的父亲是民族资本家. 据说生意很大. 全县的田都买下来了, 把邻近的一县买了一半. 后来因为跟日本人生意上有冲突, 被日本人抓去打了一顿, 回来上吊自杀了. 生意不能做了, 但田还在. 我三姥爷因为两个哥哥都走了, 只好他来管家.
我三姥爷跟当年著名的中医学过医, 还短暂留洋学过两年的西医. 他把田卖了一半, 在上海开了个药店. 生意做的很好, 实际上是我党在上海的一个交通站, 去延安的药很多是从这里进的. 据说当年我党毛周邓级大干部需要的盘泥西林, 都是从这里拿到的.
我三姥爷一直没有暴露他的地下党身份. 等解放了, 他也不说. 因为他送了好几个地下党去了台湾香港. 后来公私合营, 他把药店献给国家, 回老家了.
回老家不久, 他就被揪斗了. 最后被贫下中农们拿木棍活活打死了. 直到最后, 他也没暴露地下党的身份. 他家的房子, 地都被贫下中农们给分了.
他的儿子, 也就是我妈的五哥(堂兄), 一直忍耐到80年, 然后去省里和中央要求平反. 85年的时候, 从上海查到了我三姥爷的入党文件. 中央给平反了. 补发了很多钱. 贫下中农们应该退还的房子和地, 我五堂舅都没要.
我姥爷刚解放就去世了. 我一直也没明白, 为什么我大姥爷没出面救我的三姥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