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武器:《致命追杀》第十二章 |
送交者: 致命武器 2005年05月27日16:07:23 于 [军事天地] 发送悄悄话 |
致命武器:《致命追杀》第十二章
小说还没写完,故事还在继续,高潮正在到来,但我这个作者已经精疲力竭了。 对我一知半解的好心的朋友真诚地嘲笑我:杨子,以你健美的体魄和天天向上的身体,如果你用身体写作,一定会拥有更多读者,甚至不乏那些举着鲜花到机场接机的未成年少女;或者,以你云游各大洲的经历,加上风趣幽默的本性,就算写写游记或者搞笑小品,也会小有所成的;又或者,转弯抹角写点歌颂新形势和新领导的文章,肯定会被拍成电视剧,配上国歌在电视台播放……可是你偏要写什么“政治”、“间谍”、“国家”和“人民”这些劳什子,写来写去,写的满纸荒唐言,看得人家和自己都是满脸辛酸泪,到处被禁止出版张贴不说,搞不好,总有一天你自己要被人家来个“致命追杀”,何苦来哉? 唉,我也不想写下去了……我已经不记得当初是如何误入歧途的,然而,当我醒悟时,在这条歧途上已经走得太远,回头无岸了。就像小说中那个失去了记忆、头痛欲裂、还有些早期精神分裂症状的杨文峰一样,不是我想写这些劳什子小说,而是小说在迫使我写它!当我收拾一天疲惫的身心,坐到电脑旁,闭上双目用心灵的眼睛看,用心来听的时候,我那放在键盘上的手就会鬼使神差地不听我使唤地敲打出一连串的字符。那字符也就变成了你眼前的一本本“政治间谍”小说。 是小说的情节在带领我,而仿佛不是我在编写小说。我自己也不清楚小说情节会如何发展,我更不知道会有什么结局。但当我坐在电脑前时,那故事,那细节,那惊天动地的阴谋就会通过我的手指弹跳而出。不怕你笑话,写到最后几章时,我是如此紧张,竟然拒绝了任何飞机旅行,躲进小楼成一统……因为我担心,万一飞机失事又或者出门在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话,那么我的故事不是永远没有结局?那么,真相不是要永远成为谜?想到这里,我就像沙伟局长一样脑门冒出黄豆般的冷汗…… 看到现在,你一定发现很多问题。例如,有些读者问:你的小说中情节和人物看起来似曾相识呀,故事发生在什么时候,那些人又是谁? 我说:这故事可能发生在中国几千年封建专制历史的任何时期,任何地方,大同小异而已。例如就拿这“一个人”的专制制度,就拿这少数精英统治人民的中国特色来说,两千年前的秦朝如此,现在也如此。指鹿为马的秦暴君为了稳定一家之统治,为了安定团结的政治局面,把书都烧了,把写书人和读书人都坑了、都砍了脑袋了。两千年后的今天,独裁和一小撮精英们打着为了人民的利益而为人民当家作主,为了稳定繁荣而推行他们的“民主”——为民做主,当然也有值得喝彩的,因为他们与时俱进了,至少他们不再烧书砍脑袋,而是把书禁了,为写书人和读书人洗脑袋…… 你也许觉得小说写得混乱,有很多人物,一会是老军委主席,一会是新一代领导核心总书记,又有部长和局长,还有神秘的特工006和096,还有疯人院,还有……你看出他们都在争夺,都在害怕,都在斗争,都在思想……于是,你质疑作者,这些都关我们这些普通老百姓什么事?你别搞那么夸张好不好?我们只是想看一部据说是中国第一套的政治间谍小说,我们只是想娱乐娱乐,你别老那么掏心掏肺地、苦口婆心的,好像自己肩负着什么使命,一副要先天下之忧而忧的样子…… 我说,千万别这样,你难道没有看出来,这小说其实不是写军委主席和总书记,国家安全部部长和他的局长也只不过是配角,杨文峰和李昌威也不是主角,至于那些让人想不起名字的间谍特务当然也只是小人物——让我告诉你,我小说的主角不是这些人,而是你! 你还看不出吗?虽然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在我小说里出场,可是,这小说中人物的一举一动却决定着你和我的贫富、好坏、荣辱甚至生死。然而,这一切能够责怪谁呢?不正是我们自己的诚实善良和与世无争等等这些被统治者歌颂为高尚的品质让这些精英、社会栋梁和独裁者在我们的生活和生命中扮演主角的吗?! 所以,我告诉你,在我的书中,只有一个主角,那就是在任何朝代都默默无闻、在我小说中都没有机会出场,至今还被伟大领袖和核心们教育、指引、带领和管理的中国人民!就是他、我和你! 有点激动,不好意思。写小说的最忌激动,把小说写成了战斗的檄文,写成了大字报,写成了悔恨书,就没啥意思了。小说讲究的是文学性,这一点我很注意,当然也由于创作速度太快,而忽略了一些文学上最基本的写作要素问题。例如,有读者从文学的角度提出疑问,你的小说中怎么没有春夏秋冬的季节描写,没有风霜雪雨的天气描写,没有莺歌燕舞、风花雪月的自然景观的描写? 对不起,这一点我确实忽视了,我忘记了。或者说,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政治的冷酷和人心的寒毒,让我忘记了大自然。 对于这些提问,我都愿意解释;对于无数的批评,我更愿意接受。但是对于有一种责难,我却无言以对。他们质疑我:我们的社会真像你说的那么不堪吗?我们的政府真那么无耻吗?我们的国家安全真那么脆弱吗?我们的人民真那么无辜吗?…… 我很无语。我知道很多人因为自己是得益者而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视而不见,可是,我相信,人是有良知的,人心里的眼睛和耳朵是无法关闭的。 好了,你一定急着想看小说吧? 相信我,我也像读者一样急于想知道故事如何发展,中国的前途何在?中华民族的命运如何?还有、还有,中央情报局那个惊天大阴谋到底是什么?万里长征后的林将军和他们敬仰万分的“主席”下一步如何走?老军委主席为什么在这关键时刻让出了手中的军权?谁又能力挽狂澜?还有、还有,故事中那些虚构的栩栩如生的人物的命运又如何?杨文峰恢复记忆没有?从善如流嫉恶如仇的国家安全部部长许长征何去何从?皮笑肉不笑的投机分子康伴智又有什么花招,轮到他出招了没有?还有、还有,一直没有露面的但却注定决定小说中所有人物命运的——不,不,这还不够,其实是一直决定你和我,决定13亿中国人民命运的新一代领导核心,身兼军委主席、国家主席和党的总书记的古月同志为什么还不出面? 当然还有很多小人物,都不应该被忽视。其中值得一提的是那个五短身材、秃顶的国家安全部侦查局局长沙伟…… 二 沙伟这种人由于太普通而常常被人忽视,但也正因为他很普通,其实才不应被忽视。普通人在历史中往往扮演着最不普通的角色。他一辈子兢兢业业,刻苦工作,对自己的利益不想也不计较,从骨子里,他认为自己的工作是正义的。久而久之,他就不再像刚参加工作的时候那样,动不动就要扪心自问。长期下来,也就是他现在这个样子。 他在许长征部长面前恭恭敬敬,不知道的以为他这个人卑躬屈节,但他自己心底始终清楚,从小的方面说,是为了工作,中的方面讲,他佩服许长征部长的冷静和睿智,从大的方面看,他对上级的态度完全是出于国家安全和国家、民族利益。 所以当他慢慢感觉到许长征对他逐渐冷淡的时候,他诚惶诚恐,头顶冒汗。然而,当他不再是感觉,而是确切知道了许长征对他态度的变化后,他突然无所谓了。而一当他无所谓的时候,他突然开始为自己以前的样子而惭愧和汗颜。下岗的老伴经常生病,一个人的收入勉强维持家庭开支,他从来没有假公济私,损公利己,在工作上也是按部就班,虽然年轻时总是用色迷迷的眼睛盯着女同事,但这一辈子,就只睡过一个女人,也就是现在在各方面都下了岗的老伴。 这样的人有什么好怕的!想通后的沙伟第一次感到如果生活可以重来,他活得可能比那个讨厌的康伴智更潇洒。 有了这种想法的沙伟突然看到林将军的时候,脑门竟然没有出汗,而且脸上还保持了平静,只是嘴角的肌肉微微扯动了两下。 他的小车是在下班回去的路上被一辆军用面包车截停的,司机看到是北京卫戍司令部的车,也就按照军车司机的指示停了下来。沙伟抬起头,看到那辆车里的林将军在向他招手。他没有犹豫就下车直接走了过去。 林将军的警卫员替他打开车门,他钻了进去。林将军让司机把车开到旁边的小胡同,然后司机和警卫员都下了车,关好车门。车里只剩下两人时,林将军微笑着看着沙伟。 “你一点都不紧张。” “我为什么要紧张?” 被许长征冷落后突然有些恢复本性的沙伟让自己脸上故意露出一些不解和嘲弄的表情。 “哈哈,不怕他们看到你和被你调查追踪的对象见面?又或者,不怕我对你不利?”林将军仍然微笑着。 “没有必要怕,我只是做我的工作。”沙伟冷冷地说。 “好!”林将军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一人一罐。“好个沙伟,共和国就因为还有你这样忠实于自己工作的卫士,所以才没有被那些人掏空、搞垮!” 沙伟心头一热,灌了一大口啤酒,心里凉丝丝的好受起来。 “可惜,你说‘我只是做我的工作’,这话听起来让我心酸,不像沙伟这样的人所言呀!”林将军说着,惋惜之情溢于言表。 沙伟笑了笑,脸上故意露出不解。 “知道我为什么找你吗?”林将军没有等沙伟回答,继续他的话道:“因为我了解沙伟,我知道你的一切,我知道你出身贫苦,知道你对新中国怀着刻骨的热爱,知道你和那帮把持国家安全部的走资派、自由主义分子、右派分子和地主资本家崽子们有本质的区别,而且我知道,你一直把自己的工作看得神圣,并不像你刚刚说的那样,‘我只是做我的工作’,不是的!沙伟局长,如果你只是做你的工作,我不会找你的,不是我不想找你帮忙,而是我不屑于给你这个机会,不屑于挽救你!” “挽救我?”沙伟喃喃地说,这次脸上真有些不解。 “是的,挽救你,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留一条后路?”沙伟越来越糊涂。他本来以为林将军是来收买他,或者甚至要绑架他,因为,他领导的侦查工作已经越来越接近真相。 “不错,为自己留一条后路,不要和那些人一起陷得太深而不能自拔。你和他们不同,我了解你,我甚至还有你在北京天安门广场上接受伟大领袖毛主席检阅的集体照片,四十年了吧……” “四十年了……”沙伟小声重复着,声音有些沙哑,有些低沉,也带有淡淡的伤感。 林将军把手伸过来,搭在沙伟的肩膀上,轻轻拍了拍。叹息道:“弹指一挥间,当年的毛头小伙子,红卫兵小将,如今已经是共和国的反间侦查局局长,时间流逝了,地点转换了,可是,我相信,热情、激情、感情和心情没有什么多大的变化,我说的对吗?沙局长!” 沙伟抬起头,动情地点点头。 “唉,沙局长,现在再看看这个国家都成什么样子了,贫富悬殊,贪官污吏当道……” “可是,”沙伟马上恢复过来,打断了林将军的攻心说教。“可是,社会毕竟是在进步,贫富悬殊总比当时的共同贫穷要好……” “错,因为你忽视了症结所在,”林将军严厉地打断他,“没有人喜欢共同贫穷,当年我们为什么要解放全中国,建立新中国?1949年以前中国并不是共同贫穷呀,那时有很多资本家和地主老板不但是先富起来了,而且富可敌国,可是我们为什么还要解放全中国,为什么又得到全中国广大人民的支持?” 林将军停了一下,继续说:“因为,旧社会的贫富悬殊并不是建立在自由公平的竞争上……你沙伟是不是以为我是老古板,一定反对美国和欧洲的一切,痛恨西方资本主义制度,对不对?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这样想,那就错了。美国和欧洲在自由竞争和公平竞争上,搞得不错,所以他们也有贫富悬殊,可是大家包括那些被剥削的工人农民都无话可说。可是,我们中国现在的贫富悬殊就不同了,完全和解放前一样,富人不是靠公平竞争、不是靠勤劳发财致富的,而是靠巧取豪夺,靠打着社会主义公有制的优越性,慢慢把广大人民的财富转移成他们自己的,他们打着社会主义旗帜,却用资本主义最邪恶的方式为自己积累财富。他们现在搞的是资不资,社不社,说得不好听一点,他们使用社会主义制度下人民赋予他们的集权大行资本主义制度下才有的血腥的原始积累和剥削。他们现在的所作所为,不但背离了社会主义原则,甚至连资本主义的原则也弃之不顾。我知道,在资本主义制度下,人吃人,人剥削人,可是他们至少不拿着社会主义牌子吃人剥削人呀,他们至少还有所谓公平竞争呀,可是看看我们,他们吸收了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的糟粕,美其名曰‘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既然是社会主义,就只有一种,难道还有德国社会主义和苏联社会主义吗?现在,再回到前面所说,这样的贫富悬殊也比‘共同贫穷’好吗?何况,我们这里所说的共同贫穷,只是当时的特殊历史条件下,是和全世界经济发展相吻合的……” 沙伟虽然一开始就有心防,防止能说会道的林将军“策反”自己,但这时,他也不得不承认林将军所言有理。表面上看,中国的发展必然造成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这是全世界国家发展的必经之路,可是,当这先富起来的一部分都是那些贪官污吏,都是那些靠巧取豪夺积累财富的人的时候,就连沙伟也知道不对劲了。所以当他回想起四十年前站在天安门接受毛主席的检阅时,声音沙哑了。而他当然也知道,毛主席他老人家的画像始终没有被广大的中国农民从过去摆放神像的地方取下来,所以,这林将军的行为才让国家安全部如此不安…… “我了解你,沙伟,你有理想,有信仰,你不像那帮和你一起工作的人,他们忘记了马克思主义,忘记了毛泽东思想,他们只不过是利益集团,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完全可以忽左忽右,他们其实早就不信什么主义,他们让我们信仰的所谓主义,说白了,就是他们精心炮制的‘个人主义’,可是,让人气愤的是,他们一会把毛主席他老人家拿出来吓人,一会又在那里装模作样地搞民主选举……你不同,沙伟同志!可是,就连你这样的同志竟然也把自己的理想变成了‘我只是做自己的工作’,我为你惋惜,为你不值!” 林将军说着,从手提袋里抽出一份档案,递给沙伟。“你自己看看,这是那位和你一样,‘只是做自己的工作’的投机分子康伴智的海内外银行记录。” 对于侦查局长来说,再熟悉不过的就是银行记录,他只看了几眼,秃脑门上就渗出了冷汗,这还是今天第一次冒冷汗。“五千万!” “是的,这就是他迄今为止为自己发的工资,用人民的血汗发的工资。你们散布在全国各地的所谓国家安全厅的厅长和情报局长、站长们的私人财产超过一千万的大有人在,我们都有详细的资料,这笔帐不会不算的。你怎么出汗了?情况很意外吗?沙伟同志,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尽自己所能保持共和国不变色,保持共产党政权长治久安,可是,你却搞错了敌人,那些颠覆我们共产党政权,妄图变天的人正是来自我们内部……而再看看这些年你抓的那些人,除了一些为西方效劳的特务间谍、自由分子外,几乎都是上访的民众、贫困交加的练功者、走投无路的下岗工人……这些人和你有什么区别?你的爱人下岗了,你们家一直很困难……” 沙伟真的被感动了,他盯着林将军。林将军慈祥地笑着。大概一分钟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沙伟用手擦了一下眼睛,有一滴眼泪滚了出来。 擦掉这滴眼泪,沙伟也随即从伤感和感动中恢复过来。他沙哑着低沉的嗓子说:“可是,将军,我请你原谅,我还是会做好我的工作的!” “哈哈,好,英雄本色,英雄本色呀,我没有看错。其实,我根本没有想阻止你????的工作,而你的工作也根本不可能阻止我们,我甚至可以告诉你,你的工作只会让我们现在干的事更加有意义,更加刺激!我们说定了,沙伟,你继续去侦查去跟踪吧,我们的人已经会师延安,你们就去围追堵截吧,只有这样才能激发我们的斗志,才能让全中国人民看得更清楚!” 林将军的话越来越严肃,然而,脸上却始终带着慈祥的笑容。他再次把手伸过来,拍了拍沙伟的肩膀,亲切地说:“就像我刚刚已经说过的,我今天虽然是问你一件事,但其实是让你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沙伟默默地点点头。 “好,爽快!你只要告诉我杨文峰在哪里,就可以走了。”林将军慈祥地盯住沙伟。 三 菲利浦一字不漏地细细研究006情报员留给儿子的信,并且把和他失踪有关的部分整理出来,综合为一封一万字的信。他唯一的希望就在这一封信里,他要进一步挖掘事实真相,而连接那真相的蛛丝马迹一定在这封信里。信里已开始讲述他卷入的经过,但096情报员菲利浦却没有发现什么线索可以让他顺藤摸瓜的。他把注意力集中在信中这最后一部分上面: 孩子,那天当我告别黄医生的遗孀,走出来,坐进自己车里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从而也陷入到一个非常巨大的矛盾之中。如果黄医生的遗孀所言属实,那么她和我都同时陷入极度危险之中。然而,以我的身分,还不至于有迫在眉睫的生命危险,可黄医生的遗孀就难说了。只有一个办法可以保证她的安全,那就是我尽快联系媒体,让阴谋曝光,或者直接公开向FBI报案,同时让媒体了解报案经过和内容。 可是如果这样做,我的身份肯定会暴露,而且最主要的是,我就永远失去了追查真相的机会。我把所谓阴谋捅出来后,由于没有任何证据,事情肯定会不了了之。但就因为捅了出来,所以,那些人虽然竭力否认,但也因而不会再去弄巧成拙,再去伤害医生的遗孀。可是,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指控美国中央情报局,我还能在白宫呆下去吗?如果无法呆下去,又如何继续我的工作——为中国充当间谍,又如追查出中央情报局地下室里那个克隆的中国人到底是谁? 我就这样犹豫不决了整整一天,思前想后,一会是那位中国移民遗孀的惊恐的眼睛,一会是那神秘的克隆人,一会是美国中央情报局针对中国的恶毒计划…… 第二天晚上晚饭时,我的一切犹豫不定都嘎然而止。不是我做出了决定,更不是我已经有了选择,而是决定选择了我,选择只剩下一个——美国有线广播网今日快讯报道:一月前被种族分子残酷杀害的著名医学研究专家黄先生的遗孀因经受不住精神的压力,于今日凌晨四点在自己家里上吊自杀,留下一名年仅七岁的儿子…… 那一刻,站在电视机前的我仿佛失去了知觉,任凭眼泪从脸颊落下,沾满我的胸襟。我害死了黄医生的遗孀,这点毫无疑问。她绝对不会自杀,那个“受不了精神压力而自杀”的结论大概是心理医生在她死后胡乱编造的,而就在她所谓“自杀”前几个小时,华盛顿最好的心理医生——你的爸爸,还和她面谈了几个小时,我知道她的精神状况,我知道她在等我的消息,她不会自杀,而且,世界上又有哪一个做母亲的,会在孩子的父亲被害后,丢下自己七岁的儿子而去自杀呢?当然有绝望到极点的母亲在这种情况下选择离开人世,不过,她们都会让孩子和自己一起离开这个没有了爱的、不值得留恋的人间……
第二天,我忘记了一切,我恢复了——或者说,我让自己看起来“忘记了一切”,我让自己完全恢复到“正常”,我甚至不看报纸,故意忽视那个自杀女人的任何后继消息。我照常工作,该上酒吧就上酒吧,该去看电影就去看电影,而且在周末的时候,我还带你和你妈妈一起到大西洋城去尽情玩乐了两天…… 这样过了一个星期,我才发现,那些一直在阴暗角落里监视我的紧张的特工们也松弛了下来,最后也就悄悄撤退了。毕竟我在白宫工作,他们也有些忌惮。同时,他们大概也认为,在白宫工作的“精神卫士”自然不会做出让他们意外的事。 于是,我开始行动! 我手里掌握的资料并不多,而且,我还得谨慎行事。我只能反复回忆那天黄医生的遗孀告诉我的故事。目前可以肯定,那个克隆的人仍然在美国中央情报局总部的地下室,这也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我如果通过自己在白宫的关系,进入中央情报局大堂和有限制部分开放的地区,应该没有问题。但从那里到地下室和楼上的办公室比上天入地还要难。我也想过,使用硬闯的方式,然而,这之前,我必须要了解更多情况。因为就算我这时的武功高强,我知道,我可以闯入,可是,地下室有一百二十多间房子,我难道要每一间去闯吗。另外,就算我闯得进去,也很难活着闯出来,如果我进去是去搜集情报,无法活着带出来,就没有任何意义。当然,有一点情况除外,就是我闯入的目的是除掉那个克隆人。
只是在这之前,我需要更多的信息和资料,来帮我下最后的决定。 中央情报局对华情报和行动组的人员我基本上都听说过,这并不是什么天大的秘密,我也知道主管这一摊子的最高首长是中央情报局局长助理尼古拉斯,这个人我见过几次面,但没有更多的交谈。还有一个对华行动组组长,叫赖恩,他是什么事都做绝的,对中国人怀有刻骨仇恨的魔鬼。显然,即使是心理学专家,我也有自知之明,知道想从他们这些人手里套取情报是不可能的。他们只认识一件事:武力和权力。 这不是一般的对华绝密计划,有一件事我很清楚,这个美国中央情报局策划的阴谋已经超过了政治斗争和国际斗争的界限,他们使用目前被全世界禁止的克隆人的方法进行政治阴谋,应该是一种新型的反人类罪,一旦公开就连美国政府也受不了这个压力。也正因为如此,这个计划才会在空前保密的方式下进行。我也知道,要想找到证据活着把这一秘密公布于世,是难于上青天的。 但我还是想了解多一点。而从黄医生遗孀处听来的故事中,唯一可以让我觉得可以作为切入点的细节就是每隔几天,中央情报局的高级主管就要带克隆人神秘出游两到三天。现在推测,应该是离开中央情报局驻地,外出了三天。 中央情报局总部出入口虽然只有两个,然而,由于这个建筑物孤零零坐落在北弗吉利亚,附近装满了监视镜头,这使得要监视出入的车辆无异于飞蛾扑火。但我没有选择,这是我唯一接近克隆人的机会。 我也分析了,根据中央情报局如此神秘的做法,加上这个克隆人的相貌虽然才二十岁,并没有成形,可连那位不关心政治的黄医生也看出来了,可见克隆的人是很有名气的,所以我推测中央情报局带他出行,一定会把他遮盖得严严实实。这就好办了,一行人出行,又得拉上黑色窗帘,那样的车队可并不是很多的(美国私人车不得拉上黑色窗帘)。而且,我不用在靠近中央情报局建筑物的地方等,只要在两条路连接主要干线处等待就可以了。那里有一个咖啡馆,我决定经常到那里去逗留。 我的做法并不一定保证能有结果,但在当时的情况下,我没有其他办法。好在要就是我运气好,要就是他们更频繁地带这个克隆人出游,我只等了三天,就发现了神秘的车队。 我开始跟踪他们,他们的车队直向安德鲁空军基地而去。结果可想而知,我无法进一步跟踪。那天稍晚,我接通了我在军队中的朋友的电话,询问了安德鲁空军基地那个时间起飞的专机。专机本来就不多,那个时间起飞的只有一架。地点是弗罗里达州迈阿密机场。我当时就飞到迈阿密机场,又通过关系,了解到军用包机到达的情况。这时由于我已经感觉到事态严重,所以也顾不得那么多,在追查他们行踪的过程中,我经常打出自己在白宫工作的牌子,寻求那些听到白宫两字就肃然起敬的人的帮助。 不久我就搞清楚他们一行人车队是朝迪斯尼乐园方向而去。这让我很疑惑,迪斯尼乐园这个地方都是旅游景点,包括一个水上乐园和一个中国微观景点“锦绣中华”。 又通过多方打听,我终于获得了他们在此地的活动。当然,这时他们已经回到华盛顿。我还留在这里,我需要研究他们的行程,如果他们每次过来都是到这个地区,那么我下一次就可以守株待兔,在这里行动了。不过我没有信心,很难猜测到他们到这里来停留两天到底是为了什么。 事情比我想象的要简单得多。第二天我就搞清楚他们此行的目的。原来他们不是来迪斯尼乐园游玩,也不是来水上世界玩水,而是到了那个微缩景点“锦绣中华”。“锦绣中华”是中国政府暗中支持,由旅游局集资在美国大兴土木兴建的中国各地景点微缩旅游主题公园,由于管理不善和主管官员的贪污,加上中国高官高估了美国人民对中国景点的热爱程度,公园建成后连年亏本,最后倒闭。但那些花费巨资修建的微缩景点仍然存在。 我联系了公园管理人,塞给他一百美元后,他告诉我,那帮人来自华盛顿,一位叫尼古拉斯,是个头,另外一位叫赖恩,也是个头,每次来都带一大批部下。他们有时一个星期,有时十天左右就来一次,每次来都住在这个荒废了的主题公园里,而且不许管理人员接近,要求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离开,也不再卖票。管理人说,这里本来就荒废着,每天慕名而来的参观者寥寥无几。他们那帮人来后,花大钱把公园包下来,我们也乐得这样做,赚了钱,又清静。 我买了张门票,进入到原来红火了一阵子的弗罗里达“锦绣中华”主题公园。人很少,我信步一路逛过去。从上海城皇庙到杭州西湖,从海南岛的天涯海角又走到张家界、九寨沟,从北京故宫穿过去,踏上长城,从西藏高原到东北平原……没有想到,这一逛,竟然逛了整整一天,更没有想到,这短短一天,我竟然踏遍了祖国的大好山河……我忘记了自己到这里来干什么,一天结束时,我大汗淋淋,眼睛竟然有些生涩,心情也久久不能平静——我好久没有回中国了,这个微缩公园的中国景观惟妙惟肖,让我不知不觉陷入其中…… 可是,那个克隆人来这里干什么? 四 孩子,那一天,爸爸在“锦绣中华”情不自禁游玩了一整天,直到晚上人家要关门时,我才想起这么一个问题,克隆人到这里来干什么?听管理员透露,他们每个星期都来这里,而且每次来,总有一天时间花费金钱把这个公园全部包下来。这种情况已经很久了。全部包下来,我知道为什么,因为他们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这个克隆人。但又为什么要冒险带克隆人来这里呢? 没有想多久,我就想通了,想通了后,我也就更加忧虑。 这个被克隆来稳定世界和平,维护美国国家利益的中国人显然是从某个可以控制全中国、掌管着全中国人命运的人的身上取得细胞复制的。但按照黄医生遗孀所说,单细胞复制克隆出来的只是这个人的身体而已,如果要他拥有这个被克隆人的大脑,那么就必须要有和被复制的那人一些相同的经历。所以黄医生被留下来同克隆人说中文,中央情报局的中国问题专家给他上课……但这人却是生活在美国,始终不知道中国是什么样子的,所以……
太可怕了!想到这里,我浑身冒汗,甚至想呕吐。然而最可怕的不是这些让克隆人努力仿效被克隆人的做法,而是那些中央情报局的中国问题专家,每天秘密的授课。他们教这个克隆人什么东西?我想,肯定不是教他获得被克隆人脑袋里的知识和世界观,否则,就没有必要克隆一个人了。 这个克隆人外表和被克隆人一样,也拥有部分相同经历和认识,然而,主要的思想和行为准则却是在中央情报局总部的地下室里被那些亡我之心不死的反华专家们灌输的。如果他们的计划得逞,那么后果将不堪设想,全中国人民将被中央情报局控制。这时,我虽然还不能确定那个被克隆的人到底是谁,但已经隐隐约约猜测到一点,那必定是可以决定中国前途,掌握了十三亿人命运的人…… 我的手紧紧捏了起来,我听见了自己骨节的“咯咯”声。愤怒,沮丧,失望,痛苦,无奈等等,这些是我当时复杂的感情。我发现中美斗争中最大的阴谋,但我却无法向北京解释清楚,我必须自己采取行动,因为祖国的命运系于我一身,十三亿人民的安危掌握在我的手里,我不能退缩,没有选择,牺牲自己也要消灭那个克隆人…… 孩子,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够看到我这封信,但愿,你长大了,能够读中文书了,而且,我还暗暗期盼,你看到我写到这里的时候,糊涂了,看不懂了,不知道爸爸在说什么…… 我甚至还希望你不屑一顾地感叹道:我的爸爸原来是个疯子!都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莫名其妙,对一个克隆人那么害怕,那一个人能够干什么…… 孩子,如果我在天之灵听见你这样议论,那么我就可以永远安息了。但是,在我的时代,也就是在你只有三岁的时候,爸爸所说的不但不是疯话,而且是确确实实的。 因为在爸爸的时代,中国仍然延续着几千年封建的历史,在那个国家,在那个我热爱的、愿意为他充当间谍的祖国,还是一个人说了算,这一个人决定国家的前途,掌握着全中国人民的命运。就好像过去几千年的中国历史一样,天子帝王君主掌握着一切,他可以凭自己的喜好决定国家的前途,他也可以根据自己的爱憎,随便残杀一个小民……后来这一个人不再叫皇帝、天子和君主,而是与时俱进地叫总统,总裁,叫主席,叫总舵手,叫第几代领导核心……就像封建帝王有好皇帝也有昏君一样,这一个人也有好有坏,而且大多是一时好一时奸的。至于什么时候好,什么时候坏,这全凭他们自己的意志,人民只是他们的私有财产,碰到好的皇帝或者英明的核心,又或者碰上他们好心情时,中国人民就能够过一阵不提心吊胆的日子,于是我们就感恩载德,歌颂上天有眼;如果碰上坏的主席或者核心,中国人民就成了待宰的羔羊,也只能叹息生不逢时…… 孩子,我希望你理解我,当我知道中央情报局克隆了一个中国人,并宣布可以颠覆中国、改变世界历史,维护美国国家安全和利益的时候,我就知道问题的严重性。可是,等你长大了,等你看我的信的时候,当你说爸爸一定疯了的时候,我就知道,中国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民已经真正当家作主了,一个人,不管你是什么人,只不过是人民中的一员,没有一个人的核心,人民才是真正的核心!中国人民不再为一人而活着,更不会因为缺少某一个人就无法活下去! 因为只有这种情况出现,爸爸上面的焦虑才是杞人忧天甚至是痴人说梦、滑天下之大稽的。因为,在一个人民当家作主的国家,或者在一个人民可以正常表达自己的意见,拥有结社、聚会、游行的自由,拥有天赋的言论自由的权利的国家,一个人,不管你是国王、皇帝、总统还是主席,又或者是自封的核心和总舵手、总设计师,都无法大权独揽,凭一己之嗜好决定国家之前途,凭一小撮所谓精英基于自身利益出发的“智慧”,决定十三亿人民的命运;在一个人民当家作主的社会,人民的声音不但可以听到,而且可以强大到决定国家前途的时候,克隆一个人民选举上台的、随时可以罢免的国家元首只是滑稽可笑的闹剧…… 孩子,我多么希望这一天快点到来,我多么希望你看到这封信之前很久,我的行为已经变得愚蠢和可笑……可是,现在,此时此刻,在爸爸给你写这些信的时候,爸爸一点也笑不出来。我也不可能等到那一天了…… 爸爸热爱自己的祖国,热爱自己的人民,没有必要夸张我的热爱程度,爸爸为了这热爱而去充当间谍。而我所热爱的祖国和人民的前途与命运,现在正掌握在一两个人手里。美国中央情报局正是利用了这一点,克隆了这个人,妄图控制全中国……我不能坐视不理,爸爸必须采取行动…… 由于知道他们下个星期还要带那个克隆人到佛罗里达的“锦绣中华”主题公园来体会“中国环境”,所以我将在那里下手,除掉那个克隆人。在那里总比在美国中央情报局总部地下室容易一些,估计我有生还的希望。但,既然你能看到这封信,那就说明我生还的希望破灭了…… 孩子,我爱你,爸爸在天上看着你长大成人! 永远爱你的爸爸:亨利·杨 五 这就是亨利·杨失踪前留给儿子的信的最后一部分。从信的结尾可以看出来,他去弗罗里达的主题公园“锦绣中华” 等待,等下一次中央情报局那帮人带克隆人去适应“中国环境”时,乘机暗杀这个克隆人。 那次暗杀的情况如何一点不清楚,但006显然逃了出来,因为就是在他逃出来之后,利用公用电话亭电话直接和北京取得联系,北京也就是这个时候才知道006情报员亨利·杨获得了惊天大情报,而且声称自己找到了对付美国阴谋的办法。国家安全部许长征听部下汇报说那个专门为006情报员安装的电话八年来第一次响,并且传回来紧急情报,他当即派遣周副局长冒险前往美国接头,结果两人在洛杉矶同时失踪。 菲利浦从这些片断情况推断,006情报员虽然逃离“锦绣中华”,但显然没有刺杀成功,要不然他不会那么急匆匆电告北京,要求接头汇报这一“一夜之间颠覆中国政权的阴谋”,而且,他逃离佛罗里达后,显然一路被中央情报局追杀,因为以他那样的武功,竟然没有时间再次给儿子留言,可见情形是相当严峻的。 推测到这里的菲利浦,理出了几条不解的线索,首先,以006情报员的武功,为什么没有得手,却又可以全身而退;其次,行动之前他并没有联系北京,这可以理解,因为这情报太荒唐,北京不一定相信,而且更加无法防止。可是,为什么逃离暗杀现场后,他在被追杀时匆匆联系北京,说出了CIA有一个天大的阴谋却并没有说出克隆人这一事,而且还宣称自己找到了对付美国克隆人的办法?这时他已经是危在旦夕,他还冒险约见大陆国家安全部来的接头人,让人不解,难道他的解决办法如此复杂,非要面谈,为什么不直接告诉北京?如果那样,也就避免了现在的困境:人亡情报亡。第三个疑点是,006情报员发现了天大的阴谋,而这个阴谋一但被发现也就失去了任何作用,所以美国全力以赴,一定要除掉他,这是可想而知的。可是,006情报员的家人为什么也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那三岁的儿子哪里去了?到现在为止,非利浦还坚信,美国是一个讲人权的国家,绝对不会搞株连那一套。 菲利浦的任务已经完成,他也于好几天前,把上面的信件通过中国大使馆的外交信函发回给北京,但他留下了另外的部分,而且也没有告诉北京006情报员那些留下密码信的信箱地址。北京当时给他的回答是简单的一句话:“甲级联赛开始了,首场连进三个球。”
北京在两天后又发来一条简单暗语信息,祝贺096情报员菲利浦完成任务,并安慰他可以好好休息了,等待下一次任务。 然而,菲利浦却没有一点休息的意思,不错,他完成了北京交办的任务,但他觉得自己的使命才刚刚开始,他下面要做的,不再是为北京,而是为006情报员亨利·杨,也是为了自己。 菲利浦·赵没有亨利·杨白宫“精神卫士”的身份,更没有他那一身绝世武功,而且时间过了两年多,克隆人现在怎么样,是否还在中央情报局地下室培养?按照黄医生透露两年后的今天,那克隆人应该已经五十多岁了…… 然而,如果这个计划还在进行的话,那么有一点可以肯定,经过006的暗杀行动,这个计划将更加保密,保卫得更加严密,也就是说,菲利浦不但无法接近那个克隆人,就连想知道那个克隆人在哪里都很困难。 他手头唯一有用的线索是两个名字,就是006情报员信中留下的那两位中央情报局负责克隆人行动的“尼古拉斯”和“赖恩”。中央情报局对华情报首长和对华行动小组组长的名字并不属于绝密,而且,他相信,006情报员信中留下的名字应该是经过证实的真名实姓。 这一点对于096情报员菲利浦·赵非常重要,而且可以说,有这两个名字就足够了,只要菲利浦拥有电脑,这两个名字就可以引导他通过虚拟的空间,达到现实世界的任何地方。
确定了身份后,菲利浦犹豫彷徨了一阵,他不知道如何着手。最后,他准备从这两人过去两年的行动入手。要确定中央情报局两位最重要的官员过去两年的行动,任谁想来,都不会是一件轻松的事,且不说他们的任何一举一动都属于国家机密,而且他们两位特别是行动组的赖恩,在每次行动中都会化名。然而,菲利浦干起来却相当轻松。 他是从两人的信用记录入手的。美国人干什么都离不开信用,买房子要贷款,必须有信用调查,而平时使用信用卡更是达到变态的地步,有时买一杯咖啡都适用信用卡。而且,不管怎么化名,使用什么护照,他们买房买车的分期付款,平时买衣服和用具的信用卡,却始终是自己的真名。菲利浦成功进入两人过去两年的信用记录,结果从这些密密麻麻的信用卡签账中,看到了两人的行动轨迹。有几个日程引起了菲利浦的注意。 从过去两年的消费信用记录看,虽然两人主要的签账商店和购物中心都集中在华盛顿地区,但每过一段时间,两人中都有一人或者两人同时在佛罗里达迈阿密附近消费签单。这种签单持续到四个月前停止了,这证明,006暗杀克隆人的计划没有成功,尼古拉斯和赖恩仍然按照他们的计划,定期带克隆人到“锦绣中华”去适应环境。这其间,信用签单也显示两人经常出国,而且在美国国内旅行也比较频繁。菲利浦留意到,就在006失踪的前几天,这两位的信用签账显示,他们一路从弗罗里达到达洛杉矶。在洛杉矶的某一天,两人有大量的信用卡消费,其中一项是在洛杉矶最豪华的夜总会的消费,足足有三千美金。菲利浦闭上眼很快理出了头绪,这一天正是006情报员和北京国家安全部周副局长在洛杉矶接头并消失的一天。 这两个恶魔显然抓住了006情报员,结束了长达一个星期的追杀。信用卡上的夜总会签账,显然是他们当天的庆祝。菲利浦牙根咬得紧紧的。 他顺着这个信用签账单看下去,发现,这之后的几天,这两人竟然出现在香港,随后又出现在日本,然后回到了华盛顿。奇怪,这两个人到香港去干什么?他们不是抓住了006情报员吗?为什么很快又出现在香港? 他头脑中闪出一个不祥的念头,难道他们的克隆人已经“成熟”,或者因为006的破坏,他们不得不提前把克隆人投入使用?这个念头很快被他打消。因为这之后两年中,他们又多次出现在弗罗里达迈阿密附近。而且,当时克隆人看起来才二十多岁,不可能急切之中投入使用。 他又继续看下去,发现,过去两年里,这两人都固定出现在香港和日本,最近一次是四个月前,那次,两人在香港一直住了两个月,后来他们的信用记录再次出现在华盛顿的银行里,他们没有再去弗罗里达迈阿密的记录…… 菲利浦有一种隐隐约约不详的预感。然而,无论他如何绞尽脑汁,无论是在现实世界抑或是虚拟的世界里,他都再也想不出办法继续他的调查…… 现在,他只有一个办法。 六 好久没到华盛顿大学国际研究中心去上班了,研究中心领导好几次打电话留言,先是要求他立即去上班,后来询问他出了什么事,之后,就下了最后通牒。这之后就不再来电话,不久来了两封单位人事部的信函。较早的一封信要求他在制定的期限前返回研究中心报到上班。后来的一封信就比较简单,只是说,基于长期不上班,也不说明具体原因,“菲利浦·赵已经从本研究中心自动离职,从今日开始,将不再是本中心工作人员……” 菲利浦苦笑着把两封信丢进垃圾桶,只是微微感到有些失望。不过很快也就过去了,丢掉工作丢掉升迁教授职位的机会让人难过,但那算得上什么?和他现在准备“不惜一切”去做的事相比,不值一提。 他环顾了这间住了好几年的单身公寓,竭力压下涌上喉咙的酸水,强忍住眼眶里的泪水,心里默默无语地叫着“别了”。 他小心地把房间收拾整齐,然后,找出自己最好的一套西装穿上,出门的时候,他把那件风衣搭在手臂上,然后头也不回地下楼了。 他把车开到华盛顿西北的乔治城,在一个银行附近停下车,下车后,他把风衣穿上。在银行门口的自动取款机上取了一千美金,然后,顺着乔治城别有风味的街道慢悠悠走着。
如果行动成功,他会回到中国,那么就再也无法回到这里,他也有淡淡的伤感。而如果这次行动失败呢?他不敢想下去……别说这次行动没有经过北京授权,就算经过北京授权,行动失败了,自己也最多在国家安全部西苑大院里被人们缅怀一阵。比起006情报员,还可以给自己的儿子写信,菲利浦·赵显然更加孤独。 一阵不知道是什么季节的清风吹过来,让他浑身冒起鸡皮疙瘩,他耸耸肩收拾了心情,准备投入行动。 美国是个民主的国家,所以在大多数人赞成个人可以拥有枪支自卫的情况下,虽然枪支泛滥,却没有办法立法禁止;美国也是个自由的国家,所以,只要你没有犯罪记录,只要你有两百美金左右,那么就可以到任何枪支弹药商店,购买自己喜欢的长短枪。 菲利浦不会武功,他需要一支小巧但威力十足的小手枪。他知道,作为美国公民,他只要走进枪支商店,填上一个表格,那么等一个星期到十天,那个商店通过联邦的机构证实他确实没有犯罪纪录,也没有犯罪的迹象,精神状态也稳定时,他就能够来取那支枪。 可惜,他不能等这么久,他今天就要。当然,这一点不难,对于那些有犯罪纪录,不适合拥有枪支或者想用购买的枪支犯罪的人,还有更加快捷的方法。只要走进任何枪支商店斜对面的杂货铺,使用折扣价,就可以买到一件杀人的武器。当然那是非法的,不过这种小小的非法和菲利浦即将做的事相比,不值一提。 那黑人店员从柜台后面拿出一支比他皮肤还要黑的手枪,做了个瞄准的姿势,冲菲利浦眨眨眼。 菲利浦没有讨价还价,他拿过那支手枪,顺便买了一份厚厚的《华盛顿邮报》,顺手把手枪夹进报纸里,低着头离开了商店。 坐进车里后,他仍然无法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而且心中还不时升起一些疑惧和犹豫。他缓缓启动发动机,带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乔治城。他要到那位中央情报局东亚行动组组长赖恩家里去,他要让那个????亲口告诉他他想知道的。 路上,经过了两个教堂,他虽然都犹豫了一下,但还是开过去了。看到第三个教堂时,他把车开进去。然后,他下车,把风衣脱下来挂在车里,穿着整齐的西装走进去。 他进入到第一件忏悔室,轻轻按了下按钮。不一会,忏悔室的一个小窗轻轻划开,由于窗上还挂着半透不明的小帘子,菲利浦只能隐隐约约看到神父的灰白头发。 “神父……” “我的孩子,你要忏悔吗?”一个苍老而慈祥的声音传过来。 “是的,神父,我要忏悔!”菲利浦不安地说。 “孩子,不要犹豫,忏悔吧,上帝他老人家在听……” “我有罪,神父,我犯了罪,神父!”菲利浦使用的是现在时和过去时。 “孩子,”神父慈祥的声音传过来,“谁没有罪?你能告诉我一个没有罪的人吗?” 帘子另外一边的神父的声音让菲利浦放松了一些。“我是说,我犯了罪,我杀了人……”
“我想忏悔自己的罪过,请上帝他老人家宽恕我有罪的灵魂……” “上帝他老人家会宽恕一切有罪的灵魂的,你忏悔吧……”神父说。 “可是在忏悔之前,我想先讲讲我为什么会犯罪的,”菲利浦抬起头,看了眼模糊的神父的灰白头发,这时他才发现那不是灰白头发,而是一个小小的灰白色的头盖。“神父,有一伙邪恶的人,他们冒充上帝,制造了一个人,而另外一个有良心的真正的人要阻止这伙邪恶的人,结果被他们抓住,杀害了,而且很可能他们连那个有良心的人的三岁的孩子也没有放过……” 神父那边没有传过来任何声音,等菲利浦讲完好一会,慈祥的声音才传过来:“我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相信上帝他老人家听懂了。那么,孩子,现在告诉我,你犯了什么罪。” 菲利浦吞咽了一口口水,让发干的喉咙好受一些,然后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地说:“我杀了那伙邪恶人中最邪恶的一个,为那个有良心的人报了仇!” 神父又沉默了几秒钟,声音还是慈祥的:“你杀了人,孩子,我知道了,你因为愤怒和复仇的烈火烧坏了你的心而杀人,杀了你认为邪恶的人……” “是的,我的天父,我现在为自己做过的错事和罪恶而忏悔,我把自己的心交给上帝,让他读写,让他评判,让他带领我进入天国……” “孩子,你会得救的!”老神父苍老的声音里透出更多的慈祥,“阿门!” 走出教堂后,菲利浦感到脚步轻快,沉重的心情也一扫而光。现在,他要去犯罪,他要去犯那个上帝已经提前宽恕了他的杀人罪! 二十分钟后,他进入到马里兰州一处环境优雅的住宅区,他把车小心翼翼地停在离小别墅二十米远的拐角处。看看手表,时间大概还有半小时。他拿起座位旁边的报纸,抽出手枪,检查了弹夹,随后把手枪插进口袋里。 干这些杀人前的准备工作时,他的心情竟然异常平静,平静得就像一个信仰上帝的虔诚教徒一样,心静如水。 刚刚想把报纸放下,他瞥见一条摆放在明显位置的新闻标题:“神秘大侠飞墙走壁,神出鬼没,活跃于中亚和东南亚香港等地……” 七 菲利浦所看到的新闻正是国家安全部特别行动四人小组的活动。这消息已经闹得纷纷扬扬了,可是菲利浦这些天来又哪有心情拿起报纸看呢。 《华盛顿邮报》,《纽约时报》,《华尔街时报》和《时代》杂志等都对发生在中国周边国家的事情非常感兴趣,报道来报道去,可是报道的内容却让人糊涂。最早的报道是从中亚国家开始的,那些发生了颜色革命的国家里亲美的人士接二连三受到打击,这些打击来自一些神秘的袭击,这些袭击者神出鬼没,飞墙走壁,举手投足就可以让这些亲美的自由人士的保镖们变成聋子——摆饰。接着神秘事件又出现在柬埔寨等东南亚国家。 《时代》杂志对发生在香港特首选举前夕的“蜘蛛侠”事件做了整整三版的报道。在香港特首选举前,一些重量级的香港富翁躲进了自己的办公楼里,对即将到来的释法和特首选举不置可否。这使得北京很难堪,要知道,选举前需要释法,虽然过去两次释法都是北京在自说自话,香港人只有听从的份。但,北京毕竟也需要香港的“声音”响起来,为自己壮胆。这些腰缠万贯的大富翁一贯是亲北京的,可是,这次第三次释法前夕,他们竟然保持沉默,北京派来的官员想找他们找不到,电话打通却只是秘书礼貌的敷衍。 在这个时候,神秘的“蜘蛛侠”惊现香江!据说,大概有两个蒙面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攀爬上百层的高楼如履平地,他们在高楼里找到要找的富翁后,把一个信封甩给吓得哆哆嗦嗦的富翁后,就快速消失。这两个“蜘蛛侠”的动作和电影《蜘蛛侠》里的极其相像,让人怀疑牛顿力学的万有引力定律是否在香港失去了作用。 这些神秘的“蜘蛛侠”消失后,那些富翁们拿到的信封就变得神秘起来,众说纷纭。后来据《时代》透露,一个富翁的秘书主动爆料,指出,那信封中装着这些富翁过去如何发财,如何得到北京共产党的支持,他们又是如何在大陆包二奶玩女人,贿赂中国官员等资料,这些资料如果一公布,香港富翁排行榜上将会只剩下两三个不需要枪毙的罪犯…… 《时代》杂志报道后不久,接到过“蜘蛛侠”神秘信封的香港爱国商人们纷纷站出来,争先恐后地为北京释法鼓噪,声称是再次击败了美国的渗透,保持了“一国两制”的伟大成果。 香港的事情还没有完全平息,台湾又传神秘事件:神秘大侠深夜闯入总统官邸,如入无人之境。台湾层层保卫的陈水扁官邸,在深夜十二点,突然被两个不明身份的蒙面人闯入。四道安全防卫设施包括高科技和保镖都毫无办法阻止闯入者。那闯入者把陈水扁从床上拉起,盯着他眼睛看了一会,又甩到床上。然后就从容地离开了。两个蒙面人离开后,三十个保镖才进入到总统卧室,他们被总统房间的尿骚味镇住了,原来陈水扁吓得小便失禁。
这引起全台湾哗然,各方纷纷互相指责,然而,台湾国安会秘书长和总统会晤时,指出了事情的关键所在。这两个只能在武侠电影里可以看到的侠客显然是北京派来的,他们是来警告——北京如果要斩首,根本不用什么导弹,只要两个人就可以把总统和一帮台独高官摆平……明白过来的陈水扁当时就决定改变对大陆政策,决定会面亲民党主席宋楚瑜,希望他能够做两岸调停人。 就在宋犹豫不决的时候,那两个神秘蒙面人又如入无人之境般,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来到国民党主席连战和亲民党主席宋楚瑜的卧室,交给他们一个信封。至于信封内所装何物,一直没有公开。但,在接到这神秘大侠交过来的信封后,国民党主席连战和亲民党主席宋楚瑜,先后访问中国大陆,并分别达成秘密协议,也得到北京的秘密承诺和保证。 这些报道的主角都蒙面黑衣,武功高强得让现代化保安设备和保镖的现代化武器毫无用武之地。这两人飞墙走壁,出手如风……这段时间,连喜欢看武侠小说的人也都转向阅读新闻。新闻人也乐此不疲的在报道中加盐添醋,把这两位神秘人物描绘得从来不知疲倦甚至不食人间烟火…… 而现实中的杨文峰和李昌威都已经疲倦之极。实际上,四人小组的另外两人魏建国和蔡建瑛虽然没有去飞墙走壁,但也同样疲惫不堪。 这四人特别行动小组的分工很明确,蔡建瑛具有多次出国执行任务的经验,而且主要工作是照顾重要对象,所以这四人中,她负责内勤,负责和北京联系以及照顾这三个男人的饮食起居,行程安排。而魏建国则具有福尔摩斯的脑袋,他和杨文峰、蔡建瑛一起负责策划主体行动。事实证明,由于杨文峰记忆丧失,而且头痛病越来越严重,他虽然无所不知的样子,但判断力毕竟受到一定影响,小蔡毕竟是个女同志,所以,魏建国在策划上起了关键作用。杨文峰和李昌威负责具体行动。也就是那神秘的“蒙面人”“蜘蛛侠”和“大侠”的扮演者。 将近一个月的行动中,四人成了无话不谈,生死与共的好战友,但身体毕竟不是铁打的,加上随时随地的高度神经紧张,四人的身体都极度的疲惫。然而,只要想到马上就要去完成“炸沉钓鱼岛”的任务,大家都感觉到又充满了干劲和活力。 只是,在一个多月生死与共、无话不谈的友谊中,每个人都感觉到另外的人有大家尚不知道的心事,这和身体的疲惫明显不同。 那是什么心事呢?为什么这些天都没有透露出来?难道还不是时候透露心中最大的心事或者隐秘吗?要到什么时候呢? 现在显然是时候了,因为他们下一个目标就是钓鱼岛,因为他们虽然谁都不说出来,但任谁心里都清楚这是最危险的,执行任务的人很可能有去无回。 杨文峰和李昌威出发前的那晚,四个人聚在一起最后商定了细节,然后,魏建国拿出一瓶低度数的洋酒,四个人在酒店昏暗的灯光下,开始喝酒。 满脸的疲倦仍然掩盖不住动人脸蛋的蔡建瑛一小口酒下肚,叹息了一声。 “有什么心事?”三个人几乎同时问出这句话,问过后,大家互相看看,笑了笑。 “这次任务完成后,我想……” 蔡建瑛停下来,欲言又止。三人都盯着她,看到她脸上浮过一丝红晕,大家都明白了。
“我想有一个家。”蔡建瑛说出了自己的心事。大家都点头微笑着。国际关系学院毕业的小蔡精通英语和日语。毕业后被派到上海中国旅行社当导游,属于“外派干部”。小蔡由于工作出色,而且积累了和外国人打交道的经验,被北京调回总部,专门负责海外接头和照顾重要情报关系的工作,就像上次扮演华盛顿096情报员的妻子一样。一个温柔可爱的女人,在情报领导出差海外接待情报关系时是非常有用的。就像这次四人行动小组,可以想象,如果没有小蔡,这三个男人不要说安排日程,可能就连他们自己的衣服放在哪里都有可能找不到。正因为小蔡一次次的出色工作,领导重视她,她也热爱这一行。结果自己的终身大事就一天天拖下来,年纪稍微一大,身边的男人开始用挑剔的眼光看自己的时候,自己也开始用挑剔的眼光看他们,结果……没有想到,上次到墨西哥出差扮演096情报员的妻子,两人竟然背着领导假戏真做了。这之后,她一直朝思暮想……她说想结婚,她说想有个家,可是,她和096情报员在两个世界,在铁幕的两边。 不过,这没有影响她把自己的心事说出来,说出来后,她轻松了好多。现在她的脸色是最轻松的。她笑笑,问低头沉思的李昌威: “昌威,该你了!” “我?” “是的,你一直眉头不展,以为我们看不出?这里就你一个人是小孩子,说吧,有什么想不通的……” 杨文峰和魏建国也转头看着李昌威。 “我……” 李昌威心里当然有想不通的,那就是他一直想知道眼角有一粒痣的国家安全部部长许长征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他为什么那么爱国?却又为什么要杀死那个年轻的学生?自己是谁?等等……然而,他知道这些问题提出来等于没有提,这一点李昌威再淳朴也知道。于是在蔡建瑛的追问下,在杨文峰和魏建国的目光下,他犹豫了。最后,当他看到大家都不肯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的时候,他才看着杨文峰说:“我……我想不通,为什么那次我打不过你,没有几招就被你制服了。” 李昌威心里有一个大结打不开,这点杨文峰也早就知道,只是当李昌威说出这么个“心事”的时候,真让他有有点意外,又不觉得奇怪。一路上,他们两人在一起行动,无论是功夫上还是体力上,杨文峰明显比李昌威差了不少。这孩子毕竟年轻,所以就不服气上次被自己制住了。 杨文峰心里觉得很有意思,脸上就露出了微笑,淡淡地说:“你上次充满了仇恨和暴戾之气,影响你的武功,而我当时是出于爱护而出手的,所以……” 他没有说下去,李昌威使劲点着头,因为他想起了古光爷爷告诉他的能够把武功发挥到极至的那种感情:爱。 杨文峰微微有些吃惊,因为,他不知道这孩子竟然对武学理论也不陌生,于是赞赏地看着他,心里想,等任务完成回去后,一定要好好和这孩子谈谈,如果可能,请许长征部长安排他去继续上学读书。 杨文峰和李昌威的对话,蔡建瑛并没有完全听懂,她求助地看看魏建国,这才发现这位共和国的破案专家也是眉头深锁的样子。 “你也一定有心事。”蔡建瑛伸手推了他一把,差一点把他推倒下去。 魏建国“哎呀”一声,回过神来,这才看到原来大家的目光已经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我想不通,在毛主席纪念堂里,一个不信鬼神的武警小战士,怎么会吓成那个样子,死后那恐惧仍然深深刻在脸上,让我想起来都有些后怕……” 八 粉红色的纯羊毛地毯,厚厚的天鹅绒窗帘少有地打开了一条缝隙,阳光懒洋洋地流进来,墙上的二胡——正搁在老军委主席的腿上——积满的灰尘自然擦干净了…… “你说,还想听一曲什么?我再为你拉。”老军委主席眼睛炯炯发光地看着许长征。 “主席,您……您拉什么我都喜欢听……”许长征言不由衷地说。 “哎,还叫我军委主席?我现在是什么职务也没有,我是一退到底了,你看,我现在心情很轻松,我有些飘飘然了,我欲乘风归去……” 老军委主席的声音里有返老还童的天真和轻快夹杂其中,听得许长征毛骨悚然。他只好让自己的注意力停在老军委主席的二胡上。 老军委主席好久都没有心情拉二胡了,所以今天几乎把自己所会的曲子都在许长征面前拉了一遍。
“一切正常,”许长征心中升起一股寒气,“我的意思是他一点也不正常,手术后他一度失去自理能力,经过这几天护士的引导,他才算恢复了一些,当然手术效果很好,最重要的东西他永远恢复不了了……” “我知道了,小许!”老军委主席抬起眼睛看向天花板,“小许,你一定要理解我,为了国家,为了我们的党,更为了我们中华民族,这是万不得已的方法,也是我从杨文峰《致命弱点》里破译出来的救国之道!” “我——我理解,主席,我、我只是需要一段时间适应……”许长征结结巴巴地说。
“哦……真的?”许长征也大吃一惊,“那怎么能接班?” “你看,小许,你又不开动脑子了,怎么不能接班?不要说是人,就是猫啊狗啊的,只要一下子身兼三职,扶到那个位置上,全中国人民不照样载歌载舞歌颂得死去活来!你不看看华国锋上台后,他的标准相一个月之间贴满了全中国的千家万户?歌颂英明领袖华主席的歌曲和诗歌一个月之间响彻千山万水和大街小巷?” 许长征点点头,承认这是事实,他自己当时还是科长,为了进步,他也写过两首短诗。
许长征没有附和老人的尖声大笑。他心里很不舒服,而且头上冒出了冷汗。 “可是,主席……”许长征打断了上一代核心令人不舒服的笑声,“可是,他们显然拥有更加先进的科技,无论是左的还是右的,竟然都想出了更加毒辣的办法,他们克隆了……” 老军委主席脸上的笑容慢慢退下去,一直扶着二胡的手晃了两下。 然后,他皱着眉头,拉出了几个音符,许长征听出好像是变了调的意大利歌曲《我的太阳》。 “唉,”老军委主席叹息一声,放下了二胡。“小许,我心里也没有底,不知道现在的办法是否可以对付他们。我有点心有余而力不足呀,你知道,我是学贯中西的,可是,我却始终无法把东方和西方的文化融会在一起。就像我一个人时总想用二胡拉出优美高昂的《我的太阳》一样,可拉出来的音调连我自己听起来都觉得不伦不类。东方和西方,中国和美国,唉……” 许长征看着老军委主席,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来没有看到过老军委主席如此唉声叹气和彷徨无助的样子。 “你要随时掌握总书记的动向,不要以为做了手术,他失去了大脑,我们就可以高枕无忧了,我上次让你派专人监视他,怎么样了?” “没有问题,我派自己手下的情报局长康伴智二十四小时跟踪他,监视他……” “好,至于如何对付林将军他们,还有‘老人家’,我建议马上秘密逮捕毛主席纪念堂那位主管,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至于那些在西柏坡建立根据地准备进城的人……唉!绝对不能让他们进城!……对了,我的秘书正在给我读杨文峰的《致命武器》,你说,会不会这本书里也隐藏着什么密码,而你又没有看出来呢?我准备亲自看一看,也许破译后可以解决我们目前的困境!” 许长征木然地看着突然有些兴奋的老军委主席,《致命武器》他读了很多遍,看不出什么,但也许老军委主席的理解力要高一些。他倒是一直惦记着落到林将军手里的“致命”系列第三部《致命追杀》。 (杨恒均惊险政治军事间谍小说《致命追杀》第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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