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顧開戰以來普京政府的表現，除了拍板出兵的這一刻讓人感到冒險和魯莽之外，其他時候大都表現的非常謹慎。

俄羅斯街頭的徵兵廣告

俄羅斯第一次做國內動員是在2022年9月下旬，當時的情況是烏軍兵力全面超過俄軍，前線捉襟見肘，於是不得不做了一輪30多萬人的動員。

動員令發出後，據統計有6.6萬名俄羅斯人入境歐盟（持居留許可、簽證或雙重國籍），約10萬人入境哈薩克斯坦（對俄羅斯免簽），還有不少人跑去了泰國和土耳其（對俄羅斯免簽）。

記得有媒體報道，泰國普吉島上的一家酒吧里曾同時出現躲避服兵役的俄羅斯人和烏克蘭人，場面十分玄幻。

與嚴格限制適齡男子出境的烏克蘭不同，普京並沒有下令封鎖邊境，他只是一個勁的安撫大家稱不會再次動員。

這一時期的俄羅斯政府甚至被批評為粉飾太平、刻意打造“二元世界”，把前線殘酷的戰爭與後方民眾的正常生活給隔離開，儘可能保障國內大部分地區馬照跑舞照跳。

俄方戰地記者拍攝的戰壕與士兵

莫斯科河畔拍照玩耍的女子

2023年12月15日，普京舉行了開戰兩年來的首次大型記者會，在4小時內回答了67個問題。

有西方評論員分析道：普京將自己塑造成一個能夠完全掌控軍事行動的戰時領導人，他向外界展示出自信，決意要比烏克蘭和西方撐得更久。

的確，普京近幾年的政策主基調其實就是營造一種“戰時新常態”。

他表示：

“我們的目標實現時和平就會到來，他們（指烏克蘭）得到的一切都是免費的，但這些免費贈品總有一天會用完的，而且看起來已經開始用完了。”

普京在記者會上向俄羅斯民眾保證，戰爭不會給他們的生活造成新的動盪，沒有再次徵兵的必要。

除此之外，還有媒體廣泛宣傳的回答“雞蛋漲價問題”“馬里烏波爾安裝電梯問題”等，都跟普通人的生活息息相關。

回顧開戰以來局勢的走向，歐美方面一個很重要的偏差是低估了俄羅斯社會的忍耐力。

實際上，自蘇聯末期以來，俄國人經歷了解體動盪、休克療法、極端通貨膨脹、車臣戰爭、俄格戰爭、敘利亞戰爭等一系列危機事件，俄國社會已經習慣了在動盪與衝突背景下生活。

對西方制裁感受強烈的只不過是那一小部分生活在莫斯科、聖彼得堡等大城市裡的西化居民，他們擁有廣泛、響亮的發聲渠道，但卻代表不了整個俄羅斯。

就以直航西方國家的航班全部停飛為例，真正有實力經常去歐美的俄國人比例其實並不高——目前俄羅斯人飛歐洲最方便的路線是中轉土耳其或迪拜。

俄羅斯年終記者會上的普京

年終記者會上舉牌的記者

簡而言之，普京作為俄羅斯的最高統治者，他十分清楚“政略”高於“戰略”。

即使面臨着巨大的外部壓力，俄政府仍會將維持國內民眾正常生活作為底線。

之所以選擇這樣做，是因為持久對抗中任意一方想要打破僵局都非常困難，往往是各擅勝場，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而一旦內部生變，則將導致塌方式的局面，變生肘腋——這是美國最希望看到的。

正因如此，普京不僅肅清了國內的親西方派，也處理了斯科特列夫、普里戈任等極端鷹派，確保大政方針不發生偏離。

2023年7月，一直鼓動全面軍事動員的斯科特列夫被控違反《俄羅斯聯邦刑法典》第282條有關“極端主義”的條例，遭到羈押。

戰爭不光是打前線，更是打後方。

為什麼烏克蘭的戰時動員狀態一再延長，俄羅斯卻能夠基本做到國內“馬照跑，舞照跳”呢？

除了俄國本身相對烏克蘭的體量優勢外，中國也在其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自2022年2月24日開戰以來，幾乎所有的亞洲經濟體（除了日本、韓國和中國台灣省）、所有非洲和拉丁美洲經濟體都繼續與俄羅斯進行貿易，或直接貿易，或通過中間商，而中國是他們最大的“擋箭牌”。

一旦中國最終響應了對俄制裁號召，美國很有可能會要求其他國家統一行動，從而將普京徹底逼上絕路。

基於這樣的考量，中國不得不頂住巨大壓力維持了與俄羅斯的正常貿易關係，一邊採購的俄國石油和天然氣，一邊向其出口全品類物美價廉的日常生活用品。

烏克蘭軍隊在戰場上的一枚俄羅斯導彈殘骸里發現了美國得州儀器1988年生產的芯片。儘管遭受着嚴格制裁，但俄國仍能從各種雜七雜八渠道搞到成批量的西方產品。

普京政府敢於同綜合實力遠勝過俄羅斯的歐美拼長期消耗，一個重要考量是北約的“軍事擔保模式”。

簡單點說，北約絕大多數的軍事資源和軍事產能都集中在美國，其餘大部分歐洲國家不過是美國保護傘下的“溫室花朵”——普京只需要賭白宮的立場即可，根本無需關注他的歐洲同行。

猶記得2017年5月25日，川普作為美國總統首次出席北約峰會。

當時恰逢北約新總部大樓落成典禮，原本大家是一派喜氣洋洋的畫面，結果川普掏出來事先準備好的講話稿，把28個北約成員國中的23個嚴厲批判了一番，搞得台下的德國總理默克爾和法國總統馬克龍面無表情、十分尷尬。

川普稱：

“目前只有美國、英國、愛沙尼亞、希臘和波蘭達到了軍費開支標準，其餘23個國家均未能支付其應該支付的份額，這對美國人民是不公平的。”

他還批評了歐洲只關注恐怖主義襲擊和移民問題的安全思路，稱“當然也要應對來自俄羅斯及北約東部邊境的威脅”。

如今回頭看，川普簡直是一位預言家，他早就意識到歐洲的文恬武嬉不是好現象，會刺激俄羅斯的野心。

回顧俄烏開戰兩年來西方陣營的表現，除美國國內軍工企業有些動靜外，歐盟援烏的武器裝備和彈藥幾乎都是各家在掏庫存，生產能力未見明顯提升。

2023年初歐盟曾承諾在一年內向烏克蘭提供100萬枚炮彈，可實際上只提供了30萬枚。

在俄羅斯官方的敘事裡，普京是這樣一個形象：蘇聯末年，海內大亂，國將不國；動盪不安之際，普京橫空出世，收拾舊山河，重振大國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