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年,中國的軍事現代化再次成為國際關注焦點:《反分裂法》出台,歐盟中止了有關解除對華武器禁運的談判,朱成虎的“核大戰論”令世界譁然,美國發表《中國軍力報告》引發爭論,中俄聯合軍事演習受到關注。似乎全世界都感覺到“中國威脅”。
很多中國人理所當然地對強大的軍事力量有一種“民族自豪感”,覺得這樣可以不被外國人“欺負”。然而筆者卻另有所思,在此與同胞們探討。
一, 迅速現代化的解放軍
中國解放軍總兵力約為222萬5千人,其中陸軍160萬人,海軍25萬5千人,空軍40萬人,是全世界最龐大的軍隊。20世紀90年代初開始,中共決策者從海灣戰爭、科索沃戰爭、伊拉克戰爭中看到了現代戰爭的全新面貌,因而大為震驚。於是他們提出“打贏高科技條件下的現代戰爭”的口號,決心急速提升解放軍的現代化水準。此輪擴軍重點是質量:空軍、海軍的遠程打擊能力;陸軍的機動化、電子化、立體作戰能力和防空能力;改進戰略導彈性能和攜帶方式。
空軍:向俄羅斯購買su27系列、su30系列先進戰鬥機裝備部隊,SU27堅固的機體、超大的載重、優異的飛行性能,將給中國提供一個優秀的空中平台。性能先進的國產F—10也投入使用。中國也注意到空中預警技術和空中加油技術對遠程作戰的重要性,於是把採購目標對準了俄羅斯的空中預警機和以色列的費爾康預警機(在美國壓力下沒有出售給解放軍)。中國已經把5架轟—6轟炸機改裝為空中加油機,可以為中國空軍的主力戰鬥機殲—8Ⅱ做空中加油。此舉將使殲—8Ⅱ的航程增大到1000公里。
中國第一種隱形飛機將改裝自SU30,和俄羅斯的SU32“鴨嘴獸”極為類似。這種飛機預計於2008年前後定型。中國原先近6000架的龐大機群將逐步壓縮到2500架左右,而其中SU27系列戰機比例將超過30%。
對於建立戰略空軍,中國採取了一種速成方案,就是購買IL78空中加油機,中國從2000年開始陸續引進16-24架。IL78將使SU27/30的作戰半徑擴大近一倍,達到3000公里,足以使中國空軍到島鏈之外實施遮斷作戰。
中國還希望從俄羅斯購買TU22M3甚至是TU160運輸機,以獲得製造大型超音速飛機的能力。由於中國無法自制加油機、預警機和大型運輸機,中國空軍不得不長期向俄羅斯採購。
中共為海軍投入的巨大資金主要用於研製航空母艦、核潛艇,以及向俄羅斯購買軍艦(中共向俄羅斯訂購了2艘現代級導彈驅逐艦和6艘基洛級核導彈潛艇。)
最受國際關注的是中國的航空母艦計劃。20世紀90年代,中國從俄羅斯和烏克蘭購買了三艘報廢航空母艦,其中,1998年花費2000萬美元從烏克蘭購買的“瓦良格號”被拖至大連造船廠,至今保養狀況良好。該艦核心裝置已經在出售前被爆破炸毀,不可能重新改造為航母。但是,它為中共海軍建造航母提供了很多有益的參考信息,並存在被改裝成訓練艦的可能。同時,國際軍事專家還認為中國正在上海建造航母。按照《中國未來的海軍建設與海軍戰略》描述,中國計劃在2020以後,到達第二島鏈,成為以航母為核心的區域性海軍。按照這個時間表推算,中國的航母計劃應當已經啟動了。
中國的自行研製的“宋”、“元”等常規級別潛艇已經實現了“三彈上艇”,尤其是防空導彈值得關注。核潛艇是另一個投資黑洞,威力驚人的“094”型戰略導彈核潛艇已經秘密進行了多次海試。據稱新型核潛艇要建造10條,093與094的比例是6:4,完成這樣的計劃,將是中國形成真正意義上的第二次核打擊能力。水面艦艇方面,“深圳”級驅逐艦已經交付使用,在船台上在建的還有4艘驅逐艦,3或者4艘護衛艦,3或者4艘潛艇(另外還有至少2艘最新核潛艇)。在役的驅逐艦、護衛艦已經有超過20艘改裝完畢,在電子戰能力方面有極大提高。
解放軍陸軍具有很強的戰鬥力,但那種強大的保障來源於人海戰術和軍隊的戰鬥意志。但是在現代化戰爭中裝備落後的步兵幾乎成了遠程打擊的靶子,高科技戰爭不用成千上萬的步兵去衝鋒陷陣,步兵只是在“精確打擊”之後去實施占領和掃蕩殘餘的抵抗力量。中共決策者悟出了陸軍改革新思路:少而精,高技術,高機動性。陸軍的數量被精簡,但裝備更新十分驚人。單兵武器、裝甲性、防空和反裝甲能力都大幅提升。新式的各型野戰導彈裝備部隊,新式的ZTZ99主戰坦克和反坦克導彈已經成批裝備部隊。並且有建設以直升機為武器,類似美國空中突擊旅的計劃。
1994年以來,中國陸軍進行了一系列戰略轉換。最引人注目的是歷史上最大規模的組建快速反應部隊及提高緊急布署部隊的能力。其他重點項目是加強空降兵建設、增加集團軍機動性和裝甲性。幾乎每個集團軍配製一個俄式編制的坦克師(配備有322輛坦克),為了進一步加強坦克師的高速機動性能,每個坦克師中又加編了一個坦克運輸團。
解放軍陸軍還強化了空中支援能力。九十年代以後,師級以上的演習中,轟炸攻擊機火力的協同作戰是演訓的重要組成部份。1993年以後,配備地形識別雷達的殲轟-7,加裝全向雷達告警系統的強5C、殲8Ⅱ改攻擊機頻繁參加訓練和演習,部隊的超低空/低空(100-500米)攻擊能力倍增。同時,500磅的激光制導炸彈也投入使用,提高了精確轟炸的能力。
針對可能來自空中的打擊, 自1992年起,中國先後引進了“2s6m”、“Tor-m1”、“s-300pmu1"、“s-300v”等防空導彈系統,經過反覆測試及演習操作證明,新一代的地空導彈系統的總體戰力達到甚至領先世界先進水平。其中,2s6m(Tunguska)在西方國家中尚無對手;而s-300v的性能則優於台灣購買的“愛國者”pac2+,是一種可靠且值得信賴的全空域防空/反導彈武器系統。此外,中國正與俄方合作生產,開發新一代的紅旗系列防空導彈系統。
陸軍現代化的另一個重要舉措是建立陸軍航空兵,強化快速反應能力。九十年代的重點集團軍演習,均有陸軍航空兵或空軍運輸團的直升機參加。 從1980年以來,中國先後花費12億美元,進口了約150架直升機,包括“黑鷹”、“小羚羊”等。同時,至1980年,還生產了545架直-5(米-4),還有大約100架直-9、20架直-8先後裝備重點集團軍。
導彈部隊也是解放軍的強項。除了核導彈,中國的常規導彈也在改進。中國導彈的型號在逐步減少,由以往的7、8種逐步減少到3、4種,這表明中國在彈道導彈的系列化、標準化、自動化方面取得了進展。最具有威脅的進展還是利用彈道導彈反航母的研究,這項絕密的研究目前已經在理論上取得了進展,但還沒有進入工程實施階段。這項技術的核心--太空返回減速顯然和中國發射“神舟”有關。
引起國際關注的還有中國巡航導彈的發展,目前有兩個旅裝備巡航導彈,這2個旅也是中國的“種子部隊”。中國在巡航導彈幾乎所有技術上都達到了使用化的水平,唯一制約其裝備部隊就是衛星導航技術。中國把希望寄托在“伽利略”上,為此他們支付了8億美元,並且準備支付更多。而中國計劃中的“北斗2”可能作為“伽利略”的備用。
導彈的提特殊彈頭——中子彈、核電磁輻射彈等“清潔核彈”已經是中國軍事家的“殺手鐧”。中國潛在的敵人面對這樣的問題:“是否有決心用核毀滅對付中國的戰術核打擊” DF31 陸基機動戰略導彈已經服役,估計有3個旅,加上裝備發射井發射的DF5型液體洲際導彈6個旅,中國可以威脅美國的洲際導彈部隊有9個旅,100多個發射裝置。同時,在2004年底,DF41(也可能是DF31A)陸基機動洲際導彈開始承擔戰備值班,先期裝備了2個旅。 DF41的射程在12000-14000公里,而且具備誘餌、機動變軌等多種反摧毀對抗措施,估計DF41將全部替換老式的DF5。
可見,解放軍正在脫胎換骨,變成高技術武裝起來的現代化軍隊。
二,中共大力改造軍隊的用意
解放軍的迅速現代化引起美國、日本、其他亞太地區國家,乃至全世界的關注和不安。總部設在倫敦的國際戰略研究所(IISS)發表年度《軍事平衡報告》說:“中國軍力現代化及改革是東亞及東北亞主要防衛及安全問題之一。中國軍隊的變化,顯然令國際社會不安。”觀察家指出,中共海、空軍和二炮力量的大幅提升,如果是針對台灣,顯然遠遠過剩。尤其是海軍力量的發展,顯示了中國在更遠海域維護其權利的決心。同時,中國目前正在進入工業化快速發展的時期,他們貪婪的吞噬着國際市場上的資金、技術,並轉化為自己的製造能力。 高技術民用技術很可能用於軍事目的,例如高精度的數控機床、超大規模集成電路芯片的生產線、太空航天技術等。
然而,中國官方卻另有說法。中國新華社報道了2005年7月20日中國副外長楊潔篪在召見美國駐華使館臨時代辦謝偉森時,就五角大樓發表的《中國軍力報告》,向美國政府提出嚴正的交涉。
新華社援引楊潔篪的話說:美國發表的報告毫無根據地攻擊中國國防現代化,對中國正常的國防建設和軍事部署橫加指責。該報告無端聲稱中國已成為第三大軍費支出國,中國軍事快速現代化將在亞太地區對美國和其他軍事力量構成威脅,並鼓吹中國軍事現代化使台灣有需要發展反制措施,企圖以此為藉口向台灣出售先進武器。該報告無視事實,極力散布“中國威脅論”,粗暴干涉中國內政,挑撥中國與其他國家的關係。對美方這一嚴重違反國際關係基本準則和中美三個聯合公報原則的行徑,中方表示強烈不滿和堅決反對。
楊潔篪強調,中國堅持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實行防禦性國防政策。中國高舉和平、發展、合作的旗幟,是促進亞太地區和世界和平的重要力量。近年來,隨着經濟發展,中國的國防費用有所增長,主要用於改善軍隊官兵的生活條件。同時,為應對複雜多變的國際形勢,捍衛國家主權、安全和領土完整,中國軍隊需要更新一些武器裝備,這是中國作為主權國家應有的權力,別國無權干涉。同時,必須指出,中國與其他國家開展正常的軍事交往與合作,不針對第三國,是完全正當的。美方從中作梗、阻撓,是完全錯誤的。
楊潔篪此番談話維持了中共的傳統外交辭令,可能哄騙了不知情的普通民眾。但是,在政治家、軍事家的概念中,軍事建設是一種目的性很強的行動,每一項安排都有明確的目的。中國耗費巨資提升軍隊作戰能力的目的也是顯而易見的。
近年來,由於國內經濟高速發展,能源緊缺問題日益嚴重,中國不得不更多依賴進口原油和原材料,已經成為世界最大的原油進口國之一。進口原油必經的馬六甲海峽、巴林塘海峽等所在的東南亞海域成為中國重要的戰略生命線。為此,中國希望以軍事手段顯示在該地區的存在。中國積極發展的戰略空軍和遠洋海軍正是為了掌握該地區的制空權和制海權。
中國有漫長的陸地邊境,眾多的鄰國,其中一些是讓中共不能放心的。中共陸軍組建快速反應部隊和緊急布署部隊的目的在於形成一種與區域責任防守相結合的新型區域互動防守體系,針對的是邊境防守,以及對朝鮮半島乃至台灣海峽的反應能力。中共用進攻型的“積極防禦”理論徹底修正了過去“誘敵深入”的消極防守戰略。有了快速反應部隊和緊急部署部隊,解放軍對領土之外諸如台灣海峽、朝鮮半島、印度支那半島、乃至南亞大陸的“積極防守”能力有了更大的把握。
還有,台灣問題也是中共的擔憂的隱患。
有趣的是,幾乎與楊潔篪代表官方的“和平、發展、合作”表態同時,中共軍方高層傳出截然相反的強硬主戰聲音。2005年7月,前國防部長遲浩田上將在一次內部會議中的殺氣騰騰的講話——《戰爭正在向我們走來》流傳出來,其中充滿膨脹的極端民族主義,甚至主張汲取德國納粹和日本軍國主義戰敗的經驗教訓,消滅美國,把剩餘的中國人口移民美國,稱霸全球。
7月初,中國國防大學防務學院院長朱成虎少將接受香港媒體採訪時表示,如果美國人使用他們的導彈和導航武器攻擊中國領土的目標地區,中國將使用核武器還擊,準備面對西安以東的全部城市被毀。此言一出,引起國際社會強烈反感。
在國防大學的一次內部講話中,朱成虎闡述了他的“核大戰論”:借鑑巴基斯坦和印度的經驗,把全部精力用在擴充核軍備上面,爭取在即將到來的人口消耗戰爭中搶得先機。他認為美國自己擁有龐大核武庫卻阻止其他國家發展核武器的目的是“因為美國人很聰明,能夠清楚地預見到本世紀即將到來的人口大爆炸問題,屆時這個問題就只有用核武器來解決了,因為常規武器根本無法在短時間之內消耗掉數以億計的人口狂潮,只有用核武器,才能在人口消耗戰爭爆發時在難民潮沒有威脅到美國本土之前在美國本土以外就將其大量地消滅掉。”
朱成虎接着赤裸裸地宣揚:“核武器的出現,也可以看作是人類進化的結果,因為人類爭奪生存資源的鬥爭越來越加劇,必然就會產生這種高效率的人口調節工具,來緩減人口數量與生存資源匱乏之間的矛盾問題,使其重新回到平衡位置上去。在這裡我可以毫不虛偽坦坦蕩蕩地告訴大家,我當然是巴不得別人死掉,我自己能夠活下來,好繼續過幸福生活。因為人的本性都是自私的,我是根本不會相信什麼人性,奉獻,愛心之類的鬼話的,這都是騙三歲小孩子的,如果我鼓吹了半天核大戰有利於國家民族生存發展,到頭來自己卻沒命了,那對我來說不都等於零了嗎?所以我認為中國應該全力做好準備打核大戰,就是因為我認為這不管是從國家民族還是從個人角度來說都是有利的。”
“實際上,我們黨軍政高層人員在西安以西的內陸都有核防護隱蔽基地,如果我國政府有計劃要主動發動一場核大戰,當然我們就能夠及時地預先實施躲避,這樣存活下來的可能性就會很大了。所以我認為我們主動出擊比被動挨打要有利得多,而這個問題事實上已經刻不容緩的需要考慮一下了。”
他主張強行向周邊國家移民,鼓勵人民大量向外偷渡,時機成熟時突然發動對其他國家的全面核打擊,爭取在對方反擊之前消滅其大部分人口。“人口問題是無法真正有效解決的,沒有任何人能夠解決這個問題,只有核武器能夠解決這個問題。中華民族必將在核大戰中得到真正的復興!”
上述兩位解放軍將領的戰爭狂言也許不代表中共主流意見,但是,這明確地讓人們知道了中共軍方內部的確存在好戰派。這種情景與二戰前的納粹德國、日本軍國主義極為相似。它們都是從19世紀下半葉開始迅速工業化而成為“列強”,都在高速經濟發展中遇到能源、原材料,當時還有勞動力不足等問題,於是大力提高軍事力量並向外擴張,與周邊國家發生領土糾紛(德國在德法戰爭中獲勝,獲得割地賠款。日本在日俄戰爭中戰敗,卻在中國、朝鮮、東南亞頻頻得手。)20世紀30年代侵華戰爭前,日本是文官內閣,但是在一批主戰的“少壯派”軍人努力鼓動下,內閣和議會被說服,日本開始全面入侵中國和東南亞。而德國元首希特勒本人就是極端民族主義者,妄圖建立日耳曼人的“第三帝國”。此兩個法西斯國家不遺餘力地用輸出戰爭,最後同時被同盟國打敗。
20世紀30年代的法西斯德國和日本是世界軍事力量最強大的國家,它們的失敗下場絕非戰爭狂人希特勒和東條英機最初能想象到的。今天,全世界儲存的核武器足以消滅全人類幾十次,因此,恐怕核大戰的情景也不像朱成虎設想的那樣簡單和一廂情願,倒很可能是一損俱損,同歸於盡。更何況,朱成虎、遲浩田的戰爭邏輯充滿無知、矛盾、幼稚,漏洞百出,不值一駁。
冷靜地分析,我們有理由認為::國際社會擔心的中國軍隊衝出美國的“三個島鏈封鎖”,走向全球,以及“中國威脅論”是有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