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2月30日,世界在绞死萨达姆的绞架声中送走了又一年。面对绞死萨达姆的事实,世界一切热爱自由、民主、人权的人们是应该欢庆的,然而在欢庆之余我们是否该追问一下人类文明发展到今天,怎么还会存在这种违反人性的独裁者?是什么促成了萨达姆的为恶?是什么将萨达姆送上了绞架?人类何以避免悲剧的重演?
究竟是什么导致了萨达姆的悲剧呢?应该承认,从个体还是从萨达姆家族而言,萨达姆的绞刑都一个悲剧。也许有人会说是美国的正义之师,或者说是美国的军队入侵,把萨达姆送上了绞架。的确,若没有美国的军队进入伊拉克,萨达姆目前可能仍在台上威风凛凛、不可一世,退一万步说至少他不会如今天一样走上绞架。也有的说是伊拉克人民,是他们觉醒后通过法律的形式将独裁者送上了绞架。当然若没有伊拉克人民的认同,萨达姆是不会这么快被绞死的。应该说美国的介入,伊拉克人民的觉醒,无疑是结束萨达姆生命的重要原因,但我认为这一些都不是最根本的原因,那种真正导致萨达姆终结、将萨达姆送上绞架的原因,我认为是曾经让萨达姆得意忘形的权力,是权力促使萨达姆疯狂,也是权力促使萨达姆死亡。这就是通常所说的上帝欲让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从人类发展历史来看,权力是由于族群、国家的出现才出现。权力从其产生的根本而言是个体权利的部分让渡,从其产生的目的而言是为了更好保护个体的权利。可是在人类历史的发展中却一再显示,权力一经产生就有背离自身使命的趋势,并且有背叛自身来源的动能。为了约制权力,让权力不致完全走到人们的反面,人类经过了艰苦卓绝的斗争,也一度借助超自然的神力,如“天谴”、“神罚”等学说来警诫权力,然而由于人性的背离,恶欲的作祟,权力掌握者常常走到赋予权力者的对面,而作出许多危害于赋予权力者利益、甚至生命的事。没办法,在历史上人类只好不断地将一个个背叛自己的权力推翻,而重建起一个个尽可能符合自己利益的权力机构。然而历史上许许多多的政权在建立之初往往还能考虑权力赋予者的利益,但随着时间的推移,最终权力总是以背叛民众意愿而告终。在反复的历史悲剧中,人类日益认识到,权力必须有个设限,即公民让渡的权利所组成的权力必须是有限的。这种有限表现于第一是公民有些权利是始终个会让渡的,是不可剥夺的,如自由、财产、尊严等;第二是权力必须在法律授权之下行使,无明确授权,就无权行权;第三是权力行使者必须是可以定期更换的。这样权力就被设定了边界,就是在一定的框架内行动,也就是权力被装进了法律的笼子,只有在笼子中权力才可以尽显威力。
装进笼子的权力就是现代的宪政。只有装进了笼子的权力才能不成为人们的对立,才能始终不成为人们的危害。可是人类数千年血泪凝结起的认识并不是为所有人所认同,尤其它不易为一些掌握权力者所认同。一些掌权者总回避权力自身的来源,认为权力是靠自己的能力与手段得来,或者是上天赐给,命里注定,如何行使权力那完全是我自身的事,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于是利用掌控的权力来最大限度地满足自己的一切欲望。这种无视权力来源,背叛权力目的的行动就是独裁,就是将权力视为个人的私器,当成为所欲为的工具。一个不受约制的权力,就好象没被关在笼子中的猛兽,其残暴、野蛮、随意、无常就是它的本性。在这种权力统治下的人民就生活在随时可能被伤害的境地,人们的财产乃至生命都没有保障,整个社会被恐惧所笼罩。由于权力的不受约制,人性中的恶就没有顾忌。在权力与人性恶的相互怂恿之下,许多荒谬的、灾难性的事件就会上演。于是权力掌握者的一念可能导致整个民族的重创,如萨达姆对一个族、一个村的屠杀,如中国的文革等等。
萨达姆的为恶正是有不受约制的权力助推。应该说萨达姆一切的罪恶都是借助权力来成就的。若没有权力的支撑,萨达姆也就跟所有伊拉克人民一样,就是为恶也不过是极其有限,断不能祸及全国,危及族群。蹂躏、荼毒伊拉克达几十年之久的萨达姆,从本质上而言是不受约制的权力在危害伊拉克,是没有约制的这种权力怪兽通过萨达姆在祸害伊拉克。
萨达姆在不受约制的权力助推下日益变得疯狂,作出了许多伤害伊拉克人民的事,不仅如此权力也使萨达姆丧失了基本的理智,让他觉得世界不过是自己手中的面团,可以肆意玩弄,世界人民也如伊拉克人民一样可以任意糟蹋,于是他公然挑战人类文明,公然与世界为敌,不仅一再侵犯邻国科威特,而且一再用核武来讹诈国际社会。如此不得已,美国联合其他一些国家选择了出兵征讨,最后萨达姆只有就擒。让人回味的是在萨达姆被关押后,伊拉克实行大选,萨达姆居然还声称自己若参加选举还有把握当选。如此狂语梦话,我们完全可以相信对一个被权力熏得丧失理智的人是有这种张狂的。不过文明世界与伊拉克人民不会再给这种疯子以机会了。
一个不受约制的权力成就了萨达姆的罪恶,最后将萨达姆推上了与伊拉克人民、与文明世界为敌的地位,最终等待他的就是正义的审判与绞架的侍候。萨达姆死了!这完全是不受约制的权力将他最终送上了绞架,试想如果一个现代文明的宪政国家,权力是在严格限制下行使,萨达姆又怎么能犯下那么多罪,欠下那么多血债,而最终只能以绞架来结束自己呢?
应该说人类历史因这种不受约制的权力而被送上黄泉路的实在不少,在专制时代各国王朝倾覆时都会有一批王公贵胄被处死,就是上世纪意大利的墨索里尼、德国的希特勒不也是被杀,或是被逼上绝路自杀吗?还有上个世纪末前南斯拉夫的齐奥塞斯库,他们都曾是不可一世的权力掌握者,而最终都因权力而被葬送。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在民主宪政下的美国,历经二百余年,更换几十位总统,但没有一个总统被他们人民送上断头台的,相反那些因在位上被暗杀的总统还赢得了人民衷心的爱戴与纪念。深思起来,原因大概就是民主国家的权力是装在笼子里的,这种权力只能服务于人民,它做不了坏事,所以行使权力者纵使无大功于国,但肯定无大错于民,因此这样的权力行使者不仅可以自保,而且也常会得到人民的尊重与爱戴。
不受约制的权力,必将给权力统治下的人民带来灾难,并且也会危及权力之外的他国、他族,如此最后权力之下的人民,或者文明世界的人民必会本着人类安全及正义追讨的精神,将这种不受约制的权力捆绑,作为捆绑的象征就是将行使这种不受约制权力,危害人民的罪魁送上绞架。应该说这种绞架所绞死的虽然是一个人的生命,但它的意义更在于宣告结束一个不受约制权力的时代,因此它绞死的是那种不受约制的权力。基于此,伊拉克的新生就不是萨达姆的死亡与另一个总统的诞生,而是一个不受约制权力的终结与一个受约制权力的开始。就此而言,萨达姆的死不过是伊拉克将权力装入笼子的祭品而已。
由上可见,萨达姆的死昭示了:世界一切的权力都应该是有边界的,只有在笼子里的权力才是安全的,而一个不受约制的权力在荼毒天下百姓的同时也最终会将权力行使者送上绞架。在此,通过萨达姆的死,希望世界一切掌握权力者铭记:权力不关在笼子里,就将吊在绞架上!这是个千古不变的真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