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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戰事 第一部1-2
送交者: 鮮肉大包 2005年05月28日10:54:38 于 [军事天地] 发送悄悄话

無名戰事 第一部1-2 (作者:鮮肉大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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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名戰事 第一部1-2 (作者:鮮肉大包)


第一部〈高原起風雲〉

引子

  今天我要給大家講一個故事,不過出於生計的問題,我有責任調動親愛的讀者們的胃口,

  於是我把時光拔回到1950年6月,更多的人們所聯想的就是在那個不尋常的月份裡英勇的朝鮮人民軍跨過"三八線"發動了一場急於求成的祖國解放戰爭,還有美國佬把強大的第七艦隊塞進了台灣海峽,從此兩岸開始長達半個世紀的對峙分裂。但我今天要講的故事卻不關於這兩件大事,而說的是就在那個躁動的月份裡有三個年青的中國人肩負著各自神聖的使命堅定的踏上了離開祖國的旅途。
章志平,1925年出生,江蘇蘇州人。清華大學土木工程系畢業,中國共產黨黨員,1947年入黨,曾是北平地下黨學委的重要骨幹,在完成四個月俄語進修後,1950年6月,作為新中國選派的首批赴蘇留學生,在北京火車站告別了親人,經由滿洲裡離開祖國光榮地奔赴著名的莫斯科羅蒙諾索夫大學攻讀土木工程副博士學位。同當時許多朝氣蓬勃 充滿理想的年輕人一樣,他對自己和祖國的未來充滿了美麗的憧景,真盏南M苡米约涸谑赂锩墓枢l所學來的知識,把腳下古老而神奇的土地改變模樣。用當時流行的話來講,叫"蘇聯的今天,就是我們的明天"。

  楊克之,1928年生,新疆迪化(今烏魯木齊市)人,中央大學英語系二年級綴學。中國共產黨黨員。1947年入黨。此時,他身在香港開往美國的一艘客輪上,雖然他能講極其流利的英語,但對他即將前往的國度卻仍感到陣陣陌生和恐懼。然而神聖的責任感使他義無反顧,為了保衛艱難誕生的人民共和國,為了自己的信仰和理想,他別無選擇。他肩負著一項極其機密極其艱巨的使命,為了這個使命,他已精心準備了六個月,為了這個使命,他還將戰鬥一生。

  索康.欽巴窮措,1929年出生,藏族,西藏當雄縣人。1932年因異象卓著,未經掣簽即被八世達賴活佛確認為當雄丹頓寺八世丹頓活佛轉世靈童。1937年國民政府蒙藏委員會正式冊封其為九世丹頓活佛。當1950年人民解放軍的前鋒逼近昌都之際,他和許多西藏上層人物一樣也害怕所謂的"紅漢人"來消滅宗教,燒燬寺廟,迫害藏人。於是他不顧眾經師和喇嘛的勸阻,急急忙忙離開自己在納木錯旁的主寺,跑到拉薩,晉見他的領袖--正積極準備親政的九世達賴活佛。達賴佛爺非常欣賞這個能講英文,眼界開闊的年輕活佛視其為自己的親信。1950年6月,他肩負著達賴的重托,避開嗄夏各位嗄倫的監視,從亞東離開西藏進入錫金(1958年已經為印度吞併),作為達賴的私人代表去同外部世界建立新的聯繫確保可怕的"紅漢人"不會得寸進尺,侵入藏區。維護達賴的神聖地位不受侵害。在離開亞東時,他非常興奮,能作為達賴佛爺的私人代表他備感榮幸。他下定決心,定要使此行滿載而回。說句實話,那個時候他的確非常堅定。

  在當時四萬萬五千萬中國人當中,他們三人素不相識,以後也從未見面。然而歷史的機緣巧合,卻使他們三人在五十年後由於一個電話緊緊地聯在了一起,並讓當今世界上兩個軍事大國的戰爭機器轟隆隆的轉動起來。如果不是由於人類的精英分子中尚不乏未喪失理智與良知之人的話,也許這個美麗的新世界早已成為了"核冬天"。世界上的事大凡如此:往往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發生的某一件事就可改變許多人的命摺?龋馐窍胍幌刖蛪蜃屓瞬缓鴲牧恕?


第一章

2000年8月10日上午11:00(巴基斯坦時間) 科倫坡飛往伊斯蘭堡的巴國航PIA-CR124航班

  在客機中部的過道裡,有幾名乘客正等著用機上的電話給家裡人打電話,等待的人中有一名穿戴著土黃色僧服的老年喇嘛十分引人注意。因為這種僧服和斯里蘭卡僧人的不同。他是誰?性急的讀者一定猜這位就是丹頓活佛,沒錯,就這麼簡單。他正是已年屆七十的丹頓活佛,從六十年代起他就一直是流亡在印度噶倫堡的達賴集團重要領導人。事實上,他所承擔的工作就情報收集與秘密行動。無疑的,他成為了西藏自治區國家安全廳的頭號死敵。由於他多年堪稱"卓著"的戰績以及他和美國人的特殊"友誼",他成為了達賴最信賴的助手和流亡集團的二號人物。

  那麼他飛往伊斯蘭堡是為什麼呢?"一定有新的陰终卺j釀",說對了,不過醞釀這個陰值娜瞬粌H僅是活佛本人,還有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家安全部。這要說來,話可就又長了。

  1950年6月丹頓來到新德里,立即要求會見印度總理尼赫魯。但當時的印度政府正忙於同新中國修好,還無暇理睬這位身份不明又毫無外交常識的狂熱年青人。"即使印度政府能證實你的身份,以中印目前的良好關係,印度也不會願意過多開罪中國。"當英國的駐印大使告訴了丹頓這其中的奧妙,同時又表示英國目前同樣無力顧及西藏時,丹頓活佛陷了極度的沮喪中。然而他顯然過於悲觀了,因為一向待他友好的英國大使很快就把他介紹給了一位既有興趣更有能力幫助他的朋友。
  
  這位總是自稱對西藏文化和宗教極感祟敬的羅切斯克先生是一個美國人。他的公開身份是美國駐印使館的二等秘書,而實際的身份則是當中情局負責搜集作為新興力量的南亞次大陸地區情報的特別勤務組駐印主管,用通俗的話就是CIA新德里站站長。其實此時的美國政府並沒有授權他同達賴集團的人接觸及做出什麼承諾。因為美國政府壓根就不瞭解西藏和達賴是什麼東東,對美國有什麼價值,還沒有將他們納入自己的視野。美國政府給羅切斯克的任務只是在印巴分治後,填補由於英國勢力的退出所導致的所謂"真空",建立和鞏固南亞的反共防波堤,鼓勵和支持印巴成為民主國家,保護和拓展美國在次大陸的利益。由於戰後美英之間的特殊關係,羅切斯克和英國大使經常交往,互相交換情報。起初,他同自己的政府一樣對西藏那片神奇的高原一無所知。但當英國大使把丹頓介紹給他,這個不甘寂寞的冒險家出於一名參加過二戰的老牌情報員的職業敏感,他馬上就意識到達賴集團將成為美國對華戰略重要部分。雙方一拍即合,羅切斯克瞞著駐印大使和國務院,在當時的中央情報局局長的支持下同丹頓進行了長達半年的討價還價,終於達成了美國CIA與達賴集團之間互相援助的秘密協議。至於協議的內容嘛,我想大家很快就可以從他們的行動中看出來了。

  但是當丹頓高興地把這份協議發回拉薩時,他才發現,已經親政的達賴正在積極主張同中央人民政府談判,他急快回到拉薩力勸達賴,但達賴還是不願意相信美國人,深感失望的丹頓認為是整天圍繞在達賴身邊的那些目光短湹母聜悅冇绊懥诉_賴。於是他一氣之下決心為達賴打造一塊真正的根據地,於是他跑到印度的大吉嶺和噶倫堡,發動在那裡的藏人,修建寺廟和基地。從1951年到1954年間,他三訪美國,從此真正建立了美國與達賴集團的合作關係。

  時機終於到來了,1954年康邊地區(今昌都地區)的上層貴族和大商人因不滿當地人民進行的民主改革糾集起來組織了叛亂,建立了所謂的"四水六崗衛教軍"。開始襲擊駐康邊的解放軍和幹部群眾。丹頓聽到了這個消息後異常興奮,立刻潛回西藏幫助衛教軍和中情局溝通聯絡,利用中情局的資金和基地大力援助和訓練所謂的"康巴自由戰士"。中情局先後秘密地在台灣,太平洋的塞班島和美國本土的科羅拉多州建立起初,中,高級的游擊作戰訓練基地,然後由美國中情局下屬的公司以民間的名義購買C47咻敊C進入世界屋脊空投武裝人員和軍需品,同人民解放軍作戰,其間,丹頓積極奔走於西藏,印度及美國之間,一度還陪同達賴的哥哥當彩活佛在科羅拉多州哈爾美軍冬訓基地親自充當叛亂分子與美國教官之間的翻譯。同時積極協助CIA的特工人員接近和影響西藏上層鼓勵他們發動叛亂。直至1959年3月拉薩發生了大規模暴亂,達賴出走印度,丹頓精心安排達賴的行程,並將一名攜帶發報機的CIA特工安插在逃亡的隊伍中,使之能與中情局新德里站保持不間斷的聯絡。

  拉薩的叛亂很快就被解放軍平息,而由於解放軍對叛軍的估計錯誤,使大部分叛軍都逃入了印度境內,沒有形成圍殲之勢。這一部分的叛軍及其追隨者就成為了流亡的達賴集團的主要力量。另外的幾小股的叛軍還留在國內藏東北和青海西藏交界處的不毛之地,他們的命呔鸵獕亩嗔耍麄冎饕且揽緾IA的支持來維生的。所以他們的命咭簿秃兔绹膶θA政策緊緊地連在了一起,而事實上整個達賴集團也是如此。


第一章,相逢一夢泯恩仇(2)

  進入六十年代的頭幾年達賴集團受到了挫折,首先是美國的失信。1960年發生了鮑爾斯事件,艾森豪威爾總統下令停止一切穿越社會主義國家領空的活動,其中就包括了CIA對西藏叛軍的空投活動。當然CIA不會那麼聽話的。但是到了1961年肯尼迪總統上台後,任命了哈佛大學的教授加利白為駐印大使,這位學者出身的大使最不喜歡像羅切斯克這樣的中情局特務來主導美國在南亞的政策。於是在他的努力下,羅切斯克被調回國。而對西藏叛軍的空投也就此中止了。所以至1962年上半年,主要盤據在西藏境內納木錯,麥地卡和昌都及其附近地方的叛軍就基本被平定了。

  其次就是達賴集團曾經寄以厚望的印度軍隊的進攻遭受了失敗了。丹頓曾設想挾印度軍隊勝利之勢趁機在西藏境內掀暴亂的高潮。但這也使他明白了在一個長時期內共產黨解放軍難以被從西藏趕走了。1963年他向達賴進言,認為可以以甘地的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來實現他們的目標---即共產黨必須承認達賴的領導地位,爭取藏民和國際社會的支持和同情,當然同時也必須在西藏境內培植親達賴的勢力,保持達賴的巨大影響,作長遠的打算。這一意見很得達賴的賞識,以敕令的形式發佈使之成為了後來數十年間達賴集團的基本戰略。

  那麼怎麼安置達賴集團呢,於是中情局就在同印度軍事情報局商洽後,決定由印度政府來安置達賴集團的分子,而中情局則會提供一部分資金,同時共享達賴集團提供的中國邊境軍事調動的情報以及雙方同共感興趣的情況。事實上,由於印度政府的親蘇政策和美國陷入越戰泥沼所以此後相當長的一段時期中情局就很少再顧及達賴集團了。

  對這一安排,丹頓是極為不滿的,他更希望的是美國明確而積極的支持他們回到西藏,但寄人籬下,仰人鼻息的他能又有什麼辦法呢。

  好在1966年後國內發生了文革。這給達賴集團找到了很好的契機,擴大了自己的影響和勢力。但是七八十年代裡美國對達賴集團的支持一直不夠積極,這與美國對華政策的調整有關,直到八十年代末美國的對華政策又有了一些新的改變,他們之間的合作才又頻繁起來。

  1988年和89年丹頓演了兩場好戲給美國人看看。顯示了達賴對西藏的巨大影響力。他潛回拉薩,親自組織了兩場暴亂。最終導致了1989年至1990年間西藏自治區的戒嚴。這可以說是達賴集團1959年逃往外國後勢力的最強時期。

  進入九十年代後,丹頓活佛所策劃的幾次活動卻屢遭失敗,派遣入藏的幾名高級聯絡員都被自治區國家安全廳抓獲了,使他寄與厚望的的再次暴亂計劃流產了。特別是他安插在拉薩大學和自治區政協的兩個重要間諜於1995年被捕,使他的能力越來越受到懷疑。相反的,在這一時期不屬於衛教軍系統(丹頓嫡系)的歐美青年藏人(主要留居留學歐美)一派的活動卻大見成效,大大提升了達賴的威望,經過積極的宣傳和咦鳎K於促成了達賴被提名和獲得諾貝爾和平獎。他們的主張是爭取西藏的完全獨立。對此丹頓是堅決反對的,這倒不是他對中華民族大家庭有什麼好感,而是作為一名務實的政治家,他清楚的知道世界上沒有哪一個國家會承認西藏獨立的,這樣一來只會使達賴集團陷入孤立,這與他多年來所堅持的不提西藏獨立而只提恢復達賴的領導地位的策略是明顯不相符合的。同時他對年青藏人那種不負責任的狂妄舉止也看不慣,必竟不是當年的丹頓了,多年的磨礪也使他看問題穩重多了。"他們懂得什麼呀,只是一群毛頭小子。"丹頓常常這樣評價他年輕的"同事們",雖然有些人已經有四十出頭了。

  更大的打擊卻接踵而來。1998年,丹頓苦心經營的一個重要情報關係,曾經提供大量有關十一世班禪轉世靈童情報的日喀則扎什倫布寺(即班禪主寺)的寺院民管會主任,首座經師又被逮捕,達賴大為震怒,下令追趕查此事,是否是中國共產黨間諜打入了流亡集團內部。但是丹頓非常清楚地知道根本不存在什麼中國共產黨間諜打入自己內部的事,完全達賴好大喜功,聽信一些年青人的挑唆為了製造影響,逼迫丹頓命令該經師在扎什倫布寺製造事端才引起中國共產黨國安人員的注意,導致首座經師以下十多名喇嘛被捕,使丹頓關於長期經營十一世班禪的計劃徹底破產。現在又看見達賴和那些年青人推卸責任拿自己作替罪羊,丹頓感到了萬分的委屈和氣憤。

  1999年他秘密飛赴美國希望尋求中情局老朋友們的支持,來壓制住那些越來越猖狂的年青人,可是中情局的高官們敷衍他,議員和政治家們躲著他,一些在美國的年青藏人也在他的住所門前聚集高呼"老頭,讓路,老頭,讓路!"這顯然是有人透露了他的行蹤,當CIA海外情報部東北亞處史蒂夫處長抱歉地對他說:"對不起,活佛,他們不該這樣對你,可是他們是決策者,他們有他們自己的想法,我盡力了,可是沒有辦法。"丹頓終於意識到自己在那些美國高層的眼裡如同過了氣的明星,搾乾了的桔子一樣,已經沒有多少價值了。他傷心地離開了美國。這麼多年了,他早就清楚美國人的行事方式,但真正使他傷心的並不是美國人的勢利,而是他真的開始懷疑自己的能力了。"我是不是真的老了"。帶著這個疑問他回到了印度。
  
  但他是丹頓活佛,一個讓歷任自治區和中央國家安全部門領導都傷透了腦筋的傳奇式的鐵腕人物,他怎麼會那麼容易被擊倒呢。

  回到嘎倫堡,他花了一個多月的時間精心擬定了一個龐大的向中國派遣特務的計劃。計劃中他決心:一,開闢從印度斯提浦爾到中國的達旺和從尼泊爾的柏林拉到中尼邊境的科加再到中國的普蘭的兩條新派遣通道,以盡快恢復在西藏的情報網;二,向印度軍事情報局提供關於邊境解放軍調動的假情報,重新製造邊境緊張氣氛:三,加強對蒙,甘,青,川,新等省區藏傳佛教信徒的宣傳,以外圍活動推動西藏境內的活動,製造麻煩,擴大影響。這一計劃顯然已經是違背了他的傳統的穩重策略了。

  當他把這個可謂絞盡腦汁的計劃呈給達賴時,達賴當面嘉許了他。就衝著這幾句簡單的嘉許,丹頓不顧自己年逾古稀,親赴提斯浦爾,邦迪拉(印占)和柏林拉實地考察。還在新德里同印度對外情報局的軍官舉行了會談,並且從在印度尼泊爾藏民中募集了一大筆資金來建立更大功率的廣播電台,以使其接收範圍能遠達內蒙和新疆,但當他奔波數月後滿懷信心的興沖沖回到嘎倫堡來晉見達賴時,卻從知情人那裡知道了一件事。原來當達賴看過他的那份計劃之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對身邊的人說了一句:"丹頓已經是黔驢技窮了,他真的是老了,由他去吧。"在當他回到嘎倫堡的當天晚上,達賴親自前往丹頓的住處看望了丹頓。兩個戰友十分動情地回憶了他們一同走過的歲月,會面結束時丹頓緊緊抱住達賴的雙腿深情地吻了達賴的鞋面。

  第二天他就收到了達賴的特別諭令,宣佈丹頓因年事已高將不再擔任世俗的工作。他平靜的接受了這個命令,他明白達賴已經不再需要他這個老頭子了,而自己也盡到了對達賴的責任了,他該休息了,已經太久沒有親近佛祖了,他也要好好把早年丟掉的佛經溫習一下了。他平靜地呆在吉大嶺早年為自己建下的寺廟裡,享受著眾生的供奉。但是廟裡安寧的生活讓他懷念過去,也懷念起了家鄉。這是一種他從沒有過的感覺,他決定出來走動走動。在他退休幾個月後的一天,他就收到法國巴黎第四大學東方語言研究院的一封邀請函,請他就藏傳佛教同法國學者們進行研討。他愉快地接受了邀請,2000年的六月他來到巴黎,整個討論進行得很愉快,他也覺得很有收穫。從法國教授那裡他偶然聽說中國大陸的西藏文化展覽也正在巴黎舉行,而且展覽的水平很高,他是個熱愛本民族文化的人,聽到有這麼一個機會他不由得心裡一動,但是一直找不到合適機會去看看。


  為期一個月的訪問很快就要結束了,丹頓決定在第二天就飛回印度。但是就在當天也就是七月十二號的下午他覺得很無聊,畢竟活佛也是人嘛,所以決定出來走走看看(可不要以為他要去紅燈區,活佛這點覺悟還是有的,他當然另有目的)。他換上便裝和他的貼身親隨嘉木平措一起離開了下榻的酒店,乘著達賴集團駐巴黎辦事處提供的奧迪車四處逛逛。丹頓有意的讓車子在巴黎著名的"展覽會城"附近轉悠,不一會兒就轉到了極富盛名的特羅卡德羅展覽館。展覽廳門口巨大的海報用中文,藏文和法文說明這裡正在舉辦著中國西藏民族文化與民俗展。丹頓一看到了目的地,就示意嘉木平措停車,走出了轎車,正要走進展覽大廳,嘉木平措驚呆了,他連忙叫住活佛,提醒他說這是共產黨開的展覽會呀,可是丹頓叫他先走也不用來接自己,到時自己會回去的。年輕的嘉木平措雖然很不解,但是對丹頓的忠帐顾䦶牧耍缓冒衍囬_走,他想活佛可能有什麼事要辦又不想讓他知道。

  法國巴黎大區和中國西藏自治區文化機構共同主辦的這次展覽會已經舉辦很多天了,又是夏天的下午,所以入場的觀眾並不如剛開幕那幾天那樣火爆但也不算少。一進入裝飾別緻的展廳裡,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個身著鮮艷的藏式服裝的模特在T型台上伴著"青藏高原"高吭的歌聲展示著西藏服裝的無窮魅力。這一下就抓住了活佛的心,他很快就與許多法國人一起在邊上駐足觀看。丹頓雖貴為活佛生平也沒有看到過這麼多的精美的藏式服裝。他一邊目不轉睛的欣賞,一邊想:共產黨算是懂得欣賞我們的藝術,如果他們真能把這些好東西保存下來也算是一件大功德。足足看了一個小時他才戀戀不捨的來到第二展廳,在這裡展出的是藏族人民和藏傳佛教的生活用品和精美器物以及生活照片。丹頓對照片不感興趣,他也舉辦過照片展,無非就是從他派到自治區的特務所精心拍攝的大量照片中再精心選取那最能集中反映在中國共產黨"暴行"的鏡頭,在選取照片時,有時會遇到無片可選的事情,於是就會用一些舊西藏的照片來充數。這些展覽在當時的西方曾引起很大轟動,但是後來他對這種無聊的政治伎倆已心存厭倦,因為他常常為一個矛盾所困擾:一方面他不希望西方人以為西藏人都是那樣目光呆滯,貧窮野蠻,但另一方面為了表現在中國共產黨統治下西藏人民的悲慘境遇,卻不得不選取那種類型的照片。他為了工作的需要也常看到中國共產黨雜誌裡的照片,也無非就是西藏人民如何充滿自信生活幸福云云。現在對雙方這種不顧事實亂吐口水的宣傳戰他是十分反感的,畢竟不在其位了嘛,看一些問題就會客觀一點。

  他對這裡展出的文物卻是很感興趣的,一進展廳他就低下頭專心致志的鑒賞放在展櫃中的那些稀世珍寶。他知道在布達拉宮,大昭寺,札什倫布寺,包括他的主寺丹頓寺都保存著歷代收藏的極其豐富精美的文物寶器,1959年出逃時,他曾經勸達賴挑選一批極品收藏一同出境,但達賴身邊的人更看重金銀珠玉這些硬通貨,只是帶走了很少一部分的文物,對此他一直覺得很可惜。好在共產黨沒有像他所想的那樣把這些歷代珍寶都給毀了,相反的,他們卻精心的保護收藏起來,就這一點而言他對共產黨還是有一些好感的,起碼共產黨比貪財的嗄夏們要更懂得文化的價值。這裡展出的的確是精品,丹頓真是好後悔當初把這些好東西給帶走,卻留給了共產黨,他多想把所有的展品都奪回去呀。當他埋著頭看到一幅精心繪製的唐卡時他禁不住激動起來。這幅唐卡的主像是佛祖釋加牟尼,在佛祖的周圍除了一些藏式的吉祥圖案外還有十幾個關於佛本生*的故事。畫中的人物栩栩如生,特別是釋加牟尼莊重,慈祥,可親可敬。這幅唐卡出自公元十七世紀一位著名的藏族唐卡藝人之手,有著極高的藝術價值。

  丹頓之所以激動並不是由於它的價值,而是它勾起了他的一段回憶。這幅唐卡正是丹頓活佛的主寺丹頓寺所收藏的,它使他想起了一個人,他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抬起頭,突然一幅照片映入眼簾。"是他,就是他,他都這麼老了呀...."

  照片上鏡頭正中是一群年輕喇嘛正圍坐在一位老年喇嘛身邊,和他探討佛經呢。丹頓的眼眶濕潤了,他認出來了照片上那位老喇嘛就是自己的首座經師才旺。丹頓一生除了達賴之外最尊敬的就是才旺喇嘛。是他主持了丹頓的坐床儀式,是他教授丹頓背誦佛經,也是他精心安排著丹頓少年時的生活起居。而這幅唐卡就是才旺給丹頓講佛本生故事的"教材"。在小丹頓的眼中,才旺不像其它經師那樣古板,木訥,他很和善,也容易動感情。小活佛最喜歡聽他講佛經故事了,才旺講故事總是一邊眉飛色舞地比劃,一邊表情豐富的噴著唾沫星子,一個故事他可以講出很多版本來,在其中他總是自作主張的雜揉進許多藏族的民間傳說,一講到激動處,他就會大叫一聲"備馬",然後抱著小活佛騎上馬,帶上一群僕人離開寺廟,驅馳幾十里地,來到那木錯清澈碧藍的湖水邊指著遠處雄偉的念青唐古雪峰說著雪山惡魔同美麗的湖中仙女鬥法,以及谷露溫泉蒸騰的水霧中蘊藏著的古老傳說。這麼多年來無論丹頓走到那裡,也忘不了納木錯湖邊那些歡樂的日子。因為正是在老經師生動的故事裡丹頓認識了自己的家鄉,自己的民族和自己的宗教,並且把自己深深地融入其中。一股無法阻擋的力量,使丹頓做出了它這一生最重要也最矛盾的舉動,即使許多年後,他也無法理解為什麼當時他會這麼衝動。


  「我是丹頓活佛,我很想知道當雄丹頓寺的才旺經師現在還好嗎?」

  當正在展廳出口處查看訪客留言的索南次仁副團長聽到這句問話時,他簡直不敢自己的耳朵,雖然只是自治區文化廳的副廳長,但丹頓這個老反革命的大名還是如雷貫耳的。等他認出了這張全西藏都認識的麻臉時,趕忙安排手下人招待好丹頓,「你們一定要先穩住他,我馬上打電話,給使館和代表團匯報。」
  

  十幾分鐘焦急的等待後,張儉之團長和毛靜芳大使帶著滿肚的疑問很快就趕到了。「索南同志,這裡的場面一定要控制住,不要讓太多人知道 丹頓來了,要注意保密。法國人知道嗎?」。

  「我都安排好了,今天還好法國方面沒有什麼人在這,所以他們還不知道。」

  「這就好辦多了。」張儉之和毛大使透著招待室的門縫,朝裡面看了一看。"沒錯,應該是他,他怎麼會在這呢,就他一個人。怪事。這樣,毛大使,我們按原定計劃,你先在這兒聽著,我進去和他聊聊,摸摸他的意圖,一旦確認他的身份,你馬上回使館向國內匯報。以後的事我會按計劃安排好的。小楊,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好,跟我進去。這兒也沒有哈達,瞧這亂勁。」

  張儉之暗地裡深吸了一口氣,推開門,滿臉堆笑的向丹頓走了過去。雖然是已經有多年統戰工作經驗的老同志,但要他和這個老特務鬥法,說實在的他心裡還是有些忐忑的。

  
  丹頓剛才自報家門後就有些懊悔,可為了能知道一些老經師的情況也為了顧全面子,他橫下一條心,安靜地座在沙發上看著中方工作人員跑進跑出,他心裡念頭一閃"共產黨不會綁架我吧。"可轉念一想,這似乎不太現實,也不太合乎共產黨的行事方式*,但是總也放不下心來。所以當張儉之向他問好時,他心裡真有些害怕乾脆閉上眼睛不搭理他,只是問了句:「張先生,請快告訴我才旺師傅的近況。」

  張儉之熱臉碰上個冷屁股,但還不生氣,繼續說:「丹頓活佛。請你不要著急,才旺大師近來身體很不好,一直以來,他擔任著丹頓寺民管會的主任,工作很辛苦。所以積勞成疾,自治區政府很關心他,已經把他送到了西藏最好的醫院,正在治療中。」

  「他病了,是什麼病,要不要緊呢?」丹頓關切地問。

  「請放心,我們會盡全力的,目前大師的病情已很穩定,大師患的是老人病,必竟已是九十一高齡了嘛。」丹頓突然睜開眼插了一句:「他已經九十四了。」「對對,是九十四了。」張儉之一邊點頭一邊向門外做了個手勢,毛大使看見手勢立刻會意,轉身向索南交待了幾句就匆匆離開了。

  丹頓也不是傻子,他把這看的一清二楚,心裡掠過一絲不快,說:「剛才我看見唐卡和照片,不由得思念起才旺師傅,所以才冒昧叨擾,現在我也該走了。」

  張儉之忙把丹頓按住,說:「丹頓活佛不要急著走嘛,既然活佛有勇氣面對我們,那你我之間就應該好好談談,只隨便聊聊好嗎?活佛,據我所知在你們那些人當中,您是最注重研究和保存藏族文化的了,這次我們的展覽也就是要讓世界瞭解西藏文化,剛才的展覽您也看了,給提提意見吧。」

  張儉之原來想給丹頓戴戴高帽子,但可惜他用詞不當,說什麼「那些人」。搞得丹頓更感不舒服,沒好氣地說:「對不起,我沒有什麼意見好提的。」

  張儉之一看丹頓真的要走,知道自己拍到馬腿上了,轉眼看了看邊上的小楊,小楊輕輕搖搖頭,他真的著急了,忙說:「別,別這樣,那麼就聊聊丹頓寺和才旺大師吧,難道您不想知道您的主寺和大師的更多消息嗎?"

  看著張儉之近乎哀求的樣子,丹頓覺得好笑,他想:既然來了,就當做是閒話家常吧。反正主動權在我這兒。

  "丹頓寺還好嗎?"

  一聽丹頓問話,張儉之如獲大赦,趕忙回答:"還好還好,人民政府於大前年出巨資維修過了,包括您的起居室和經房都是按原樣翻新的。所有文物也都經過才旺大師和他的弟子一一登記清點後,精心保護起來了。要不,您看看資料吧。小楊,把資料拿過來。"


  小楊連忙把筆記本電腦和光盤拿過來,張儉之打開筆記本電腦放入一張光盤,光盤的內容是關於新裝飾後的丹頓寺的文字介紹和圖片。丹頓饒有興味的欣賞起自己曾居住過的寺院和那些他曾經常把玩的物品,心思不由得飛到了那無憂無慮的少年時代。談話的氣氛在無聲無息中漸漸地變得輕鬆起來

  "您再看看這張光盤。"他又拿出西藏國旅製作的西藏風光光盤,當初帶來時只是為了推銷西藏的旅遊事業,沒想在這用上了。他特意調出了一組納木錯地區附近風景點的圖片,丹頓看的更入神了。過了許久,丹頓突然說了一句半截子話"要是能….."。他馬上感覺自己的失言,下意識的住了口。他看看手錶,發現已經六點多了。"太晚了,我真得走了,我的人肯定等著急了。"

  張儉之知道既然沒有命令扣住他,就要適可而止,也就沒有再攔著,他退出光盤,又叫人取來才旺的照片丹頓一臉真盏卣f:"丹頓活佛,唐卡現在是國家的文物,所以不能送給您,但是這兩張光盤和這張照片就請您留著,作個留念吧。其實,如果您能放下那些不必要執著,真心的為西藏人民的安寧和幸福作一些實事,我們是非常歡迎您回到納木錯,回到西藏的去看看才旺大師和丹頓寺,看看寺內外的僧俗群眾,看看更美麗的新西藏的。"

  丹頓撫摸著才旺大師的照片說:"謝謝你們的禮物,真心地的謝謝。""不知道還有沒有緣份和活佛再見。""以我的身份,怕是很難了,不過對張先生,對你們,今天我很感激。"

  張儉之和索南把丹頓送到了門口:"為了不給您增添不必要的麻煩,我們就送到這了,你多保重。""謝謝,請一定替我轉達對才旺師傅的祝福。""我們一定轉達到,請您放心。不過,活佛恕我直言,他最想聽見的恐怕不是我們的轉達,而是您親自的問候。"

  丹頓低頭沉思了一會兒,張儉之沒給他回過神的機會,直接說:"那麼再見了。"

  "喔,再見,再見。"
  
  "也許我真的應該回去看看的。"丹頓離開展覽館後就是帶著這樣的疑問恍恍忽忽的回到了酒店。連跟在他叫的計程車後面的中國大使館的車子都沒有注意到。嘉木平措在大堂正等的不知如何是好呢。一看見到活佛安全回來,真是高興的不知道怎麼是好,趕忙迎上去問長問短。但看見活佛愣愣的,不願吱聲,他也就不敢多問了。晚上,嘉木平措侍候活佛用過晚餐,又送活佛進房間的臥室裡後,就靜靜的退了出去。按照活佛的生活習慣,現在應該是活佛打座的時候了。


  對於佛教徒來說,打座不僅是一種休息方式,更是一門必修的功課,當時佛祖不就是在菩提樹下打座才大徹大悟的嗎?而據說當年宗喀巴大師在雪山之顛打座入定七年,不飲不食,七年之後悟道下山,創立黃教,他的弟子敦根朱巴就是一世達賴活佛,而另一位弟子克珠傑就是一世班禪活佛。
  
  丹頓的打座功夫也堪稱一流,這也是有天賦的。當初他就是以此特異的本領戰勝了從多候選靈童,因為靈異太突出了,所以沒有金瓶掣簽就被報請為轉世靈童。

  打座的要領就是靜,環境安靜,內心平靜,之後可達到所謂神靈出竅進入大智慧的世界裡參悟真諦。但是這次,丹頓活佛卻怎麼也靜不下來,心中魔障叢生,眼前老是閃現著自己兒時在納木錯邊被才旺經師抱著縱馬馳奔,然而美麗的景色裡卻總是鬼影憧憧,活佛經不住高聲念起咒語,想驅散鬼魅。眾所周知,現代藏傳佛教源泉出於密宗及西藏原始的苯教充斥著各種詭異的咒語和宗教儀軌,如果有人要問靈不靈,那當然是不靈的啦。不過在不知內情的外人看來確實有種勾魂攝的力量。但這次丹頓活佛的驅魔咒連他自己也覺得不靈了,就好像吃了假藥一樣的不靈。他怎麼也驅不走心中的惡魔,他只覺得湖水在蒸騰,鬼影在逼近,才旺拚命揮動金剛降魔杵驅趕逼近的鬼影護住丹頓,但丹頓只感到越來越窒息,突然才旺滿臉是血,絕望地轉過身對他說:"佛爺,我不行了,你……"話音未落兩隻雞爪般的巨手就捏碎了才旺的腦袋。丹頓的滿身滿臉都是鮮紅的血污,尤其是雙手上竟抓的是才旺的腦漿,(太噁心了吧,小孩子不可以看哦)丹頓恐怖極了,但是怎麼也哭也哭不出聲,這時更恐怖的是兩個又大又恐怖的異形,正在一步步靠近他,丹頓嚇的邁不動步,他真想昏過去,但是怎麼也閉不上眼,兩個異形近了,更近了,他這才看清兩個異形都長了一張人臉,原來一個是達賴,一個是張儉之,他剛一放心,正想喊他們。但是,兩個異形似乎並不認識他,仍在用長長的爪子抓他,他眼睜看到了自己的心被掏出來了,是黑的,不要緊,還有肝呢,又掏出來了,也是黑的,兩個異形吐吐口水,好像不喜歡丹頓這種口味,於是對他手中才旺的腦漿有了很大的興趣,,小丹頓緊緊護住,兩個異形很不高興:"給我,不然我就"沒說完,兩個異形就又吐吐口水,自己打起來了。丹頓趕緊跑路,可一著慌掉進了湖的泥地裡動彈不得。這下可慘了,兩個異形好像握了握爪子,又一起朝他撲了上來,這回不知道有多少只爪子扎穿了他。

  "啊",丹頓厲聲驚叫起來,這才悠悠轉陽。發覺自己已是混身冷汗。

  "我,我這些年都在幹些什麼呀?"這一問把剛剛跑進房的嘉木平措問的一愣一愣的。他一看活佛渾身是汗,就幫著活佛脫衣擦汗又侍候他穿上新袍子後,才敢發問:"佛爺,您沒事吧?"

  "喔,沒事,沒事,幾點了。"

  "半夜兩點了。您已經打座五個小時了。晚上辦事處打電話來說機票已訂好了,明天中午的班機直飛新德里。"

  "這麼快"

  "您中午不還說要快些回去嗎?"

  "喔,對對,我這邊沒事了,你出去吧。"

  "是,您好好休息。"

  等到嘉木平措退了出去,活佛方才長舒了一口氣,"謝謝佛祖指我明路,拔亮心中殘燈,我明白了。"說罷,他安靜地睡下了。這一覺他睡得很香。
  
第一章完。


第二章

  活佛睡著了,但是他可能萬萬沒有想到一張大網正在朝他緩緩張開。

  如果他現在知道他和中國共產黨官員的會面已經被人全程錄像了,我想他一定不可能睡得這麼香吧?不過大家不用太擔心了,因為拍下錄像的不是別人而是我們的國安人員,也就是張儉之的秘書小楊同志。
  
  小楊雖在自治區文化廳工作,但是是接受安全部門指派的,負責監視代表團內涉及國家安全的有關活動和主要人員。請大家不要看不起他,因為這只是一個出了國的公民應盡的義務嘛。不小心遇到了這樣一個意外的事件,他很快就表明身份給大使和張團長出了這麼一個好主意。當活佛離開了展覽館後,張儉之馬上回過頭來對小楊如釋重負的說:「沒有問題了吧,時間夠嗎?我看看。」說完他接過小楊遞來的筆記本電腦,打開桌面上的一個圖標,不一會兒會面的全過程就在電腦裡展現了出來。

  原來在筆記本電腦的屏幕邊聯接有一個微型攝像頭,當然這個玩意也是「好心的」國安人員出國前借給小楊的啦。還有一個微型攝像機藏在了小楊的眼鏡裡呢。看著畫像裡丹頓和自己不時的對著屏幕指指點點,有說有笑,張儉之這時簡直有一點小人得志的樣子了。「好,有了這個,我看他還怎麼逃出我們的手掌心。你馬上把這個送到戴高樂機場,毛大使派了專門的外交信使就是使館的孫三秘在機場等著我們的好東西呢。現在是六點半,再過兩小時就有一班飛往國內的航班,要快些,坐代表團的車。」

  也許有人會說為什麼不直接用使館的電台或者互聯網來盡快讓國內知道此事呢。因為如果那樣的話就有可能造成洩密了。如同美國的聯邦調查局和中國的公安部一樣,法國內政部的本土警戒局也有喜歡聽聽看看大家都在說些什麼和想些什麼的不良嗜好。所以他們也裝備了不少類似竊聽器啦,無線電監聽站啦和網絡檢查系統啦的東東,現在搞得大家都很害怕呀,到現在即使是美國那樣保密技術發達的國家也沒有廢止外交信使的制度。沒有保障的事可千萬不要去做喲,安全第一嘛。

  又過了九個小時,也就是法國當地時間的凌晨四點半,同時也是北京時間的中午十一點。一份關於丹頓活佛此次同我方人員會面的相關材料就擺在了國家安全部部長徐在春總警監的辦公桌上了。

  五十九歲的徐在春部長是一個胖子,但這並不表示他是一個不稱職的公務員,自從六十年代加入這支神秘的隊伍以來,他就一直戰鬥在保衛祖國安全的第一線,他從一名普通的偵察員逐步成長為精明強幹的偵破能手和高級幹部。他曾親自領導過多個受到黨和國家領導人關注的重大專案行動。他雖然才是大專學歷,但是素來以注重引入高科技手段哂渺镀苽深I域而著稱。一九九一年,他在我國首次哂檬謾C跟蹤技術以省廳領導的身份領導福州市國家安全局破獲了一起台灣軍事情報局潛伏間諜案。之後就上調到了北京任國家安全部的副部長,其間他親自領導了我國在電子信息及後來的互聯網領域維護國家安全的一系列鬥爭。一九九八年後任部長。西藏問題一直就是國安部最關注的一個方面,但是在這一方面徐部長可是有過教訓的,就在今年,一個新中國第一個授中央政府冊封的活佛就被誘拐到了印度去了。這簡直就是打了我們一個嘴巴。過去總是認為說達賴是秋後的螞蚱的徐在春受到了主管中央領導的嚴厲批評,不得不作了一份檢討了事。

  當他看到這份材料時,他也不太敢相信這是事實,不過他很快以職業的敏感嗅出這次會面的重大價值。這一次他說什麼也不會放過這個可說是千載難逢的機會了。不過這可是一件大事,外交部在向他通報了此事的同時也上報了總理那裡,也就是說總理甚至是主席那邊也很快會發出相關的指示並會要求他們盡快提出自己的處置意見來。時間不等人呀。 一個小型會議很快就在部長的小型會議室召開了,出席的有本部相關局的官員,和部裡的主要領導,當他們聽到這個消息時也都非常驚訝,大家議論紛紛,但是意見很不統一,有的人懷疑這是一場騙局,也有人認為丹頓可能是一時衝動,一兩次會面不一定會產生什麼真正的效果。

  看來會議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了,徐在春又一次行使了他部長的大權,「我來總結一下大家的看法,同時也提提我的建議,大多數的同志都認為這次意見的事件是一個難得的機會,難得就難得在丹頓這個老對手帶給我們一個能徹底瓦解達賴集團的切入點,以前我們一直找不到有什麼有效的方法來打入達賴集團內部去做工作,給他們發信,他們不回,派人去看他們,他們也不哼不哈的,現在可好了,他們的二當家卻自己主動找上門,這說明我們這幾年的宣傳工作有很大的成效,如果我們能利用好這個送上門的機會,不但可以把丹頓利用好,我看還有可能徹底的解決掉達賴這個麻煩,可是有的同志認為說這可能是一個騙局,有這樣的擔心是可以理解的,必竟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就是達賴集團裡最死硬的分子,對我們的危害也最大,一下居然親自找上門,確實讓人有些不可思議,但是從這幾年丹頓在達賴集團內的處境來看,他異乎尋常的來訪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一個為主子效力了幾十年了的人,一下被拋棄了應該是有不少怨氣的,而且確實葉落歸根嘛,他年紀都這麼大了,想念家鄉和故交也是自然的事。從他在會見中的表現來看,他也顯的很真眨幌裼惺颤N偽裝和掩飾。並且我認為達賴集團也很難在這樣的形勢下玩出什麼花樣來。我的意見是,就是明知是圈套也要鑽,絕不能因為太謹慎而喪失一個來之不易的機會。至於有的同志擔心這只是丹頓一時衝動,我也贊同這種判斷,但我反而有不同的意見,同志們不要忘記了,一時的衝動也有可能反映一個人內心真實的想法,只要我們再添上一把火,他像李宗仁先生那樣迷途知返也未可知呀,工作也許很難做,但是國內和在法國的同志一起努力,就有可能爭取到這種前途,事在人違嘛。那種連嘗試一次失敗的勇氣都沒有的人,我可不敢苟同。大家還有什麼想法,也還可以說出來。」

  接下來的就是一段冷場了。既然部長把話說到這份上了,那誰還敢臨陣動搖首長的決心呢。「既然大家都沒有什麼可再說的,也沒有不同意見,那就先這麼辦吧。佈置兩點:一,一局負責協調好同外交部和其它部門的聯絡,把我們的意見通知總理辦公室和外交部,你們要密切掌握前方的情況,同時二局把相關的材料整理 一下,統統報上來,配合好法國前方的工作。二,四局負責領導西藏安全廳的工作,調動一切手段,影響丹頓的下一步行動。丹頓不是想見那個什麼才旺嗎,讓才旺給他發信嘛。也可以讓有關部門整理出丹頓寺的材料來寄給丹頓的。丹頓在西藏還有什麼親人嗎,也讓他們給他去信。我宣佈現在把本案列為今年部裡督辦的專案,由老黃擔任專案組組長,會抽調一局,二局,四局和七局的同志組成專案組,屆時另行通知。同志們,今年我們在達賴那裡吃了大虧,現在一定爭取打一個漂亮的翻身仗。其它就不多說了,上面這句話算作臨戰動員了,就這樣,散會。」

  在座的各位魚貫而出,走在後面的四局(即民族宗教事務局)局長黃福財一級警監和七局(即科學技術局)副局長林正培三級警監卻被徐部長的秘書叫住了:「部長叫你們兩位先別走,到部長辦公室去,他有話和你們談。請吧。」

  「別愣在那兒呀,快坐,你們對我的處理方案有什麼意見呀?」
  
  「沒有意見,我們一定盡自己的最大努力來辦好這件案子。不會再讓您為我們挨批評了。」黃局長以為部長要點他的將,所以首先表明了自己部門的態度,順便拍拍馬。但是對林副局長卻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他只是一名技術幹部,為什麼部長會叫自己來開這樣一方面的會議呢,但又不敢直言,只好說:「部長的意見如同拔雲見日,使我們都明白了這件事的意義。」

  「別拍馬屁了,我要的就是你們的態度,你們來看,這是在法國的同志帶來的。」他把楊秘書拍下來的畫面給兩人展示了一下。「我本來就不是來聽你們的意見的,而是要給你們佈置任務。你們看看現在在畫面裡的丹頓像不像在給我們提供情報的內線。」

  「嘿,是有那麼點像,不過好像又不是很像那麼回事」

  「像不像的事那就要靠你了呀。」

  「我?」

  「我話就說到這了,你還不明白嗎?」
  
  「喔,我明白了。您是要我把他改頭換面,使別人認為他已經投向了我們,然後再散發出去,他就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不得不和我們合作了。」

  「這是最壞的打算了,不過也有可能是最有希望的一條出路。我猜到大家剛才可能都已經想到了這招,只是我不說,沒有人敢提。這叫什麼呢,說實在的,我也不願意用這樣有些下三濫的手法。都是為了國家安全嘛。怎麼樣,有把握嗎?」

  「從時間和素材上來看,以我們現有的技術是完全可行的,前方的同志為我們的工作打下了很充實的基礎。我看可以把那個出主意的人請進我們局來工作嘛。」

  林副局長開了一個小玩笑後,辦公室的氣氛漸漸好了起來。「行啊,只要你們需要的,我哪次開過紅燈,不過,你們也不要大意了,這次我給你請了一個高參,喏,就是這位。」他指指黃局長,「他是我們的西藏通,確切地說應該是達賴通才對。由他來指導改編這部電視劇,那就更像真的了。」

  「這就叫以事實為素材,以技術為剪刀,來他個乾坤大挪移。怎麼樣,小林,合作愉快。」

  「熱烈歡迎呀。有老大哥部門的支持,我們就更有把握。部長您就放心吧,我們一定做到最好,最像。」

  「你們不要太張狂了,我有兩點要求,一是要快,當然是在保證質量的前提下,夜長夢多呀;另一個是要保密,這可不是什麼值得炫耀的好事,對上對下都不要說出去。這只是一個備用計劃。明白了嗎?」

  「明白了。」

  「行,就這樣,你們可以走了,我就不留兩位吃午飯了。總理剛剛才來過電話,他和主席都已經知道這件事了,他們很關心呀。我還得去一趟中南海,具體報告這件事的處理意見。」

  「想不到主席和總理對丹頓還挺關心呢。」

  「那還用說嗎,人家早就在那掛號了。」

  「胡說什麼呀,快點走吧你們兩個。哎老黃,剛才外交部說同意從我們這選幾位得力的人去法國主持這項工作,你就不要去了,國內還有不少事,你們挑一位副局長帶隊去吧。」

  法國當地時間清晨六點半,大使館裡焦急等待的人們才放下心來,電台終於收到了國內的進一步指示:「密切掌握目標人物的動態,把握時機主動接觸,力爭最好的結果,隨時報告進展情況,國內將派人支援。」

  「老張,這下好了,等國內的同志到了,我們可就輕鬆了。」「是啊,毛大使,昨天你派的人跟著他到了酒店裡也為我們下步的工作立了大功呀。」「別提啦,又沒有打聽出他的行程,只是知道他住的房間,還不算是全勝。」「說全勝還太早嘍,不過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總歸他還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嘛,現在看來代表團主要成員回國的行程也得等到國內的同志來了以後再定了。」「你就放心吧,這方面我們會安排好的。你看我們現在是不是召集有關的同志開個會研究一下當前的任務。」「對,應該馬上開。」

  這會開得太早啦,過了幾小時後,大使館就知道了丹頓已經離開巴黎飛往印度的事了。「果然是隻老狐狸太狡猾了。」大家雖然都表示很氣憤,可怎麼也看不出有什麼失望的情緒,可能是大家都覺得自己盡到了責任,反而很輕鬆,於是大使館和代表團組織了大家去購物和遊覽,來化解大家的氣憤之情。倒是國內的徐部長非常生氣,一個人在辦公室裡大發脾氣。「TMD ,這個老混蛋,又來耍我們。下次要是落在老子的手裡,叫你好看。」我想大家應該可以原諒這位同志此時氣急敗壞的複雜心情,「要七局,小林嗎,你那個東西搞好了沒有,要快,告訴你,那個老傢伙從巴黎跑了,現在你手裡那個東西的份量就重了,一定要搞好來。」「要四局,老黃,丹頓跑回印度去了,你要給我盯住了,那個才旺給他去信了沒有呀,什麼,他不肯,不願強加於人,這是什麼意思,你給我告訴他,這是個政治立場問題,什麼,要絕食,反了他了,那丹頓還有沒有什麼親人在西藏,一個都沒有了!告訴自治區的同志,一定要做通才旺的工作,這是死命令,幹什麼吃,真是。就這樣。」「喂,小林,老黃那裡遇到了很大的困難,所以你這邊就絕對不能再出什麼問題了。一定要搞好來。清楚了沒有。好,我看希望多半在你這兒了,不要讓我們失望。」

  小林果然沒有讓部長失望,兩天之後他就拿出了讓大家都看到了希望的好東西,於是黃局長和徐部長又坐在了一起,商量怎麼把這個東西以一種大家都可以接受的方式放出去,他們在等待機會。


第二章(2)

  不過,世上的事總是讓人難以預料。遊覽完法國的張儉之這天正在機場等候安檢,站在旁邊的還是他的秘書小楊。既然大家都沒有什麼可資隱瞞的了,所以也就成為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了。
  
  「你猜他們會用你拍的東西做什麼呢?」「這我可不敢亂猜,大概會做一些剪輯吧。」「告訴你們國安部門的朋友,可不要把我的樣子描的太壞了。我這以後可再不敢見丹頓活佛嘍。」「這您還是直接給廳裡的人說吧,我可做不了主呀。」在一旁的於參贊插話了:「快進去吧,回了國不就都清楚了。」

  「嘀,嘀。。」「我的手機,喂,找誰呀,找張先生,老張,找你的。」在法期間於參贊負責全程陪同,連他的手機都讓給張儉之用,那天張儉之也把這個電話號碼給了丹頓,不過他現在可沒有指望誰會給他打電話。「我就是張儉之,你那位呀?」

  「你好,我是丹頓,我現在在新德里,這是我第一次給你打電話,我向神佛起誓,我只打一次,如果打不通或者你已不在那裡我決不再打,這一切都是天意呀,我不能違背。我要告訴你一個消息,我已經想好了,我要回去看看,這是我不會更改的最後決定。剩下的事請你們給我安排好嗎。這是我在新德里的電話號碼,你記錄一下,這個電話只用來和你們的人聯絡。好就這樣,請放心一個月內我都會在新德里。

  聽到這個大出意外的消息,張儉之的心「彭,彭,彭」地亂跳,他的高血壓又上來了。趕緊吃一下藥。連丹頓給他說再見都沒聽見就關機了。「丹,丹頓,他,他說要回國看看。」「真的?哎,老張,你沒事吧?」「沒事,快,快報告大使館。老索,小楊,我看我們還是得先回國。小楊,來扶我一把。」

  這個好消息很快就傳回了國內,「目標人物要求回國看看,張已經回國,詳情可問他。」張儉之帶回的消息的確振奮人心,駐印大使館也很快證實這個電話,在北京,上至國家主席下至國安部的一些工作人員都在臉上洋溢著喜悅的笑容。這簡直就是對達賴集團鬥爭的最大勝利。
  
  但是徐部長卻有些犯難,因為把這樣一個敏感人物從別人的手裡安全帶回國確實有很大難度,必竟那兒不是自己的勢力範圍。不過他很快有了主意,那就是請出我們的國家機器中一個最神秘的部門。這個高人不是別人,就是總參情報部的第一總局(即戰略情報總局)。總參情報部是總參第二大二級部,說實在的比徐部長的部可要有錢有能耐得多了。徐部長常對下屬發牢騷,大體的意思就是「都是干一樣的工作,為什麼厚此薄彼呢。」云云。不過現在有了難處,自然要低聲下氣一些了,他先讓發一個函給情報部,措詞很謙虛,除了向他們通報自己部門的這個好消息外還希望他們能幫個忙把丹頓接出來,核心就是讓他們把手裡掌握的秘密交通渠道讓出來。因為徐部長從小道消息裡聽說過情報部在印度有一條撤退線路,是專門用於給我們在印度的高級間諜一旦暴露之後逃跑的,當然也曾在中印交惡時掩護過一些受印方迫害的印共(馬)領導人和愛國僑領,只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人家印度是世界上最大的民主國家嘛,不會隨便迫害人的。隨後,他又向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總理和主席的辦公室送了報告,等了幾天確信大家都知道了他的意思後,他就拿起了電話,要通了情報部部長葉斌中將的電話。
  
  這個葉斌可不是個常人呀,現年五十七歲,1964年從外國語學院畢業後就進入了這個部門,他精通四門外語發表過多篇論文和專著,不過大多數人是不會看到他的這些科研成果的。而最讓他出名的就是1987年, 當時他當任駐美武官,他的助手在一次與一名NSA的間諜接頭時,不小心讓著名的FBI給抓個正著。 連累他也被一起驅逐出境。但這都算不得什麼丟臉的事,為了國家的利益嘛。
  
  這一陣子葉部長心裡比較煩,今年年初前任情報部部長因牽連進國內某重大案件被軍委紀律檢查委員會請去「雙規」了,此事還踩到了情報部的小尾巴也就是他們的額外經費來源,使得軍內外對限制該部的呼聲大漲。他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繼任部長的,本想夾著尾巴做人,先躲過這一段,但沒想到上任不久就出了錯。現在台灣的新總統上了台,不知道要搞什麼東東,所以大家還都在猜,由於對這次大選的結果沒有預測准,他已經備受責難了,可是偏巧徐部長的報捷兼求助函送來了,葉部長正沒好氣呢。雖然他手裡是有一條這樣的撤退線路,但那是專用線路,沒有上級的批准,他也不敢輕易動用的。他也考慮說萬一出了什麼問題他不但要再打通一條新路,弄得不好他還得多扛一條罪狀。
  
  於是他打了一套解放軍的太極拳給徐部長長長見識。「你們的意思我都明白,不過你們可能不瞭解我們這裡的實際情況,我是很想幫這個忙的,可是現在發現困難很大呀,首先是關係理不順,我們和你們必竟不是一個系統的,跨系統的工作需要協調,蛇無頭不行嘛。現在上面又沒有什麼明確的指示,我看這件事還要多做一些協調工作,主要是有上級領導,特別是我們的總部機關方面,或者是直接找中央領導,我們說了不算呀。第二是個安全問題,我們這邊有些同志認為說,這有可能是個圈套,還需要觀察,再者說,也許他就是衝我們的這條交通線來的。所以我也還是有所保留的,你也知道他和印度RIW的關係,我們是有些擔心,你們真的能保證他的意圖真實嗎?老徐,你不要著急嘛,沒錯,我們是協作關係,可協作也得有個程序,要按著程序來,才不會出亂子,不然破壞了兩個部門的關係事小,要是影響了工作可就關係重大了。你我的工作可是關乎國家安全,一點也馬虎不得的。對,對,我看到了,首長的指示裡也沒有說指定我們直接干預此事嘛,你不要急,我看不如這樣,你再給總理交一份報告說得詳細一些,然後呢再由總理出面來協調兩個系統,我這邊再做一些工作,幫你跑一跑,不用太擔心了,不會耽誤事的。嗨,那麼客氣幹麼,都是為了工作嘛。」
  
  放下電話可把徐部長給氣壞了,在內部的小會上,他生氣的說:「早就知道部隊喜歡搞形式,沒想到這麼官僚。他們不幹,我們自己來。外交部和我們是一個系統的,辦起事來總比他們順手些。你們不就是擔心被印度人知道他要回來嗎,我看只要能找到一個中轉國,就可以通過我們在這個中轉國的領事機構來給他辦理入境手續。當然對這個中轉國的挑選必須慎重。不能出問題,別給人家看了笑話,中央首長對這件事可是高度關注的。大家認為有什麼合適的候選中轉國或者有什麼更好的意見,都可以提出來。」

  黃局長提出:「鑒於丹頓與美國,印度,台灣的特殊關係。與這三方關係密切的國家和地區都不能作為考慮的對象。而必須考慮那些對華友好的國家和地區,香港不行,那裡各國的情報機構太多了不安全。而且要使他離開印度的理由自然一些,不能讓印度方面產生懷疑。」「要不就巴基斯坦吧,」「這倒是個好主意。當年李宗仁不就是從那兒回來的。」「同志們,他丹頓一個佛教徒跑到穆斯林的國家去幹嘛。也的有一個好一點的理由吧?我看大家對這種事也沒有什麼更好的主意了。不如就先討論到這吧。只要把我們的意見拿給外交部的同志作參考,他們應該會比我們更有辦法的。」於是大家只好散會了。
  
  又過了幾天外交部終於有了個好辦法,他們的打算是由自己駐斯里蘭卡的外交人員通過一位對華友好的佛教大師向丹頓發出邀請函然後再由斯里蘭卡的出入境管理部門發給他去巴基斯坦簽證。最後他將在八月中旬和我們訪問巴基斯坦的宗教代表團一同回國。

  對這一計劃徐部長有一點不太明白,「為什麼是斯里蘭卡呢。又為什麼不從那裡直接回國而要繞道巴基斯坦呢。」外交部南亞司的金司長向他解釋說:「自從八十年代初印度出兵幫助斯里蘭卡平定泰米爾人的叛亂後,兩國的關係就一直很好,所以他們簽定兩國公民互免簽證的協定。相應的丹頓如果持印度護照到這個國家也就比較容易,而且這是一個佛教國家,雖然和丹頓信的不是一個教,但是交流起來也並不特別引人注重,最重要的是他也是我們的友好國。不過出於相同的原因,他們不會得罪印度,我們也不能讓他背黑鍋,所以再通過第三國即巴基斯坦。這樣一為雖然多繞了一點路但是卻比較安全。我們的駐印,駐斯和駐巴使館都已接到指示屆時將全力幫助丹頓活佛回歸祖國。不過現在只等你們聯署這份意見和總理批准了。」
  
  幾天後在辦公室裡葉斌同時接到了兩份公文,一份是總參植肯逻_的正式命令要求情報部密切配合國家安全部和外交部的此次行動,一份是軍委辦公廳轉發的中國共產黨中央辦公廳主送公文,是關於重新確認情報部和國家安全部之間協作關係及具體實施辦法,辦法中明確規定如遇到若干種情況下,由國家安全部牽頭組成協調小組統一指揮。特別可怕的是這份行文上居然還有主席的親筆批示:「各部門應該積極遵照此辦法執行。」
  
  這無疑是對葉斌一種嚴重的警告,他意識到自己那天的不當言行已經經過徐部長的渠道引起了有關部門乃至最高首長的注意了,必須馬上採取才能挽回影響,於是他叫來第一總局的梁忠少將,他是第一總局主管南亞方面事務老資格的副局長。「他們的那個行動,你們要多留心,不要出什麼岔子了,雖然他們不會再願意讓我們插手了,但如果出了問題我們一樣要跟著背黑鍋的。明確了嗎?」

  「是。」
  
  有了各路神仙的幫忙,丹頓的出逃之旅顯得很愜意,主要是由於巴基斯坦和斯里蘭卡的兄弟們賣力氣呀。他很容易地就接到了我國駐印大使館來的電話,並且很快明白了我們的計劃,畢竟是干特務的老手,他愉快地服從了我們的安排,應邀離開了新德里來到科倫坡,在科倫坡街頭也很輕鬆地甩掉了帖身的待從嘉木平措,上了中國大使館的車。然後馬不停蹄的來到了機場拿上蓋有鮮紅的巴基斯坦外交部簽證的中華人民共和國護照上了巴國航的CR-124航班飛往伊斯蘭堡。當飛機經過幾個小時的飛行後,乘務員告訴大家說現在已經進入了巴基斯坦的領空了,丹頓和隨行的人們就都大大地鬆了一口氣,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能阻擋我們得到丹頓。丹頓突然想起嘉木平措這個小傻瓜一定還在酒店裡傻等或者在陌生的大街上四處尋找他呢,覺得這個孩子挺可憐的,就向身邊的中方工作人員說明後,想用機上的電話打到酒店裡給他說明一下,並且保證說嘉木平措是絕不會說出去的。中方人員主要是我駐巴使館的低級外交官,他們一想,反正都到友好鄰邦巴基斯坦了還怕什麼呀,照顧到老活佛的感情,他們也就同意了。於是也就有了第一章開頭的那一幕。一切都是那麼的順利,一切都在按著計劃發展,會出什麼問題呢,現在大家考慮的只是如何慶祝豐收了。

  很可惜,如同丹頓回來了一樣不可思議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會出個大麻煩。

  「是平措嗎?是我呀。」

  「佛爺,您跑哪兒去了,我都急死,這兒我一個人也不認識,叫我可怎麼辦呀。」

  「平措,你聽清楚了,我現在在巴基斯坦,我要回西藏去,這是我自願的,沒有人強迫我,不過你先不要告訴別人,可以嗎?」
  
  聽到這個消息,嘉木平措幾乎昏了過去。「丹頓佛爺,您,您真的要去中國嗎?」

  「是的,自從那天我看了那個展覽後,我就下定了決心,一定回國去看看。這也是天意,是不能違背的。我太老了,再不回去就可能回不去了。多年來,我一直都寄掛著雪山,聖湖和那裡我的寺廟以及那些與我血肉相連的僧俗眾生。我的心永遠是屬於那裡的,我不能再蒙蔽自己了。」

  「可是,可是佛爺,這會被那些人指責為背叛達賴佛爺和西藏政教大業的,如果您再在中國有什麼不測,那我們的前途可都要毀於一旦了。嗚....」

  「嘉木平措,你是一個有頭腦,明事理的青年,你要如同以前一樣的相信我。我去,絕不是背叛,而正是為了達賴佛爺和我們所有流亡異國的西藏人都有個好的歸宿,多年來我們吃夠了受人擺佈,寄人籬下的苦,以後絕不應該再這樣了,那怕就是付出一些代價也是值得的。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你不用如此擔心,現在共產黨對我還有守信用的,至於以後,我既已上路就絕無半徒而廢的道理,讓我們一起為佛爺和西藏頌經祈福吧。就這樣。」

  「您多保重,有消息請快點告訴我,我不會說出去的,您放心吧,多保重呀。」

  「好的,再見。」

  「再見,您要多保重身體。」

  打完電話,丹頓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倚窗眺望藍天的美景,心神早已飛到了千里之外的西藏了,真是有一點近鄉情怯了,上一次回到西藏是在十多年前回到拉薩組織暴亂,所以也就沒有什麼心思來觀賞家鄉的新面貌,可現在卻是...與他複雜的心情不同,同座的我方人員則是興高采烈,有說有笑。那邊身心俱疲的嘉木平措也在為活佛的祈福中進入了夢鄉,他的確沒有出賣活佛,活佛沒有看錯人。

  可是電話出買了他們。
編輯:龍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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