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反華抗議上周演變為針對外國公司的襲擊,這表明政府和社會的“被動反應式民族主義”有可能削弱越南對抗中國這一龐大鄰國的努力。
儘管分析師表示,越南在國際社會上有充分理由反對中國在帕拉塞爾群島(Paracel Islands,中國稱西沙群島)爭端中的所作所為,但缺乏國際盟友使得越南難以挑戰中國這個它在經濟上所依賴的國家。
“對越南而言,這已經成為一場全面危機,”香港城市大學(City Universityof Hong Kong)亞洲及國際學系教授喬納森•倫敦(Jonathan London)表示,“河內方面所處的境地使它的整個戰略前景蒙上了疑雲。”
暴民洗劫數百家外國公司,導致至少兩人死亡,中國隨後從越南撤出數千名公民。中國之前在帕拉塞爾群島附近部署鑽井平台,在越南引發的抗議最終導致暴亂發生。帕拉塞爾群島由中國控制,但越南對其宣稱擁有主權。
中國與諸鄰國的海上緊張關係升級,此次中越爭端便是最新一例。過去幾年,北京更為強硬地主張自身在南中國海的領土主權,許多人認為此舉旨在對抗美國在亞洲的勢力和美政府所稱的“轉向”亞洲戰略。
圍繞帕拉塞爾群島的爭端由來已久,但往往只是在醞釀。考慮到中國總理李克強去年訪問河內以來雙方關係有所改善,爭端突然爆發令分析人士感到意外。
自從1979年那場短暫的邊界戰爭以來,中越兩國共產黨政府的關係總體恢復,但那場戰爭仍是越南國內仇恨情緒的來源之一。
上周,越南政府利用了民眾情緒,允許媒體大幅刊登反華報道,允許民眾發起罕見的反華抗議。但這一策略的效果事與願違,暴民騎摩托車經過越南主要的工業園區,一路打砸搶燒。
周日,大批警力進入市中心主要地段,避免進一步抗議引發更多暴力,或成為公眾對經濟不景氣、官員腐敗等問題發泄不滿的平台。
越南政府的另一項難處是它對中國產品的依賴——從消費品到電力。越南從中國進口電力,對華貿易逆差估計超過200億美元。
缺乏與西方強國的牢固關係,也對越南不利。雖然越南近年來慢慢接近美國,但越戰記憶和越南統一後共產黨的威權主義給美越關係蒙上了一層陰影。
一位美國前官員表示“從未見過他們這樣給華盛頓做工作”,意指越南官員試圖爭取華盛頓方面的支持。但考慮到越共內部對傾向西方的程度存在分歧,罕有專家預計越南的努力將帶來重大變化。
“越南在南中國海主權糾紛中所面臨的問題,可能推動越南與美國結成統一戰線,”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學拉賈拉南國際問題研究院(S. Rajaratnam School ofInternational Studies)東盟問題專家陳思誠(Tan See Seng)表示,“但它不會犧牲與中國的其他利益而全面擁抱美國。”
該研究院的中越問題專家李明江表示,北京和河內正在尋求通過外交途徑解決危機。
越南的矛盾在於,它一方面十分脆弱,另一方面卻想爭取中國的讓步。隨着中國強勢推進其領海主張,東南亞各國都可能暴露出這種矛盾。正如在澳大利亞工作的越南問題專家卡爾•塞耶(CarlThayer)表示:“越南需要權衡利弊,把握好一點:如何以剛剛好的力度對抗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